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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
一声戾叫,陡然划破这里的僵硬。
一团黑影,呼地冲天而起。
乌鸦!
我去!
巨大的乌鸦,怪叫着冲天而起。
体形特大,如小牛一般,两只爪子,有我手臂粗,刚才啪啪两声拍我肩膀的,应就是这壮如手臂的两只爪子。
而陡地我目瞪口呆,天啦,黑糊糊,黑压压。
半空中,成群的乌鸦,倒是常态大小,只这一只冲天而起的,体形特大。且满是阴腐之味。
而地上,全是黑狗,血红的眼,红光交织,吐舌涌着血腥味,紧盯着我。
猛然明白,我为什么进了这里后,就是闻到古怪的阴腐之味,还伴着隐然的血腥味,却原来,就是乌鸦和黑狗散发出来的味道。
只是先前,并没有出来,是不是我开棺,而触动了什么,引了乌鸦和黑狗成团裹涌而来。
乌鸦和黑狗我不陌生,先前打过交道,而且我还救过狗驮鸦。
脑子猛闪,天,我是不是碰到了刘古碑所说的畜生道,这是恶道的第二道。而且刘古碑说过,我先前碰到的乌鸦和黑狗,应是畜生道中的好乌鸦和黑狗,所以帮过我,当然我也帮过它们。
但那时,并未见到此刻领头的乌鸦壮如小牛啊,而且扇动翅膀,阴风呼扫,刺得我脸上生疼。
黑狗倒是常态,却能看到,全是在这只巨形乌鸦的指挥之下。
因为,巨形乌鸦飞到半空,领着鸦群,半停在空中,眼也是血红,只是盯着我,刚才拍过我肩后,再没有攻来。黑狗也是吐舌盯着我,并没有攻向我。
哦对了,看这领头乌鸦扇翅的气场以及我刚才肩上感到的千钧压力,要是它当真拍下来,我怕是没命的,应该是打招呼,或是并无意攻我。
不能慌,稳住差点骇得跌倒的身形,小刀暗暗地紧握,紧盯着鸦狗群。
阴腐腥戾陡然升起,我胸口一阵阵涌动,特受不是这种气味,慢慢地站定,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涌裹而来。
怎么这么大的气味,红光交织着,我还未及看清,只是先就被这气味给搞晕了头。
脚下僵草在动,什么东西冲流一样。
血!
特么竟是血!
怪不得这么大的气味,我脚下,已然感到了湿糊。脑中猛然闪过狗驮鸦的血,那天,狗驮鸦血淋淋的,均被挖了一只眼,到太平间找过我,我救过它们。
难不成,它们出了事?
哎呀!
不好!
慌张误大事。
再抬头,仔细看过去。
老天!
全是单眼!
乌鸦和黑狗全是单眼,而且冒红光,我被这腥味一迷,再是红光晃眼,先前没有看清,脚下湿淋淋的,这才发现,全是单眼的乌鸦和黑狗。
而且都紧盯着我。
咿呀!
领头的巨形乌鸦又是一声叫,翅膀扑闪,阴风吹得我几乎倒地,却是没有攻向我。
“是故人,就打个招呼,是要我帮忙么?”
我赌了,对着鸦狗群吼出一声。
呼呼呼!
阴风扫面,鸦狗群动个不停,这次我看清了,没有攻向我,而全是看着我,动着,摇着,似乎就是在向我求救!
明白了,真的是单眼的乌鸦和黑狗,出事了,被人挖了眼。
我去!想到了六道轮回,这畜生道,一好一坏,我的天,这么说来,先前我看到的所有的单眼的乌鸦和黑狗,应该就是畜生道中的好道。
而且,六道轮回的诡异就在于一好一坏,争斗不止,只能存活一方。看来,是双眼的鸦狗,打败了这些单眼的鸦狗,此时,它们是逃命于此,或者说是被掳于此,向我求救。
“既是故人,可到我跟前。”我大叫着。
呼闪中,黑狗和乌鸦一起慢慢地涌了过来,腥戾之味太让我难受了,不过,这我得忍着。
在太平间时,我就打过交道,而且刘古碑也仔细地跟我说了个中的原委。鸦狗本是戾物,但眼能看人之所不能看,且能在眼中留下影象,所以道士作法,多有这些畜生相伴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在半月山也搞清楚了为什么有单眼和双眼之分。单眼的,是被挖了,而挖之人,是想从中找出影象来,这个影象,全因为鸦狗当时看到了古碑村地下的秘密。
挖出鸦狗之眼,当时我在半月山就看到所有的鸦狗的眼睛,但那天我终是没有看到那瞎眼的老头最后找出留有真正秘密的鸦狗之眼。
这些我不关心,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此时全然明了,更进一步证实了这群鸦狗就是畜生道中的好鸦狗,因为它们被挖了眼,坏鸦狗双眼齐全,是六道轮回的原料。
