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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王欣茹的态度来看,朱婉清认为上官飘香嫁给司徒炀倾的可能性不大。
首先当然是两人年纪差得比较多。
司徒炀倾又不是娶填房,他已经十七岁,是定了亲,就马上要成亲的人。
上官飘香才十岁,如果等不及及笄再嫁,也要等她来了葵水之后再嫁。
但是姑娘一般十四五岁才来葵水,所以……
朱婉清没有提醒上官建成这个问题,这些是张氏需要考虑的。
张氏如果不提,朱婉清也懒得做声。
上官建成说完这话,想起来自从朱婉清活着回来之后,自己还没有在她这里过过夜,有些惭愧地道:“……夫人,今儿我不走了吧?”
“不用了。”朱婉清立刻拒绝,“我身子还没好,自从生了小辰,我的身子就坏掉了,不能再伺候老爷了,您还是去张姨娘那里吧。”
一边说,一边叫了丫鬟过来,“送老爷出去。”
上官建成本来担心朱婉清用尽心机留住他,他不好对张氏交代。
此时见朱婉清忙不迭地送他走,又觉得不满。
不过朱婉清向来很厉害,上官建成想想也就丢开手,自去找张氏说飘香的亲事。
上官滢滢趁机去旁边的烟波阁看上官景辰。
进了院子,来到他当书房的东次间,见他坐在书桌前默写冯嘉靖给他布置的功课。
小雪貂趴在书案的另一头,埋头大睡。
黑黢黢地软毛如同上好的皮筒套子,让人见了就想把手捂进去取暖。
上官滢滢轻轻走过去,将手抚在小雪貂背上,给它顺了顺毛。
小雪貂毫不客气地翻个身,露出软软的肚皮,示意上官滢滢给它挠。
上官滢滢笑着拍了它一掌,“美得你!”
小雪貂“嗷”的一声叫,从书案上翻身跳下来,翘着长长的尾巴,往屋外走去了。
上官景辰抬头看着上官滢滢笑,道:“姐姐,看看我写的字。”
“小辰写得真好。”上官滢滢仔细看了看,真心实意地赞道:“比姐姐写的好。”
姐弟俩说了会儿闲话,上官滢滢就道:“娘说要过来跟你住,你记得要小心照顾娘亲,娘亲的身子还不好……”
“我知道。”上官景辰忙点头,一脸笑意:“姐姐,娘跟我住几天就回姐姐那里去了,姐姐不要着急。”
“得了吧你!”上官滢滢敲了敲桌子,“好好念书,不要给娘和冯大人丢脸。”
上官景辰应了,送上官滢滢出去。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上官滢滢双眸炯炯,比白日里还精神。
娘去了旁边的烟波阁,暂时跟上官滢滢住。
诺大的缘雅堂就只有上官滢滢一个主子了。
“义兄……义兄……义兄……您快来啊……”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就在上官滢滢的念叨声中,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久违的箫声。
上官滢滢忙跻了鞋,绕过屋子里睡得东倒西歪值夜的丫鬟,飞跑到缘雅堂靠近海湾的后院。
义兄和平日里一样,戴着黑色金丝面具,立在卧牛石上,迎风望月。
听见她过来了,义兄将长箫别在腰间,从卧牛石上飞身而下,在她面前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上官滢滢也停下脚步,笑着叫了一声“义兄!好久不见!”
义兄一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不过九天零三个时辰,也算好久不见?”
“九天零三个时辰?”上官滢滢听着这话,笑得更加甜滋滋地,她走过去挽住义兄的胳膊,“义兄您记性真好!”
义兄一晒,拉着她走到后院的藤萝架下坐了下来。
时至深秋,藤萝架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只有空荡荡的木头架子爬着粗细不均的藤萝蔓。
月光从那枝蔓的缝隙照了下来。
上官滢滢只觉得义兄脸上黑色金丝的面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眯着眼睛把头别开,看向远处的海湾,低声道:“义兄,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嗯,说吧,义兄听着。”
“……我娘说,要快些给我定亲。”上官滢滢一只手在藤萝架子下面的石桌上画来画去,另一只手托着下颌,很是苦恼,“可是这么短的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定亲人选吧?”
