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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辉低头垂目站在魏老的书房里，用略长的刘海挡住了自己难以掩饰神情的目光，甚至没有听到魏老让他坐下的声音。
直到老人主动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魏子辉想起了一个词，促膝长淡。
断然不是用来形容现在的场景的，尽管现在他和魏老看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魏子辉压住自己嘴角嘲讽的微笑，也永远都不会是了。
魏子辉永远都不可能忘记自己妈妈在这里遭受了什么样的羞辱，尽管他现在长大懂得了魏老做决定的原因，但是依旧无法忘记，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
“上次舞会听说你也在，我匆匆去了一趟，我们也没见上面。”管家送来了茶水端端正正的摆在魏子辉的面前，他要努力压制情绪才能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来，魏老也不在意，继续说：
“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喝咖啡之类的，我这改不过来的毛病了，就是喜欢喝茶，之前也有小辈劝过我，那孩子大胆的很，直接让人把茶给我撤了，现在也是不能了……”
魏子辉顺着话接下去：“是魏炀吗？”
“嗯，”魏老摸了摸眼角，魏子辉也不确定那里有没有过眼泪，在象征伤心的动作里魏老叹了一口气：“那孩子福薄，当时一出生就说孩子在国内呆不久，家里连忙送到国外去，没想到回来没几天，人就没了。可惜这魏家家业了……”
老人意有所指的看向魏子辉，年轻人装作听不懂暗示，徒劳的伸手拍拍老人充满皱纹的手背：“事情我也听说了，小魏先生英年才俊，您也节哀吧。”
“哪里只是节哀的事情，”魏老握住魏子辉的手，老人的体温比年轻人要低一些，像极了毒蛇顺着手背蔓上来的不怀好意，魏子辉差点打了一个寒颤：“本来年纪大了想退下去，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魏炀，现在也没了下落。”
“会有更合适的人的。”魏子辉眼观鼻鼻观心，语气平稳：“魏老身体硬朗，魏家家大业大，总会有下一个合适的人选的。”
“比如你。”魏老没了和他兜圈子的耐性，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子辉，我前段时间去见了一趟老季，他对你的评价很高，甚至和我讲，要是当年你母亲不执意离婚改姓，季家的继承人可能就是你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提及母亲，魏子辉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皱着眉冷硬的回答着。想不到面前的男人还去找了爷爷。
魏老也不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好像真的是一个包容的长辈似的，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少年人年轻气盛是件好事，意气难得，不用到我这把年纪，人到中年就愈发钝化了，情绪也没大起伏，做事也束手束脚，不适合商场了。”
魏子辉僵硬的咧着嘴角应和：“少年人会莽撞。”
“犯几次错没什么大碍，”魏老执意要把他的话说完：“好好做，魏家是真的想要你，起码在我这个角度来看，你很适合接手魏家的事情。多和宋青云走动，上一次打过招呼了吧？”
魏子辉就知道他是来讲这个的，痛快承认：“只是简单交流了几句。”
“你妹妹魏灵是吧？这个名字起的好，小姑娘确实有灵气，很得孟云遥的喜欢。”魏老在桌子上翻出一份文件，前几页就是魏灵和孟云遥逛街的偷拍照片，魏子辉愣了一下，魏老看着他的反应继续说：
“小宋总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裙带关系，总爱以感情做基础去搭建商业大厦，你说说，感情哪里有利益靠得住？”
魏子辉跟着点头，一副似乎被说动的样子，魏老拍着年轻人的肩又交代了几句，感慨魏子辉前途无量，后续季家的几个项目会和宋氏合作，看爷爷和魏老的意思就是让他出面了。
魏子辉都答应下来，像是个提线的木偶，反抗无门，只能答应，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魏老今天叫他来，甚至和自己姓魏都没关系，哪怕他姓赵钱孙李，只要他妹妹和孟云遥走得近，魏老都会叫他过来说上这通话。
毕竟，谁会对魏家硕大的家业不动心？
魏子辉会，他不贪心，也尚且清明，他知道自已一个旁到不能再旁的支系里面长不出继承人，魏老对他绝对是用完就扔，甚至性命都难保。
他不想去赌个光明前程，魏子辉离开魏家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幼年的他一定没想到，当时哭着闹着逼着自己记住的地方，竟是以这种姿态故地重游。
……
孟云遥这段时间依旧和魏灵形影不离，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花店就开了门，平日里孟云遥没什么事情就坐在店里玩手机，魏灵今年大学毕业，正好在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课也少，经常就从寝室跑到孟云遥的花店里，拉着孟云遥讲她学校里的热闹事情。
孟云遥当年大学寝室是二人间，和苏愿语一起虽然亲密，但总没有四人间的热闹，尤其是魏灵在的寝室互相还有些看不顺眼。
同为女孩子，一聊起这种事情总是停不下来，短短几天孟云遥已经记住了魏灵室友的名字前男友和闺蜜的复杂关系，主要是魏灵讲的太过热闹，想不记住都难。
魏子辉去魏家的那天，魏灵进店第一件事就是主动和孟云遥坦白：“云遥姐，我哥今天早上被魏老先生叫走了，就是上次去你生日舞会的那位魏老先生。”
孟云遥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说：“你们是本家吧？你还对魏老有印象吗？”
魏灵眨眨眼睛想了想，到底还是摇头：“我还不记事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听我哥说，我妈带着他回过魏家老宅，我是不知道的，你得去问魏子辉。”
不记得也好，孟云遥从宋青云那里隐约听到过一些魏灵母亲当年的事情，是个极刚烈的女子，魏灵不记得反倒没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