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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舍不得你不开心,所以,这一次让我来宠着你吧……”
是谁在说话……
年幼的葬骨从梦中醒来,看着空荡的大殿,突然就觉得很冷,他好像再听一遍梦中的那个声音,像是铭记在心底一般,忘不掉,却又记不起来。
葬骨光着脚走出大殿,外面是银白色的一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种颜色,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葬骨低头看了会,一脚踩下去,冰冷刺骨,葬骨的另一只脚还没踩进雪堆里,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趴在温热的胸膛,葬骨抬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那眸子里似有满天星辰,顷刻间破碎盈满眼眶,似要流淌出来,葬骨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要触碰那人的眼角,双眼被大手覆盖,一片黑暗之中,他听到了梦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你长大,我再来接你。”
葬骨是在雪地里被发现的,毛绒领子的斗篷将他小小的身体裹住,深黑的颜色让那些疯了一般的家仆们,没有错过熟睡在雪地里的葬骨。
“去查,有谁来过这里!”
“是,少爷!”
温酒将葬骨抱进怀里,用极快的速度扯下裹在葬骨身上的斗篷,在寒冷围拢过来之前,用自己的斗篷把葬骨搂进怀里,他没有去看那些惊慌的不知所措的家仆们,只是抱着葬骨回到了烧着地龙的屋子里。
“哥哥,你回来了。”
葬骨醒了看到抱着他的温酒,很自然的伸手去搂温酒的脖子,刚睡醒的小脸红彤彤的,很是可爱,温酒把葬骨放到床上,自己脱了鞋子坐到床上,试了试锦被下的温度,摸到的只有一片冰冷。
温酒藏好眼中的冷意,笑着拍了自己的身边,对葬骨道:
“今日乏了,再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葬骨点头,爬进了温酒的怀里,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待他再次熟睡,温酒才对外面做了一个手势,家仆们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捂住嘴拖了下去,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的奴才们,留着也没什么用。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书房等您。”
“我知道了,这就去。”
温酒不舍的把葬骨放回床上,给他掖好被角,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也没说要人守着葬骨,等他走远了,葬骨从热乎的锦被里爬出来,坐在床上发呆。
他是不受宠的孩子,却是这九州最幸运的孩子。
他是天命之子,承天命而生,恰巧被九州第一世家温氏的少爷捡回来,成了名义上的温家二公子,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年幼懵懂,冷落他,克扣他,唯一对他好的温酒却总是若即若离,葬骨看不透也不愿去看透。
他在这个家里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幸好的是,有人会宠着他,给他做好吃的,送衣服,天命之子本就是天生天养,故而九州纷纷传言,他是被眷顾的存在。
“我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葬骨第一次提出要求,他自觉的乖巧,不粘人也不缠人,或许是因为这份乖巧并没有受到欺负,只是随着他的长大,有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更有甚者还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都以为他听不懂,实际上他都听得懂。
炉鼎,采阴阳,补自身修为不足,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采补者成神。
温家之所以留下他,便是希望他长大一些能给家族换来利益,每每看到温酒,葬骨都很想去问问他,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可每一次都问不出口,他的性子说好听了是纯善,实则就是怯懦。
葬骨说完,眼前凭空出现了悬空的水镜,水镜之中正是书房的画面,温酒推门入座,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受着氤氲茶香,方才开口道:
“父亲,母亲,何事如此匆忙?”
温酒问的自然是将他从幽冥召回来这件事,九州皆知,温家大公子温酒性情孤僻,善御鬼驱怨,一身的好本领,多数时候都在幽冥深处闭关修炼,若无急事,家主必不会急召他回来。
“酒儿,那孩子不能再留了。”
闻言,温酒抬了下眸子,又重新垂眸望着杯盏中的漂浮的茶叶,只是气氛明显的有些僵硬了。杯盏中的茶水凉透的时候,温酒终于说话了,他道:
“随父亲处置便可,不过一个外人,何须与我说明。”
说完,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这种茶名为冷凝,茶水冷却之后,浓郁茶香会被锁死在水中,香味独特,故而有了冷凝成香一说,只是并不适合饮用,因为茶水奇苦无比,非一般人可享受得了的。
“若无事,我先离开了。”
温酒说完起身大步朝外走去,男子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女子忙起身挽留道:
“难得回来,一起用膳吧。”
母亲的哀求让温酒不忍拒绝,点头,算是无声的应了,想了想,又吩咐下去:“去叫小厨房做些甜点,给他送过去。”
此话一出,男子与女子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在他们的儿子心中,父母竟是比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如果没有那孩子的存在就好了,女子挽着温酒朝前厅走去,温柔垂眸,将那些歹毒心思悉数藏了起来。
温酒低头看到柔顺的模样,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温温柔柔善良的让他怜惜的母亲,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岁月没有衰老她的容颜,只是将她的初心践踏的再无如初的可能。
“他不要我了吗?”
水镜消失,葬骨坐在床上抱紧了自己,手脚都冻得冰凉,却还是不愿缩回锦被里,直到有人将他温柔的抱住,却不发一语,这个答案葬骨心中已经是知道了,却抱着一丝希望,毕竟那是他醒来以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我不做炉鼎,我知道你不会带我走,所以,如果我真的躲不掉,杀了我,好不好?”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葬骨却觉得自己像是活了好久,听到身后那人低低的“嗯”了一声,是离开了吧,重新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葬骨,缩回被子里,用锦被把头蒙住,黑暗之中他咧嘴笑了,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滑落下去,不留痕迹。
“葬骨,哥哥带你走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葬骨是想笑的,可是他笑不出来,看着一身黑衣的温酒满身酒气,他虽然小,去也明白酒话当不得真,可心中也有小小的雀跃欢喜,毕竟酒后吐真言。
“好。”
清清脆脆,葬骨笑着点头,从锦被里爬出来去翻衣服,这些衣服都不是他了,突然就觉得委屈,仿佛连他这个人本身都不是自己的。
“怎么哭了?”
