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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起床,坐到电话机旁边,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韩少廷的手机号码。手机关机,宋令姿颓然地放下电话。
一整天,宋令姿都守在家里等着韩少廷,结果,一个电话也没有回过来。之后的两天也是如此,韩少廷像是人间失踪似的,再也没有回到家里。
宋令姿按捺不住,还是去了那栋新房。新房是一栋三层欧式别墅,汉白玉台阶,汉白玉罗马柱,白色的雕花门,镀金的门环。打开门,首先映入宋令姿眼帘的是篱笆式的玄关,鲜花绿叶围绕着白色的篱笆,透着梦幻般的田园气息。缓步往里头走去,就看到大厅上垂着一盏宫廷风格的水晶灯,一排白色意大利真皮沙发。而最吸引宋令姿注意的,却是二楼楼梯间那幅油画。
画中的女子二十多岁,长发飘飘,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微微一笑,酒窝乍现。宋令姿抬头看着画里的女子,不得不说,她很漂亮。
摩挲着楼梯扶手,宋令姿发现,自己妒忌画中的女子。她不但拥有了韩少廷最珍贵的二十年的,也拥有了他最珍贵的心。若是换成自己,相信是死,也舍不得丢下韩少廷,转而爱上别的男人。
走上二楼,宋令姿直接往主卧室走去,打开主卧室的门,宋令姿扫了一眼,就发现主卧室的装修偏向于巴洛克风格,当然,也少不了一套完美的意大利家私。
走到婚纱照前,宋令姿凝视着照片里的韩少廷,他的目光温柔而又深情,这是她从未看到的一面,或者,在真正爱的人面前,他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吧?
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宋令姿的嘴角闪过一丝苦涩。在这刻,她为自己的丈夫感到心酸,那么爱一个人,结果,却在结婚前夕,遭遇到最深切的背叛。这段经历,和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就是命运为他们安排的一种巧合吧。
走出别墅,宋令姿长长嘘出一口气。她不该贪心的,不该因为韩少廷的一时温柔,就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不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若不是她开始动了心思,就不会借着礼服这件事发脾气。因为在乎他,她才无法容忍韩少廷心里有那个人的存在。现在想来,是她自己太傻了,韩少廷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他们的婚姻里没有爱情。
宋令姿走了几步,就感觉头晕,天旋地转中,她晕倒在地上。
“干。”韩少廷举起一杯威士忌,和韩少陵对饮。
韩少陵看着韩少廷,露出了一抹深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韩少廷看着吧台里五颜六色的灯,“为什么要回家?难道你觉得我不够窝囊吗?非要我回去受气?”
“已经是第五天了,再生气,你总不能永远不回家吧?”韩少陵真不明白,两口子吵架而已,用得着躲在外头。
韩少廷不理会韩少陵,继续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女人是不能宠的,越宠越娇气。”
“哥,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除非你想离婚,否则的话,你们两个势必有一个人先低头。”韩少陵看不惯韩少廷这样。“我告诉你,嫂子是个好女人,你要是错过她,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她有什么好的?整天疑神疑鬼的。”韩少廷哼了一声。“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
“疑神疑鬼?她怀疑你外遇?”韩少陵皱眉,宋令姿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韩少廷喝了一口威士忌,睨了韩少陵一眼。“还不是为了那件礼服的事情,回家就跟我闹。”
韩少陵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继而问道:“结婚后,嫂子有没有送衣服给你?”
“问这个做什么?”韩少廷没好气,“我又不贪她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你收到嫂子送的礼物,然后,你发现,她送给你的礼物,原本是打算送给她的前男友,你会怎么样?”韩少陵挑着眉问道。
韩少廷非常不喜欢这个假设,蹙紧眉头。“她敢!她要是敢这么做,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话刚刚说完,韩少廷的脸就沉了下来。“你阴我?”
“哥,别说的那么难听。”韩少陵拍了拍韩少廷的肩头。“将心比心,你无法容忍她把前男友的东西送给你,她又怎么能容忍你送前女友的衣服给她?你可以把那件礼服送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唯独不能送给她。”
韩少廷深思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透其中的关节。“为什么不能送给她?如果我送给别的女人,她又误会我和别的女人有来往怎么办?”
