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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纵使情深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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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游玩时,他看到了那个女子,清秀俏丽,突然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他与那个女子一见钟情,两人趣味相投,他顿时觉得,那就是他要与之白头到老,呵护一生的人,所以他便用重金把那女子赎了出来,带回了相府,而这个女子就是姜凛月。

    相府年夜,王上欲将宫里最小的公主赐予白弄玉,没想到白弄玉竟一言不发,害得他说了不少好话。

    再找到白弄玉时,没想到却看见他抱着一个女子靠在柱子上睡了去。那个女子见他走来慌忙起身,他终于看清了,是个很是清秀的身影,却少了份灵气,感觉很是熟悉,却不曾记得在哪里见过。

    看着她瘦弱的模样,他竟忽然很生气,公主哪一点比不过她,白弄玉居然拿她来搪塞!所以他警告那个叫沐粟粟的女子让她别勾引画师。

    姜凛月房中的丫鬟他都信不过,白弄玉忽然说让沐粟粟来侍候,因为是白弄玉推荐的人,所以他信得过。侍卫把她带进来的时候,他和姜凛月还在床上,姜凛月扭头看她时,没想到锦被却掉了下来,他看到她怔住的目光里有不舍,有疼惜,还有震惊,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一丝窃喜。他拉起锦被替姜凛月盖过,她还是直愣愣的盯着他怀里的女人,如受了伤般呆在那。

    他们走后不久,他翻身下床走了出去,却看到她趴在墙边吐了起来,她神情恍惚的推开白弄玉,掉入了湖里,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心疼,他看到白弄玉把她救了上来,她却对白弄玉大吼“放开”。他是第一次见到敢对白弄玉大吼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能把白弄玉气恼的人。

    她在来西苑时,却是被废国师夫人劫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废国师夫人拿起簪子在她脸上划了一道,鲜血之下,她却没有一丝反应,仿佛流血的不是她一样。她和那个疯女人一起掉进了湖里,他不知为何却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那日她去西苑侍奉,为了不让那个和她撞上的丫鬟摔倒,她接过来盆,却是一脚没站稳将水全泼在了刚欲出门的他身上,一帮侍卫丫鬟都憋着不敢笑,她却哈哈笑了起来,灿如桃花,明媚如阳,不带一丝杂质,让他没有一丝怒火。

    那日他被二夫人下了药,失去心智,脑海中一直有个身影,看着身下妖冶的女子,脑子里却全是沐粟粟的身影,可是不知为何张口又叫了那个名字‘粟粟’。

    从王宫归来,听到消息她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麟儿捂死,地牢里她只低头说:“不是她!”

    死到临头她还如此狡辩,他顿时恼羞成怒,不由分说的对她用了酷刑。

    严刑拷打,她却是一直说‘我没有!’

    侍卫查出来真凶后,他将她放了出来。

    原来是他错怪了她,可是他是国师,怎么能向一个丫鬟认错呢!或许是因为愧疚,他还一直让她跟在身边。而她自此却是神情恍惚,呆呆傻傻。上次错怪了她,这次他想借外出游玩的机会弥补一下。

    看她与几个小妖相见的欢喜样,他竟有些不忍伤害她,于是应了那些小妖的邀约去了他生平最讨厌的妖气冲天的地方。

    晚间他喝多了酒,出来偶遇到她,被她带去了一个年长的妖怪家。第二日醒来,她却是那般躺在他怀里,心里有些别样的滋味。

    她醒来后,她愣愣的看着他,张口却说她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怒气,第一次他狠狠的说了她,她却是哭着扯开自己的衣服。他看着她身上满是伤痕,心疼莫名。张口却是再次说了她!

    他是国师怎么可能跟个丫鬟认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他亲手做的饭!她却是一口没吃!想她是不敢尝!亦或是不愿尝吧!