当时,我就看到了老祖用鸦狗之眼做活人阴兵的原料,而风云山就是这里六道轮回道场的生产地和原料场,所以,这些鸦狗,应是被坏方打败被逼掳至这里,且是命悬一线。
巨形乌鸦带领着从鸦狗全涌到了我面前,单眼还在不住地流血,戾味冲头。而我却是心里一哀,人畜一般啊,此时那抬起头,红光交织的单眼一起望向我,竟是乞求之色。
受伤最重的,是巨形乌鸦,血几乎是汩流不止,而且身体晃个不停,显然是作为头领,它在拼命地支撑。这同时让我明白,刚才那一拍,一方面是它控制了力道,另一方面受伤不浅啊。
我伸出手来,那巨形乌鸦如小牛一般挺在我面前,竟是慢慢地蹲下来,巨大的头伸到了我的掌手,蹭着,立时,我满手是血。
唉!特么毒啊,对这些不说话的灵物下此毒手,妈地,人不能太坏了,要有报应的。
救鸦狗群,我有经验,太平间时救过狗驮鸦,没别的,必是我的纯阳之血才成,洒落而上,可止血而复原。当然,眼是不能复原了,但却是身体无事,上次就是这样救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管我的血够不够,救了再说。
小刀扬手,扑地划过左手五指,又是交替,划过右手五指,收起小刀,双掌鲜血立时汩涌而出,而我同时觉得,周身的热力涌动,到了掌心,这是我体内的灵力在起作用,这更好,可更助救它们。
双掌洒起,鲜血飞散而出,鸦狗群一阵动荡,前面接到我鲜血的,立时止血。
阴风又是一鼓,我看到,那巨形乌鸦竟是如有灵性一般,在我洒出鲜血之时,竟是一退,让到后面,让后面的鸦狗上前接我鲜血。
而在它的指挥下,接我鲜血已然复原的鸦狗立时有秩序地一退,后面的补上,但它始终没有上前接我鲜血。
我真的被感动了。妈地,这世上,还就是有些畜生,比人还强百倍,有些人,还真的就畜生不如。
更是猛洒,眼前黑影交迭,约摸一刻钟,我已然气喘不止,而且身体内的热力陡减,我知道,此刻散去的,是我的真元,但我没有迟疑。
双臂贯注,我调动全身的热力,尽于掌心,催动鲜血汩涌而出,猛洒不停。
最后凑上来的,是巨形乌鸦,头伸到我面前。
我气喘不止,身形开始摇晃,拼力止了,我知道我此刻热力散失,力量锐减。
天!我看到,伸到我面前慢慢蹲下的巨形乌鸦,一只眼血流不止,而另一只眼,却是流着泪,看着我。
不说话的畜生,也是懂得感恩啊。
我一笑,脸色肯定是苍白的,“没事,朋友,我血多得很。”
手掌扬起,我想它体形大些,得要的血多些吧,举猛了些,身形一晃,差点跌倒。而巨形鸦却是单翅一抖,将我扶稳。
我感激地一笑,双掌举起,猛然洒出。
咿呀!
一声洪亮的叫声,比之先前,中气十足的感觉,巨形乌鸦血止而立,长叫一声,众鸦狗群竟是一起冲向我,眼盯着我,没有动。
咿呀!
又是一声。
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然弥满棺材间隙的鸦狗群,竟然是整齐划一地一起伏地,鸦头点地,狗头点地。
我眼泪哗然而出,哪怕我此刻身形有点晃,力气用去甚多。胸口处的血玉一直灼热不断,而且我也感到了体内有股热流在拼命地涌动,似在补充的我的体力,这是月儿灵花还有周春在相助于我。
但在这群不说话的畜生面前,我真的被感动了。我此刻真的明白了这些畜生教给我的一个词,那就是大恩不言谢。
它们不能说话,却会死死地记住这份恩情。
就如我在回形房里救过那四个吸阴诡灵,最后肯为回报我而不惜最终灰飞烟灭。
还有此时不知所终一直忠实地守护着锦容和王路的我救过的四个护花使者,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想到这些,我眼泪又是漫过眼际。
有些人,还真的得向它们学!
呼呼呼!
狗群退后,鸦群升空,阴风鼓面,已然复原。
巨形鸦却是对我一点头,翅膀一闪,我竟是被它拖拉到了它的后面。
正狐疑间,又是“咿呀”一声叫,这是发令,听得出来。
乌鸦轰然落到了黑狗的背上。
狗驮鸦!
我又一次见到了这种奇怪的组合,不过,此刻却是漫山遍野。
“咿呀!”
巨形乌鸦轰然飞升,黑狗驮着乌鸦,飞快地随着巨鸦朝前奔去。
啊?
这竟是一起撞向那团还在涌裹搅动,而且厉吼夹杂着急异响不止的巨形黑影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