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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讲到和膳堂碰见柳书君眼底微凉,美目倩兮的盈盈浅笑。一顿饭吃的索然无趣,饭后我原想跟着柳书君哄哄他,却不想柳书君挽着唐越凝眸巧笑的要去慈心居。看着唐越一副防我近身的样子,我便只好去了连侍君的婉玥阁。
“连侍君这几日覆痛之症可好些了?”我看似关切地问道。
连烨似是并无异样,点点头回到:“多谢殿下挂怀,侍身这两天好多了。”
“本王过几日便要出使梦遥了,不希望后院不宁。”我微微侧目,气定神闲。
连烨却吓得嘴唇也白了,颤颤巍巍的张了张嘴,许久没说出话来。
“你母亲父亲也真是舍得。”我见连烨无话辩驳,便自顾自地说道:“前日你父亲带着你弟弟来看你的意思,本王看得出来。原本,本王不愿计较你母亲力挺八皇姐,可若是她们一味的想从挑拨本王的后院入手的话,本王不介意完全断了她们的这个念想。”
也不知是黔驴技穷还是怎么回事,连烨的父亲明显是想把他自己的嫡出小儿子送入我的后院。许是连烨一丝有用的消息也传不回去,才让她们动了这样的心思。甚至对连烨的肚子也下了功夫。原本我以为问题出在喜太医那里,结果鬼医不知何时偷偷的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唐越竟然直接跑到书房去告诫我让我注意婉玥阁的动向。
“我只想问你,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你家里人不想让你生下我的孩子?连侍君?”我虽面上淡然,语气却清冷的能够呵气成冰。
“殿、殿下……不是的,奴侍、奴侍……”连烨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又急又怕,梨花带雨的样子却一点也激不起我半分心疼。
平心而论,他最安生的日子还是在瑾王府里。只是他不得不同意母家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出于自己的爹爹毕竟还是母亲的侍郎。
“我知道你母亲如今是支持八皇姐的,也知道你父亲对你亲生爹爹可能攥在手心里为了要挟本王。你若信本王,过几日本王有办法把你爹爹接过来,无人敢訾毁非议。你若信不过本王,便——好自为之吧。”我眸如汪洋,一丝情绪也没有翻起,许是我终究对连烨从未上过心,所以能做到心平气和就事论事。
“奴侍信王爷!奴侍信得过殿下!都是奴侍不对!”连烨说着便愈从美人塌上起身,却被我按在榻中,他有些急切地眼圈发红,歉意地道:“都是奴侍眼皮子浅,求殿下宽恕,奴侍再也不敢了。”
“把你爹爹接来之后,只要凤后不介入其中,你母亲不敢轻易来强行接人。但是如此一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淡淡的看着连烨。
“奴侍早已受够了母亲的自私不慈,以往在府中种种便算了,如今奴侍已是殿下的人,母亲父亲还这般逼迫于我,奴侍心中早已没了那份愚孝。”连烨咬了咬下唇,狠狠地说道。
我淡然地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连烨握住了我的手,问道:“殿下……会不会瞧不起奴侍不孝不悌?”
我伸手抚摩了一下连烨玉白的面颊,说道:“你是为了本王,本王不会瞧不起,反而会觉得心下感动和欢喜。”
我在连烨顾盼生辉的熠熠明眸下走出了婉玥阁,可我到了骅琉居才知道柳书君竟然跑去了紫竹居。我左等右等并不见他归来,便抑着一腔无名孽火踱步到了紫竹居。
见到柳书君展眼舒眉的抱着容姐儿,见我进了屋子,便赶忙起身,笑眯眯地对南宫紫晨说道:“哥哥也不提醒我,转眼间就叨扰到了这么晚。弟弟这厢便告辞了。”
我看着柳书君携同抱着容姐儿的奶爹一起离开,气的五指攥拳,僵立在桌旁。
“柳侍君方才还说有个古方对嫩伏的效果是极好的呢,殿下帮侍身去讨要吧?”南宫紫晨见我神色阴沉,微笑着说道。
我见南宫紫晨牵强的笑意里无一不透着酸苦,便走上前去伸开胳膊,说道:“明儿你自己去讨吧。”
南宫紫晨愣了片刻,只好伸手开始服侍我除衣。而于此同时,柳书君信步缓缓的向骅琉居走去,浮翠跟在甚后却不敢妄加置喙。
柳书君想到方才“好心”的帮南宫紫晨翻出窝在脖颈里的衣领时,不小心看见了南宫紫晨脖子上紫黑色的刎痕。她早晚要这样待南宫紫晨的不是么,为何自己的心像撕裂一般疼痛。
原来她曾深情款款地说什么:“君君,我只能答应你,只对你用心。”都是假的。美梦真短暂,偏偏自己还信以为真了。
接下来的几日柳书君都故意躲着我,我因着往来拜年事忙,又心里堵气,便也没去哄柳书君。
储华苑内,独孤染珂对塞巴斯酱说道:“弟弟,瑾王殿下已经说了,你可以跟我去外面住了。”
塞巴斯酱愣住了,急切地问道:“她亲自说的还是你去请求的?”