    那日在大街上走散,有人打她,栖枝揽着说,那是他的女人!他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个青楼女子,而且她和栖枝早就相识,厌恶,怒气。

    栖枝向他要她,他便将她送给了他!第一次她万分愤怒,故意顶撞了他!他让她滚!

    没想到她却哭着跑了出去,那一次他竟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他错了!

    他冷笑着自己,他到底是怎么了!不一会儿便见她走了回来,低着头恭敬的认错。公然顶撞他!可是他居然饶了她!

    那日听到红儿的尖叫,他回来看时,只见她与栖枝在床上耳厮热语,贴面热吻。不知为何却是极为恼火。原来那日街上是她与栖枝做得戏,她果然是个青楼女子,本性难改。

    晚些时她跑了出去,回来时却是醉醺醺的,她公然的顶撞着他,还直呼他的名讳,和他厮打在地。让他丢尽脸面。她却是说些莫须有的话说他杀了她的娘亲。痛楚,绝望,让他误以为真。可是就在她跑出去后,他看到栖枝狡黠的笑了一下。

    再见沐粟粟时,是她在相府的地牢里,她衣衫单薄,破旧,她果然是个乞丐。凛月儿被栖枝掳去,侍卫追出去时,发现了她与栖枝一起往远处逃去,而她却没能逃掉,侍卫从她身上搜出了王城的布阵图。

    严刑逼问凛月儿的下落,她却硬是不肯开口,她还真是忠心顾主。他更未料到她会再次去偷图,并逃了出去。细想以前,她那么拼命护着主子,原来都是有预谋的,她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好费尽心机的接近他,就是为了夺取他的信任,从而取得王城的布阵图,好助栖枝攻下王城。她还真是煞费苦心!看着空空的牢笼他顿时愤恨不已,立誓下次抓住她,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再见她时,是在战场,她身怀武功,他却从不知晓。就当他想亲手杀了她时,她却自己扑了上来,替他挡住了栖枝的剑。

    曾经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可是此时不管她和栖枝到底是何关系。他要告诉她,他错了!他心里是有她的!可是她死的时候是那般绝望,他真的是无言面对她!他让她受尽折磨!他如何去面对她!

    “沐粟粟!沐粟粟!”他轻喃着,却是满心的痛,彻夜难眠。

    这几日,满脑子都是她,一直让他头疼欲裂。凉亭中,他满心惆怅。

    清冷的眸子,寒光袭人。姜凛月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小声道:“苏生,你怎么了?”

    若是以前他看到姜凛月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宠溺的看着她,可是现在他却是这般不想说话,不想看任何人,他只想静一静。

    “苏生!”姜凛月小声的哽咽了起来。

    楚楚可怜的摸样,让他不忍!他伸手欲轻抚上姜凛月。蓦然想到那个倔强的身影,不管受多少委屈,却是从不曾哭泣过。心猛地抽痛,他缩回手。

    侧身不再去看姜凛月,姜凛月见状慌忙上前拉住他,哽咽道:“苏生,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次回来后,就不理凛月儿了,是凛月儿做错了什么吗?”

    他看着眼前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眉头紧锁:“你没做错!是我错了!”

    “苏生,你做错了什么?”

    姜凛月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小声道:“是不是因为沐粟粟?!”

    沐粟粟!沐粟粟!为何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会是这般心痛,他转身看着姜凛月,无比坚定道:“是!”

    是沐粟粟悄悄的闯入了他的世界,扰乱一切后,怎么能这样悄悄的走呢!他痛惜,他难受!

    姜凛月愣愣的看着他,哽咽着,强颜欢笑:“苏生,沐粟粟不过是个丫鬟,你不用为此伤神的!就算她被认回了公主,也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女,算不得什么高贵血统!”

    一个丫鬟,对!一个丫鬟,他堂堂一国师怎么会看上一个丫鬟呢?可是若是不爱,为何会这般心痛。

    看他微皱的眉头,姜凛月上前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苏生,你难道不喜欢凛月儿了吗?”

    喜欢?

    “你可有一点喜欢过我?!”

