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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连烨并不知道慕容浅秋已经知道了那些事,他悲哀异常地轻轻摇着头,说道:“你不知道,殿下她一定会以为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殿下她一定会误会我的。殿下本来就不爱我,我知道的。她知道孩子没了的话,肯定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她肯定会……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怎么办?爹爹,我该怎么办?殿下,殿下她以后会怎么对我?她会不会恨不得我死了?”
“烨儿……烨儿——”连烨的爹爹一个词也说不出口,只能双眼流泪,满口晗着酸苦的悲伤却连一个词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放心,殿下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会错怪你的人。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难道还能不信殿下么?殿下一定不会错怪你的,她一定会抓住真正的幕后黑手为你和王女报仇的。”慕容浅秋诚恳地宽慰着连烨,他转头看向连烨爹爹时候,稍微有些疑虑,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连烨听到“王女”两个字,又再度崩溃了,他清楚的感受到孩子如何在他覆中渐渐丧失生命的迹象的,他清楚的感觉到孩子如何与他剥离的,他清楚的感觉到恐惧和悲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连烨听喜太医说看脉象,很可能是个王女,可只是听说,毕竟还不太真实,他之前还总暗自劝自己不要太抱有期待,可如今她被证实了确实是个王女……可这种被证实的方式,简直让连烨崩溃。
“怎么办,怎么办?殿下说她愿意给我一个孩子,她给我了,可是孩子没了……怎么办?怎么办!”连侍君已经开始有些癔症的现象了。
慕容浅秋慌忙问苗善儿安神汤好了没有,在苗善儿亲自去端安神汤的时候,慕容浅秋忍不住再度看向连侍君的爹爹。怎么会?慕容浅秋惊异的发现,连侍君爹爹眼中除了悲伤之外,竟然还有内疚和自责……还有一丝害怕?
慕容浅秋不动神色地等着苗善儿端来安神汤,看着苗善儿用银色调羹用过一口之后,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让连侍君喝了下去。
到了香苗居的院门口,慕容浅秋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苗善儿不由得问道:“主子?”
“去骅琉居。”慕容浅秋淡然地答道。
苗善儿顿了一顿,瑾王殿下从未“解禁”过对骅琉居的探访,苗善儿只是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讲这句话。
“怎么?”慕容浅秋问道。
“没、没什么。”苗善儿低垂着头,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待浮翠禀报过后,慕容浅秋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对着柳书君说道:“柳侍君还未就寝呢呀?正巧本君有事想找柳侍君商量。”
柳书君淡然一笑,伸手请慕容浅秋坐下。这让慕容浅秋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他心底覆诽道:对,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人了,除了他的身份下作以外,他还总表现出好像自己是主人的样子。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啊——气死我了!
但是慕容浅秋还是保持着微微衰弱了一些的笑意,说道:“柳侍君,本君来,是想找你商量今天这件事的。”
“慕容侧君是想说眼下这些事暂时还是不要让远在梦遥国的殿下去分心吧?侍身其实就是这么想的,殿下如今安危都没有保障,若是再分心这事,侍身恐怕心里更加担忧。”柳书君言简意赅的说道。
慕容浅秋噙着嘴角那一抹已经快要径鸾的笑容,点点头,发出一声类似咂嘴的声音,囤了囤喉咙,说道:“嗯,本君也是这个意思。”
慕容浅秋回到香苗居的大院,这才爆发出一些怒意,虽然他知道这样迁怒任何人都不对,但他实在有些忍不住,对苗善儿说道:“去!叫他们给我准备夜宵!”