“哦?”义兄似乎很是惊讶,愣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要赶快定亲?心急吃不了热粥,你娘不知道吗?再说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草率从事?!”
语气里似乎对上官滢滢的娘亲朱婉清颇有些不满。
上官滢滢抿嘴笑了笑,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义兄,我娘很好,很为我着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义兄的声音有些急促了,“尽管跟义兄说,看看义兄能不能帮到你。”
上官滢滢定了定神,垂眸道:“……是司徒世子,依然想跟我重新定亲,我娘……我娘不想我再跟他定亲。”
“那你呢?你想吗?”义兄再一次问道。
“当然不想。”上官滢滢又摇了摇头,“退亲也是我同意的,婚姻大事,我怎会跟人玩欲擒故纵这种伎俩?但是司徒世子不死心,经常来看我娘,给我家送礼……我娘担心这样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义兄放了心,五指在石桌上轻轻敲打,如同弹琴一样。“他老是这样,会伤你的名声,让别的想提亲的人都上不了门。”
“正是如此!我娘也是这么说!”上官滢滢心里一喜,忙抬头说道,“义兄,您跟我娘很多事情都说得很像!——您对我真好!”
跟娘一样好……
义兄默然,不太喜欢这种比喻。
他咳嗽一声,将这种不快的想法抛诸脑后,道:“你别担心,也别着急,让我想想法子,能不能帮到你……”
这一晚,义兄只是简单考察了以前教她的功夫,没待多久就走了。
上官滢滢看出来义兄有心事,但是没有多问,免得太唐突了。
毕竟义兄一直不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示人,上官滢滢就很体贴地从来不多问一句话。
……
义兄这一去,有三四天没有再来。
上官滢滢虽然有些挂念,但是并不担心。
义兄在她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她并不担心义兄会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她去烟波阁看朱婉清,见娘在跟赵大管事说话,便候在一旁。
“你去寻访一下,京城各府邸有哪些合适的青年公子尚未婚配的,给我报个单子上来。”朱婉清见上官滢滢来了,便没有再说了。
赵大掌柜笑嘻嘻地应了,又道:“夫人,听说东临国庆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不日就要来西昌国了,为咱们皇帝陛下的万寿节献礼了。”
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辰。
西昌国的朝廷每年都要大办一番,今年恰逢秋闱,因此更加热闹。
朱婉清“哦”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深思道:“东临这一次居然来了两位皇子?”
“不仅是两位皇子,而且是两位最重要的皇子。”赵大掌柜悄声说道,“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夭。这大皇子和四皇子,其实是东临皇帝年纪最大的两个儿子。”
“我知道,大皇子今年应该三十多了,是长。四皇子是嫡出,二十多岁,不过东临皇后早就过世了,如今东临没有皇后。只有贵妃掌凤印,所以这两皇子,在东临国是分别占了长、嫡两个党派,是不是?”朱婉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赵大掌柜说道。
她虽然十年晕迷,但是对于天下局势还是了解得非常透彻。
“正是。”赵大掌柜一向对朱婉清十分信服。
“以前东临都派什么官儿参加咱们皇帝陛下的万寿节?”朱婉清招手让上官滢滢进来,指了锦杌让她坐下。
赵大掌柜对上官滢滢点点头,“大小姐来了。”然后回答朱婉清的话,“夫人,以前的十年里,东临只派过他们礼部的四品官儿带着礼物来咱们西昌国参加万寿节献礼。”
“那今年真是不同寻常了。”朱婉清笑了笑,“行了,这事该我爹和皇帝陛下操心,我就不管了,你下去吧。”
赵大掌柜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上官滢滢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笑着问朱婉清:“娘,您的铺子都清理好了吗?这是您的嫁妆单子,我从外祖母那里抄来的。”
“你这孩子,我的嫁妆,还要去你外祖母那里抄单子?我自己难道记不住?”