“那就看你送给谁。如果送给宜君,嫂子一定不会怀疑你的。”韩少陵制止了韩少廷倒酒的动作。“哥,其实你该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如果嫂子知道这件礼服是你前女友的,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么,你才应该烦恼。”
韩少廷被韩少陵的理论绕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她无动于衷的话,证明她一点都不爱你,也不在乎你,或者,她看重的是韩太太这个位置,而不是你。所以,她只要在你面前做足了贤惠太太的嘴脸,就足够坐稳韩太太的位置。”韩少陵知道韩少廷对感情一向糊涂,不得不出声点拨几句:“如果她在乎这件事,越是大吵大闹,越能证明她爱你。女人只有动了情,才会失去理智,失去分寸。容易妒忌的女人,并不一定是心胸狭窄的那种,也许,她太爱那个男人,才会患得患失。”
韩少廷看着酒杯里的威士忌,食指轻轻沿着酒杯的边缘滑动。“照你这样说,这天下的泼妇都是至情至性。”韩少廷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抹甜蜜,阴霾一扫而空。
韩少陵苦笑,自己这个大哥真的是铁石心肠。“哥,我还是那句话,要珍惜你现在拥有的,嫂子不算完美,却是真性情的女人,你错过她,以后想找一个比她好的,未必那么容易。”
韩少廷瞥了他一眼。“照你的说法,我们韩家的男人全部不值钱了。”
“哥,你认为外面的女人,有几个真的是爱我们?”韩少陵认真问道,“很多人,爱的不是我们,而是韩家,或者我们出众的外貌。”
“那又怎么样?”韩少廷抽出一根雪茄。“我们的出身改变不了,外貌也是如此,总不能因为这两个原因,我们就得当和尚吧?”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爱你的人,并不是爱你的外在,而是爱你的灵魂。”韩少陵看着吐烟圈的韩少廷。“你希望,你身边的伴侣是爱你的外在条件,还是真心去爱你?”
韩少廷重重抽了一口烟,“少陵,我和你不同,我年纪大了,又是一个当兵的。刀口上舔血的人,本来就没有资格说爱情,何况,我的热情早就耗光了。如果宋令姿想从我身上得到其他东西,我可以给她,如果想要爱情,只怕她会失望。”
韩少陵听着韩少廷这几句,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所以,你可以给她一切,唯独不能给她爱情吗?”
韩少廷点了点头,“我刚结婚的时候,就和她说清楚了。”
韩少陵摇头苦笑,他不是不相信韩少廷的话,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韩少廷会被自己的固执给害死的。明明他已经对嫂子动了心,动了情,偏偏还要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两个人,估计还有一段时间磨合。但愿他们两个人能顺利走过磨合期。
喝完最后一滴酒,韩少廷跳下高脚椅子,对韩少陵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回家吧。”
韩少陵没有拦着韩少廷,任由韩少廷大摇大摆离开了酒吧。
韩少廷掏出钥匙,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公寓的大门。走进公寓,公寓一片黑暗,韩少廷皱着眉头,按了电灯开关,室内恢复了明亮。
他脱下外套,往主卧室走去。打开主卧室的门,才发现主卧室也是一片黑暗,韩少廷察觉不对劲,又陆续打开书房的门,客房的门,甚至厨房洗浴室都打开,都没有看到宋令姿的身影。
韩少廷双手叉腰。“见鬼,早知道这个女人不在,今晚就不回来了。”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了,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韩少廷接起电话,匆匆说了几句,就急忙拿起外套往门外冲去。
韩少廷赶到S市第一医院,问过柜台值班的护士,就急匆匆往宋令姿的病房跑去。
走到病房前,韩少廷一手推开门,就看到宋令姿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旁边站着卓天远和医生。
“医生,我太太怎么了?”
“病人有小小的贫血现象,再加上思虑过重,睡眠不足,才会导致晕厥的现象。”医生公式化地交代一遍。”作为病人家属,要多多关心病人,不要让病人有这么大的压力。“
韩少廷低头应了一声是,“谢谢你,医生。”
医生说了一句不客气就转身走掉了。偌大的病房除了昏睡中的宋令姿,就剩下卓天远和韩少廷。
“卓先生,谢谢你。”韩少廷不知道宋令姿为什么会晕倒,直觉和卓天远有关系。“以后,还请你离我太太远点。”此时,韩少廷才发现,自己非常讨厌这个前男友。
卓天远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韩少廷,你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我和宋令姿要不要见面,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宋令姿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