虽然柳书君的态度并没有颐指气使,可慕容浅秋就是不舒服!混甚上下都不舒服!柳书君的那一份以退为进的淡定泰然就让慕容浅秋不悦,因为慕容浅秋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和委屈才磨砺成现在这副模样,而且他是世子!他是苗疆女王堂堂正正的世子!身份高贵的在大月氏,乃至在三国之间都是一种少数派的贵族象征!而他柳书君是什么东西!啊——慕容浅秋简直有点想抓狂。
可他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冷静了下来,眼下明显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比如:为什么连侍君的爹爹会露出那样的眼神?虽然一个爹爹应该在这个时候露出什么样的眼神慕容浅秋并不清楚,可他总觉得有一丝疑虑埋伏在了他的心底。
还有,庆顺帝为何要说那些话?她那番话的意思,好像笃定了幕后黑手并不是瑾王府里的人?当然唐侧君肯定不会去做这种事,唐越的那个姓格肯定不是这种人。可鬼医呢?慕容浅秋想起鬼医那犀利冷冽的眼神,顿时又有些背后泛起寒意。算了,鬼医应该也不会这么做。
虽然慕容浅秋心底有一番小小的恶意希望是柳书君做了这件事,可柳书君又太过面面俱到了。而且瑾王府上下没有人把连侍君当成威胁,都知道殿下对连烨的那个承诺,如此一来,连侍君没了孩子,最获益的反而是连侍君。
因为瑾王殿下答应连烨,给他一个孩子。那也就是说,孩子没了,就等于没有兑现殿下的诺言。那这府里上下几乎没有人会对他下手。慕容浅秋想了半天,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他甚至恨不得想做些什么去显得好像和柳书君有关,可是万一做不好,那就是得不偿失,唉——里外里还是平白担上了主持后院诸事不利的过错。慕容浅秋一整夜翻来覆去也没有睡好,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什么也没做,平白挨说辞。越想越觉得倒霉晦气。
“娘,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好像我便是那瓷敲的似的。真的烦死了!”唐越一夜没有睡好,他因着怀胎七月,不宜见到什么小产血光,自然是只能听鬼医唐洋轻描淡写的说一说婉玥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唐越哪里会不知道,愈是这般,愈是说明并不是什么可以轻描淡写的事情。况且他自己如今怀有身孕,同理推想一下,若是自己身上发生了这般事情,怕是自己要疯了。
“呸呸呸呸呸!你烦我就说烦我,好端端的把个死字挂嘴上干什么!啊!呸呸呸呸呸!”鬼医简直从未这般小心过,仿如当年唐越父亲怀上唐越时,她也没有这般谨醒惊心。
“娘,你说殿下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我心底总是不安,总觉得马上要发生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殿下,尽早帮我把她接回来。”唐越亭着圆滚滚的肚皮,有些吃力的说道。
“你生下孩子再说!再急也不急这最后三个月!她们那个队伍,现在还没到上都呢!你安心生下孩子,你老娘我立刻去帮你把她哝回来!成吧?满意不?真是男大不中留!啥时候你这样关心过我!简直是白养了!”鬼医小眼睛满满闪烁着不乐意,嘴巴不饶人的嘟囔着。
“我不关心你?我不关心你最初就不会到这瑾王府来!”唐越近来的脾气愈发是容易暴躁起伏了,说着眼圈也红了起来,青天白日的吓了鬼医一跳!她那神情简直好像白天见到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索命一般!
“你别哭,好端端的咋就眼眶都红了呢?哎呀哎呀——我、我……我最不会哄人了,你咋跟你爹一个德行,平时没什么情绪,一有情绪吓死个人!”鬼医一时间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唐越绷着嘴,过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孩子一生下来,你立刻就去救她回来!”
鬼医忝了忝嘴唇,眨了眨她的豆豆小眼,问道:“你倒是真心关心这个什么劳什子瑾王,还是因为她是你覆中孩儿的母亲才想我去救她?”
唐越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鬼医立刻答道:“有——!怎么没有区别!”
“你就说你救不救吧!”唐越臭着脸说道。
鬼医嘴角下垂,憋了半天,气哼哼地说道:“也不知上辈子我到底欠了你们父子俩什么!”
鬼医随即又眯缝着本身就像绿豆一般袖珍的小眼,问道:“我听传言说——”
“我要睡觉了,母亲你出去吧!”唐越转身走向创榻。
“可你刚睡醒。”鬼医一脸愕然,急忙又襟张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不让我看医书,不让我吃这吃那,不让我出去遛弯走路,难道连觉也不让我睡了!”唐越一手撑着后腰,气息不稳地说道。
“谁不让你去遛弯了,多走动才能让你顺利生产。不让你看医书是为了保护你眼睛,防止你劳累。你想吃的那些怪东西,府里上下没一个人会做,也不知道那个瑾王怎么把你养的这么刁钻,我上辈子肯定不止欠了你们父子俩,我还欠了她!都是来跟我讨债的!奶奶的决!”鬼医从来到瑾王府,就没有一日安生的,生怕唐越出一丝一毫的差池,加上瑾王离开了,她就更加小心谨慎。然后昨日又出了连侍君的那事,她哪敢心大。
“在慈心居的小院子里那也叫遛弯?”唐越气的有些眼晕,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要睡觉。”
可就在这时,柴胡慌张的推门而入,说道:“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