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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月一走进天牢便看到了角落里的夜千痕，他看起来是那样颓丧，完全不似平日的神清气爽，更不像有时的那种嚣张。
“千痕。”
她走近牢门，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一道轻轻的声音，仿佛一粒小石子，在夜千痕如死水般的心里荡起了一抹涟漪。
“月儿，你怎么在这里？”夜千痕抬头看见楚汐月立刻站起身，先是惊喜，后是担心，“难道是夜千殇将你也抓进来了？”
“没有，”楚汐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只是求他让我来看看你。”
说着，她看向旁边的狱卒。
“麻烦你开一下门，让我进去和他说话。”
狱卒提前就接到了通知，所以很是痛快地将牢门打开。
“王妃娘娘，皇上说只允许您在这里待一刻钟的时间，您自己好好把握，不要让我们为难。”楚汐月刚进去，狱卒便出声道。
“我明白，”楚汐月点点头，“你先下去，我想单独和他说一会话。”
狱卒将牢门落了锁便转身离开。
“月儿。”
夜千痕上前将她一把抱住，“我的父皇和母妃都死了，他们都……”
“我知道。”
感受到夜千痕的悲伤，楚汐月心中也是一阵抽痛。
“月儿，我现在只有你了，若是你再离开我，那我活着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楚汐月浑身一僵，苦笑道，“千痕，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活着。”
“你什么意思？”夜千痕发现了她的语气不怎么对，立刻放开了手看着她，“是不是夜千殇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逼迫你？”
“千痕，”楚汐月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便知道夜千殇之前说的十之八九是真的了，“你是不是知道夜千殇他喜欢我，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
夜千痕一时语塞，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楚汐月说的是事实。
“千痕，看着我。”楚汐月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丝神情，“告诉我实情，我最恨欺骗。”
“是。”
夜千痕在楚汐月的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楚汐月看着他苦笑道，“所以你当初将我留在王府是真的想要利用我来和夜千殇谈条件是吗？所以你后来装失忆就是为了骗取我的一片真心，为了证明你比夜千殇更强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夜千痕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汐月会这样看他，于是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月儿，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好啊，你解释吧。”
楚汐月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夜千痕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一痛，可是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因为是自己亲手将她逼成这个样子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当初的事一一道来。从最开始的认出她的身份，到后来决定放她走，又到后来的失忆，他将全部的事实全都交代清楚。
“所以说，你当初真的是利用我，而且当初想要娶我也是出于利用。”
楚汐月摇着头，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夜千痕，我果真是看错了你。你恢复记忆之后看着我对你温柔，对你体贴是不是觉得特别骄傲。看啊，那就是西楚最骄傲的公主，如今被我耍的团团转，而且还深爱着我，多么可笑——”
“不，月儿，我没有。”
夜千痕皱着眉，“我那时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才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承认，刚开始时我确是是对你存了利用的心思，可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这些你不能视而不见。我爱你，所以不肯再按着原来的计划行事，所以母妃她才铤而走险毒害父皇，为的就是帮助我夺得皇位。月儿你要相信我，我现在是真的爱你。”
“相信你？”楚汐月冷冷一笑，“凭什么？就凭你之前欺骗我，我便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月儿，我……”
“王妃娘娘，时间到了，您看您是不是该离开了，别让小的为难。”
夜千痕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刚刚到来的狱卒打断。
楚汐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静如水的面容，“夜千痕，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
说完，转身离开。
“不，月儿，你不能离开我。”
夜千痕见她要走，赶紧上去拦住她，只是楚汐月刚刚出牢门，狱卒便眼疾手快地将牢门落了锁。
楚汐月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爱，有恨，有不舍，有失望……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说完，楚汐月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
夜千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大叫一声，他已经失去了双亲，如今就要失去自己所爱之人吗？他无力地瘫在地上，想着之前的种种，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可笑，是多么咎由自取。如果他早点爱上她，如果放弃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他现在会有多幸福……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那些美好只能成为他的回忆。
出了天牢的楚汐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王妃娘娘，”狱卒在楚汐月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吩咐下来，让您出了天牢之后去皇宫见他。”
“知道了。”
楚汐月止住了泪水，用帕子擦干净，走上前坐上夜千殇早就给她准备好的马车。
“怎么哭了？”
夜千殇一看见楚汐月那如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睛就一阵心疼，下意识想要去摸她的眼角。
“皇上。”
楚汐月退后两步，没有让他得逞。
夜千殇讪讪地收回手，“见过他了，你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皇上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楚汐月抬头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只要皇上能够饶他不死，汐月愿意留在皇上身边。”
“你还爱他，所以舍不得他死是吗？”
突然间，夜千殇感觉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尽管她知道夜千痕当初欺骗过她，她还是义无反顾。
“不是。”
楚汐月摇摇头，“我已经跟他说过，我们两个之后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还他一命。当初他救过我，我还了他，今生我们就再不相欠了。”
夜千殇看着她，好久才开口道，“好，只要你愿意进宫，朕会免了他的死罪。将他送去给父皇守皇陵，也算是”
让他替他母妃忏悔。
“好。”
楚汐月知道，这已经是夜千殇能够给的最大的让步了，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只是将他赶走，而不是赶尽杀绝，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再者，若是夜千痕真的留在京城，那她留在皇宫难免尴尬。所以，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