“哥哥,你怀里暖和,抱着我好不好?”
温酒看着只穿着里衣的葬骨,沉默了下,解开自己的衣袍,将葬骨搂在怀里,走出房间的时候,温酒指尖遗留的鬼火瞬间将一切都点燃,火光冲天,温酒抱着葬骨走的毫无留恋。
过去如何,只是行尸走肉,遇到葬骨,温酒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如果不是葬骨替他吸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力,被当成炉鼎为家族牺牲的就会是他了。
狗屁的大局为重,他如今修成鬼帝,再无所畏惧,可以带着怀中的孩子远走高飞,他早就厌倦了被家族束缚的日子,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哥哥,你的家没有了。”
葬骨远远看到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说了一句,温酒笑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道:“哥哥带你回我们自己的家。”
望着两人遁入幽冥,夙兰宸面无表情的站在天穹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腕翻转,一团火焰落在了正在燃烧的鬼火之中,幽紫色的火焰更加凶猛,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
温酒似是察觉到了,猛的转身,那火势将整个温氏吞没啊,葬骨趴在温酒的怀里,看着这个人从刚才的信誓旦旦变得犹豫,迟疑不定,他终归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回去吧,不然哥哥会后悔的。”
回去了,才会后悔!
心中有个声音说了一句,温酒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再如何的厌恶,那也是自己的家人,他闭了闭眼,把葬骨放到地上,将一枚小小令牌塞到葬骨手里,郑重的道:
“你且等等,我很快回来。”
说完,人已经飞出去好远,葬骨站在那里低着头,在真正的选择面前,他注定是被遗弃的一个,温酒忘记了,葬骨……没有穿衣服啊……
距离幽冥最近的城镇上,来了一个小乞丐,时间一长,人们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也逐渐从好奇感到厌恶。
“唉,造孽啊,你看那孩子手脚都冻裂了,也不哭一声,是不是傻子呀。”
“什么傻子,我昨个给他一个馒头,还会说谢谢呢,也不知道谁家造的孽,这么乖巧的孩子都不管。”
“我总觉得这孩子怪怪的,也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么就没人要,说不定是个灾星呢!”
“这话可别乱说,要真的是灾星,那我们可不是要倒霉了?”
“有道理,无论如何,这孩子不能再留在镇里。”
“你这人怎么说话,外面大雪封山的,赶他出去就等是要他的命啊。”
“我说话怎么了,我这是为了大家伙着想,你想想啊,死他一个总比死我们大家要强啊。”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就看到一直低头的小乞丐正直直的看着他们,幽紫色的眸子很是妖异,落在众人眼中,更加奠定了灾星的说法。
“滚,滚出镇子!”
“对不起,我还要孩子,我不能看着他去死的……”
“这里不欢迎你,再进来,就打死你!”
冰天雪地之中,葬骨光着脚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单薄里衣,站在城墙外,他被驱逐了。温酒走后他等了一个月,在被饿死之前他进了镇子,靠1好心人施舍的吃食勉强度日。
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他知道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冻上了,甚至隐隐的可以感觉有些热,道听途说,被冻死的人到最后都是活活热死,他要死了吗?
葬骨找了一个角落缩成一团,怀里的一块破布还包裹着之前吃剩下的馒头与干粮,只是已经冻得很硬,实在咬不动,葬骨就用手抓一把雪含在嘴里,等雪化了再咬一小口的干粮或者馒头,这样勉强可以嚼动,咽下去,暂时饱腹。
他不想死,在他说出让那人杀了他以后,他便不受眷顾了,只能靠自己苦苦挣扎的活一天算一天,乞讨,与狗抢食,喝脏污的水,吃搜了的饭菜,一切的一切都是想活下去。
现在,似乎活不下去了……
葬骨感觉吃得差不多,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馒头干粮包好,塞进怀里,他抬头看着灰蒙的天空,想着这雪会不会把他埋成一个雪人。
“对不起,我等不到长大了。”
轻轻一句落在夙兰宸的耳中,他险些就要冲下去,可是他不能,天谴加身,他的伤还没养好,之前能照顾葬骨,完全是因为九州温氏受他的庇护,人界对他而言太远了。
葬骨站起身子,把温酒留给他的令牌埋进雪里,他不需要了,眷顾也好,温暖也罢,他都不需要了……
小小的身子在大雪中被冻僵,一动不动,夙兰宸强撑着下来的时候,葬骨已经死了,他的第一世死在了风雪之中。夙兰宸抱着葬骨进了城,把他葬在了曾居住过的简陋的房子里。
离开之前,夙兰宸覆灭一城为葬骨的第一世陪葬,温酒来的迟了,被亲情拖住了脚步,等想起来葬骨可能还在等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枚小小的令牌被翻出来,看着一片死寂的城,温酒仰天大笑三声,扬长而去,之间皆有因果缘法,他与那孩子本就无缘,是他强求了,才会招致如今的后果。
此余生,他都将背负这缘和孽陪在哪孩子的转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直至身死魂消方得救赎!
魂儿躺在床上,看着面色不善的夙兰宸,嗤笑一声:“怎么?这样的结局,你不满意吗?”顿了下,复又道:“他一生向往自由,却被你算计的再无自由可言,成为栓在哥哥身边的一条狗,只能忠诚,不够吗?”
夙兰宸看他一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