塞巴斯酱早在看见郝氏兄妹就知道离这一天不远了,只是没想到真么快。他以为怎么也要等她出使梦遥国回来她才会下手,可现在细细回想,莫不是当时一句话都没说的郝氏兄长当时就已经没气了?
独孤染珂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说道:“弟弟你明明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不,我不知道!一定是你去求的对不对?那你去求她,要她收我做她的小爷吧!哥哥!我求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塞巴斯酱的软濡人格当下主控着他的一切,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独孤染珂既不舍又气恼,一把扶起塞巴斯酱,与其说扶起,不如说是连扯带拽。塞巴斯酱执拗,压定了全身的力气,甚至运了功,只求长跪到独孤染珂答应,而独孤染珂恨铁不成钢地将塞巴斯酱拽起之后,啪地一巴掌,就呼在了塞巴斯酱脸上。
塞巴斯酱骤然咳嗽起来,想来那一次被瑾王打的一掌寒凉伤了肺腑。
独孤染珂把塞巴斯酱扶在亭中坐下,自己却蹲在塞巴斯酱的脚旁边,皱眉蹙目的看着塞巴斯酱越发惨白的脸色,忍不住瞿然而怒道:“你没有吃药,对不对!”
塞巴斯酱一笑百忧生的样子,悲苦的扯起了笑靥,说道:“我为萧家该做到的义务都差不多了,她不要我了,连我住在这里都不允许。”塞巴斯酱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哥哥你不必说了,她一直没有安排让我和楚公子开始着手帮她的事情,并不是单纯因为她对农耕等事不尽了解,虽然这也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想被人要挟,她恐怕这趟去,若是能回来,也是断断不会启用我和楚公子的。这一点,我知道,恐怕楚瑰也知道。我不想离开她,我再离开她,我会死的。”
独孤染珂看着塞巴斯酱的凄楚模样,心下哀戚怆然,握着塞巴斯酱的手说道:“你跟在她身边会生不如死的!”
塞巴斯酱遣愁索笑地淡漠道:“她恨我说明她在意,她若是不在意了,我才会生不如死了。”
“你是不是疯了!”独孤染珂舌桥不下地惊诧道。
塞巴斯酱却忽然眉欢眼笑地说道:“是吗?竟然这么晚才疯。”
独孤染珂面色惨灰地缓缓起身,说道:“弟弟你别吓我!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就是了!你先好好养病!”
塞巴斯酱原本没想把独孤染珂吓成这样,可是一想到自己和独孤染珂一并对金家做得恶,便忍不住流露出了几近于癫狂的神色。
而独孤染珂也是关心则乱,一想到萧烬受过的苦,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惨了,从小颠沛流离,可不想弟弟更是凄苦,郝氏兄妹对萧烬所作所为他也是知道的。
当初自己逼着弟弟要以报仇雪恨为先,对金家账目做得那些手脚,断送了弟弟一世的幸福。虽然自己也存有险恶的私心,可终究还是做了孽,这是无法篡改的事实。
如今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被瑾王下令不允许和弟弟说话,这种缓缓的精神折磨弟弟怎么能受得了?
若是自己再不想办法把弟弟救出去,他怕是真的要疯了。可偏偏他又不愿意走。独孤染珂虽然觉得复仇重要,可也知道母亲最后的叮嘱还有一句是交代,一定要把萧家传承下去,不能让萧氏一族就此灭顶。若是妹妹找不到,或者死于非命了,那弟弟就成了最后的希望。独孤染珂断断不能让弟弟出什么事情。
百里凌风忽然出现在塞巴斯酱的面前,他噙着一抹大家贵公子的惯式笑容,问道:“你们好像都把瑾王殿下当作是另外一个人的?”
塞巴斯酱淡淡的看了一眼百里凌风,轻捻着蒲桃文锦的垂胡袖袖口,给百里凌风倒了一杯热茶。塞巴斯酱掸了掸墨蓝色衣襟上粘着的炭灰屑,又把茶壶放在了石桌上包着黑炭的茶壶瓷座上。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真幸福。”
百里凌风嗤鼻一笑,卓荦不羁地依然站在亭口,并不上前也不离去。只是喜怒不形于色地噙着贵公子的笑靥,淡漠地问道:“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塞巴斯酱看着面前的男子,龙眉鹰目,鼻如玉雕,锈唇沣闰,面颊饱满,冰肌玉肤,滑腻似塑,细若脂粉,光若凝霜,唇若点樱,眸若点漆。不愧是传说中的大月氏第一公子。
他光洁如玉白纸若曦的皮伏,比柳书君更胜一筹。而他玉树临风俊逸出众的贵公子气质,生生的把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两兄弟也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