    他蓦然记得沐粟粟那满含绝望的眼神,那般绝望,似乎她早就知道答案了,可是她仍是问了出来!

    是的!他喜欢!他一直都喜欢!可是他终没说出口。

    现在他真的好后悔!真想把自己痛打一顿!

    他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姜凛月,此刻他终于明白,他喜欢姜凛月只是因为她和梦里的一个女子很像,柔弱,无力。

    他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姜凛月,满是痛楚:“沐粟粟,一直都是她!”

    “沐粟粟?”姜凛月愣愣的看着他,失声哭了起来:“原来你真的是许了她做夫人!”

    夫人?他轻笑两声,他真想许她做夫人,许是许了,可是许的不情不愿,再也没有了机会。

    他扭头正想说些什么。一个侍卫来报说是在地牢了发现了些东西,他起身领着侍卫缓缓走了过去。

    地牢里,一个侍卫拿着一张图纸恭敬的说道:“国师大人,这是在地牢里发现的!”

    他接过图,一阵苦笑:“是真图!”

    她为什么没有把真图给栖枝?正看时,一纸书信缓缓掉落出来,如枯叶般,缓缓落在了地上。

    她写的信吗?给谁写的?难道是给自己的吗?他慌忙的捡起来打开看到。

    沐苏生:

    你可还好?不知你能否看到此信,或许你不会看到。不管你能否看到,这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你或许已经不记得有个叫粟粟的女子,可是我却从未曾忘过。因为我就叫粟粟。我是你发誓的要娶的女子,你许过我,要让我一世安好,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你应该是迫于无奈才说的吧?

    你说过等你回来,你就娶我,许我做你的正头娘子。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亲口问你:“那年,你说娶我,可是真的?”

    你亦不用回答,早在我看到你喂姜姑娘吃药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这样守着你,并不是因为想贪图你什么,只是因为我曾答应过你的,我要对你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多想为你洗手作羹汤,可你却不屑于我这样的毒妇贱人。我还是从前那个山中的沧海一粟,你却已然不是那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沐苏生了。

    从前有个人同我说,粟,嘉谷实也。耐旱,性强,乃苍生之所食也,非沧海一粟,非可有可无。我信以为真,当真以为你会好好待我,纵使拒绝了那个肯诚诚恳恳待我的人,我亦未曾后悔,因为我始终忘不了那日佛桑花下赠我玉佩许我一生的少年郎。

    若一切祸端是因我而起,希望你莫恼怒!我本意不是这样的。这次一走,我会把姜姑娘完完整整的给你救出来。你也可以放心了!或许这次我不会在活着回来了。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见我,亦或是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可以如愿了!

    你与姜姑娘的喜酒,我粟粟怕是这辈子也没福气喝到了,但我阿娘教导我,从来不会少了礼节,粟粟在此先行敬过,愿你和姑娘恩爱不离,白首到老。此生一别,亦不会再相见。你且保重!

    粟粟绝笔

    什么?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翻涌而出,他头疼欲裂,脑海里的那个身影逐渐清晰。

    渔船上她半眯着眼,一手挑起水秽的头发,嬉笑着问他。

    被大火吞噬的小木屋前,她冷静的可怕。

    在大庙里,她每日恨不得吃了他却只得认真给他研磨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还有她提着裙摆从一片佛桑花中飞奔而来的样子……

    他带她出了城,找到了二十万大军。打仗时他受了点伤,她在门口守了一夜,他当时心里高兴又是疼惜。他看到她玩青龙剑时不小心划破了手,他心疼不已。便让她的血滴在剑上,让她成为剑的主人,看它以后还敢欺负她不。

    再见她时,她是个乞丐。她抱住他,她叫他‘沐苏生,我是粟粟!’

    他却狠狠的命人打了她。

    因为他忘了她!那日他头部受了重伤,性命危在旦夕,被及时救了过来后,却忘记了当时发生的事,更忘了一切关于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