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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萧云道。
秦天突然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本来方才在心中的那份焦急瑜担心,在经过一番波澜之后,已被面前这位美人那抹淡如浮萍的浅笑、深如大海的温柔眼神以为她那如水仙般的平静身姿所平复了。
“能,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萧云的话就像一次恳求。
“……”秦天看着她,眉头渐渐皱紧,他迟迟没有开口。但心里早已风起云涌。一切总是瞬息万变。
当年的事,旋即又于他脑中浮想起,那种痛苦仍旧那么地触目惊心,却无人察觉到自己当时的险境。
这种痛苦无异于水深火热中经历着战争所带来的一切苦难与重压,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于心里默默焦急难寐……
“阿云……”
他回忆起,被那名渔夫救起的那几天里,他冲着苍天发出撕心裂肺地惊吼,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恐怖,嘴里却不住地叫着萧云的名字。
很难想象,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秦天看着萧云,萧云看着秦天。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有所顾忌,那么愧疚,那么懊悔,一下变得十分复杂,唯独没有变得是昔日就有的那些自卑,只是在现下,变得更加强烈了。
秦天看着她,有一种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自私,其中却又夹杂着无能为力。
她的皮肤很白,如雪般近乎透明,更显得她的一双眼睛很大。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婉,那模样,本来看不出半点的异样。可秦天却觉得,她的态度那样冷静,冷静的令人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仔细分辩,竟像是一种难以发现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秦天直觉自己不会将她的这些表情看错,直到感到眼前一黑,接着便有一股晕眩的感觉充满了大脑。
萧云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的手扶着着自己的手臂,而自己正躺在地上。
她的声音仍旧十分清晰:“秦大夫,秦大夫!”却唯独看不到她的脸。
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让秦天整个人就突然倒在地上。吓坏了萧云。
睁着一双眼睛,就那么,呆呆地向上看着,任由萧云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应,两只眼却睁得大大的,仿佛与当前的世界隔绝了一样。
“当人在精神上突然受到过重创,或者是悲痛过度,身心是会一下子吃不消的。然后陷入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中。所以,云妃娘娘昨日见他时,明明见他是睁着眼睛的,却无法将他喊醒。其实,当时他是听不见你的声音的。太医院的大夫们是这么说的。”
“这可真是有意思。既没有失聪,又没有其他的病,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回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具体原因。继昨天见到云妃之后,秦大夫就变成这样了。太医院的大夫们都说,是因为秦大夫心郁所致。”
“心郁?他是大夫,这次自己却得了这种病,说出去,还真是令人觉得有些可笑。”
钟宁的话毕,宁熙宫内沉寂下来。
“云儿,这秦大夫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本宫昨日许诺给你的事,恐怕要过些跟他提了。”
“娘娘,什么事?”
“本宫说过,要为你和秦大夫主婚的。云儿,本宫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的。秦大夫现在连床也不能下,等他病好了,本宫就亲自到太医院,向他提起此事。你放心,这事早晚都要做的。云儿?云儿?”
钟宁连叫了她两声,钟云才慌忙缓过神来。
钟云跟在钟宁身后。
钟宁突然在殿门口停了步,钟云也停了下来。
一月中旬的清晨,春花烂漫。
万卉千芳,在御花园之中争相开放,尤以梨花为最,点点香白,霏霏如雪,点缀蓄静幽绝俗的景致,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春意盎然。
行云流水般的琴声,自精致一座偏宫附近的雅舍里远远飘来。
钟云跟在钟宁的身后,见她在雅舍前停下脚步,也不禁一同停了下来。
钟宁对着这阵琴声专注地聆听了片刻,赞叹道:“好一首《曲径通幽》,真是应时应景。”
吹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家二公子钟昊。
听出是钟宁的声音,钟昊回头一笑,这一笑显得十分自然,继而又十分自然地上前请安:“钟昊给宁妃娘娘请安!”