朱婉清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那张单子看了看,带着她去里屋盘账去了。
……
西昌国的皇宫九仪殿内,顺宏帝和自己的四个国公正在议事。
冯嘉靖拿了一沓奏章过来,送到顺宏帝案前,道:“陛下,东临国的四位皇子带着东临贺寿团,取道兴州,来咱们京城给陛下恭贺万寿节。”
“哦?这一次东临居然派了两位亲王过来?!”李培洪很是欣喜,拱着手谀词如潮:“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都是我们西昌国国力蒸蒸日上,四海来朝的吉兆!”
顺宏帝倒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吩咐道:“吩咐礼宾司,要好好招待两位皇子殿下,还有,给皇后也说一声,是她的侄儿,她一定很欢喜。”
“是,陛下。”四位国公一起躬身应道。
冯嘉靖又若无其事地道:“陛下,永兴侯司徒集盛带领大军在湖州戍边。这一次东临两位皇子一起取道湖州来京城,不如让永兴侯司徒集盛护送他们过来?不过永兴侯一走,湖州未免群龙无首。臣琢磨着,要不要派永兴侯世子司徒炀倾去湖州接替他爹的位置?等京城的事了,永兴侯再去湖州将他儿子换下来。——您看如何?”
大家都知道,说是让永兴侯司徒集盛“护送”东临两位皇子来西昌国京城,其实是信不过这两位皇子,非得有大军监视他们不可……
只不过冯嘉靖说话婉转,既达到目的,又给彼此留了面子。
朱大丞相看了冯嘉靖一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跟着道:“陛下,臣以为冯国公此议甚妥。”
顺宏帝也看了冯嘉靖一眼,垂眸道:“唔,也行,就这样办。朱相去拟旨,让永兴侯带兵护送东临两位皇子南下,同时宣司徒世子尽快去湖州接任戍边大将军一职。”
冯嘉靖亲自带着这道旨意来到永兴侯府传旨。
司徒炀倾跪在地上,三跪九拜地接旨谢恩,仰头问道:“冯三表叔,能不能等我爹回来了,我再去湖州?我还有些话要对我爹说。”
冯嘉靖淡然道:“圣旨已经下了,请恕嘉靖无能为力。”并不以表叔自居。
司徒炀倾只好点点头,改称冯嘉靖的官职,“冯国公,那我就尽早起身,希望能在我爹南下之前见我爹一面。”
“这没问题!你马上动身,大概还来得及赶在湖州见永兴侯一面。晚了,永兴侯就接旨护送东临两位皇子南下了。”冯嘉靖点点头,抬手让司徒炀倾起身。“兵部那边的任命书和虎符都准备好了,你马上去拿,可以在中午时分就出城了。”
司徒炀倾急着要去跟他爹说有关定亲的事儿,因此很快应了。急急忙忙收拾了包袱,带着几个小厮和亲兵出了京城,往北面湖州去了。
等上官滢滢知道司徒炀倾已经离开京城,往北面湖州去接任戍边大将军一职的时候,他都到了湖州了。。
一到湖州的大将军行辕,司徒炀倾就找到还没有起身南下的司徒集盛。
“爹,我跟您说,我是非滢滢不娶,您可别给我定了上官飘香!”
司徒集盛大吃一惊,道:“我知道你是退亲了,但是上官飘香又是怎么回事?!”
司徒炀倾就把朱婉清将他的庚帖给张姨娘的事儿说了一遍,千叮万嘱:“爹,您一定要给我把庚帖拿回来!”
司徒集盛连连点头,“我省得。”
上官滢滢他都不想要,更何况上官飘香?!
司徒集盛将大将军行辕里要紧的东西指给司徒炀倾看,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带三千军士,护送东临两位皇子南下。我不在的日子,你记得好好守住湖州。”
司徒炀倾忙拱手应了。
过了一天,他全副武装,带着军士去给东临两位皇子和司徒集盛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