“二哥,不必这样。现在这里没别的人,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呢。快快请起。”
“妹妹何时来得,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为兄做个准备。”钟昊笑道。
“二哥,我想你起来了,就自然来寻你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钟宁抿嘴笑道。
“可是如今到底不比以前,现在你是宁妃娘娘。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寻到这来了。”钟昊道。
“怎么,二哥,我想你就来了呗。你不许么。”这一声嗔怒,无不令人想起昔日在钟府,兄妹三人一起玩耍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们三个,可以说是钟府的铁三角,形影不离,其乐融融。凡是有钟元和钟昊的地方,就一定能寻得到钟宁的身影。因为幼时,这个钟家小姐常常粘着两位兄长,让他们带她一起玩耍,所以被钟昊取了个“小黏虫”的外号。
“小妹,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取了个什么外号么?”钟昊忽然提起。
钟宁掩嘴笑道:“二哥,你还记得这事啊。那件事我可早就忘了呢。”
钟昊笑道:“是吗,我可清楚地记得喔,那是我给你取的外号,怎么会忘记呢,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小黏虫,小黏虫?”他故意连喊两声,忍不住笑起来。
“二哥!”
钟宁的一声撒娇似的叫唤,让站在一旁的钟云一下子感到又回到了昔日。这才是钟家小姐啊。
“二哥,这琴声是谁弹的,弹得真不错。”钟宁恢复了正色,又将话题转到了琴声之上。
说到弹琴之人,钟昊的眉头立即上扬,仿佛十分引以为豪,“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宁妃娘娘,请吧?”说着,神秘一笑,将钟宁引到了这座精致的雅舍内。
人刚跨入雅舍,那阵琴声,立即便如“知客到”般识趣地停下了。
一个优雅的女子声音从舍内传到钟宁的耳朵:“民女赵燕见过宁妃娘娘!”
“赵燕,这个名字,本宫似乎在哪里听过。”钟宁看着面前的这位女子道。
“她就是之前在香雪殿中奥老乐师的徒弟。”钟昊凑近钟宁的耳边,低声提醒道。
钟宁这才记起来。她微微一笑。然后在这座精致雅舌内,缓慢踱步。
只见里面四四方方一个小厅,由两扇素石屏风将之与内室隔了开来。而外厅则是横摆着一张檀木所制的书桌,桌上放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琴。
窗台上,两盆不知名的花卉正嫣然盛开,从走进来,到此刻,整座雅舌内,无不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除此之外,再无旁物。而鼻子所闻进的清香就是来自那两盆不知名的花卉。
无比简单的陈设,却处处彰显出雅舍的主人雅韵天或的个性。就算是再粗俗的人,到了这里恐怕都不禁变得拘谨起来,这种气氛,这种环境,极具一种绝俗之气。
“本宫不懂音律,看着这把古琴,也说不出点什么好。”
钟宁毕竟是高贵的人,这种古色古香的琴,她自然是从所未碰过,从小她唯一会的就是女红,一双手,虽也是白皙漂亮,却不是一双懂得琴棋书画的巧手,看到这里的一切,她甚至觉得自己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心里的不舒适感,自然也更加明显。
“赵姑娘的琴艺已经胜过我,今日乘着宁妃正好也在此。赵姑娘,你不妨再抚一次琴,也但是对宁妃娘娘的一种接风洗尘,如何?”
话毕,只见赵燕点点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了过去,坐到琴旁,开始小心地拨动琴弦,一会的功夫,也弹了一曲。
从她指尖拨出的琴声,洋洋洒洒,和风而淡荡,旋律显得极其轻快,比方才钟宁刚来这里时听到的那首曲子,显得更加有活力地躲,然后应舍外的几缕阳光,整体下来,让人感到煞是惬意。
一曲终了,钟宁还未做出评价,钟昊就已先拍手叫道:“弹得真是极妙。不错,实在不错!”
“不想我三年未曾碰过这首曲子,如今竟还没忘记该怎么弹。”赵燕冲着钟昊微微一笑。
这时,雅舍之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的轻笑,接着,一个清脆柔婉的语音道:“曲是好曲,却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弹错了起码十个音以上,却还不是特别难听的曲子。”
钟宁、钟昊、赵燕三人同时闻声望去——钟采。
“小采?”钟宁微微吃惊。
钟采见到钟宁,嘻嘻一笑,然后上前行礼:“小采给宁妃娘娘请安。宁妃娘娘万福金安。”
“罢了罢了,起来吧!”钟宁笑道。
“这把金丝绮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琴,难怪,我之前送来一把琴,你都不要,原来你是藏了好宝贝呀。你有了这把金丝绮的确是不再需要其他名琴的。”钟采说完,声音停一停,十分自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带着一点孩童的俏皮:“燕儿姐姐,好久不见。”
赵燕儿静默了片刻,有些不知该怎么回应钟采这样突如其来的招呼,因为她看到了宁妃的表情,是那么错愕:“怎么,小采,你和赵姑娘还经常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