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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先达气得把腮子一鼓,胡子更显得如钢针一般扎了起来,他挽了挽袖子,眼睛里露出阴冷的光,“小子,你活腻歪了吧?敢到这里来耍爷?”
他一边说着,一边突然闪电般的出手,手指成了爪形,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的向着冷可情脸上的帕子抓了过来。
要是被他抓上,别说是锦帕了,就脸都得抓下一层皮来,冷可情微微眯了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恒先达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怒气,这小子明显了是看不起他,他如此想着,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忽然眼前刀光一闪,恒先达心中一惊,急忙停下了手,纵然他反应很快,但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碰上了刀刃,鲜血很快便流了出来,他缩回了手,定定的看着横在冷可情面前的刀。
刀光幽冷,如同一面闪亮的镜子,照着他的眼睛,而那顺着刀刃往下滑落的血珠,鲜红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恒先达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都着了火,血液瞬间变成了火苗,突突的燃烧起来,他狠狠的盯着伸出手臂横刀挡在冷可情面前的米开朗基罗,对身后的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是。”他身后的几个人如狼似虎的就要往上闯。
“慢着,”冷可情伸出手指,轻轻的拨开了米开朗基罗的刀,她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是白色,赫然正是从慕容晋的手中夺过来的那一块。
“今夜我们来是要探视一个人,他们做不了主,自然要你来答话。”冷可情说着,把令牌往恒先达的面前递了递。
恒先达的动作定住,他看着的那块白色的令牌,温润如玉,在火光里闪着莹润的光,他的呼吸滞了滞,眼睛再次转到了米开朗基罗还没有收起的刀上。
这块令牌、这柄钢刀、持刀的人,都让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变,一双眼睛瞪了瞪,半晌没有说话。
“恒副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冷可情清晰的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么。
“你……要见的是慕容家的人?”恒先达犹豫了一下,最终问道。
“聪明。”冷可情没有否认,她慢慢收起了令牌,心中暗道这东西果然好使。
恒先达咬了咬牙,腮帮子鼓了鼓,最终大步往旁边一迈,恶狠狠的说道:“进去吧。”
他像是把满腔的怒气都用在了这三个字上,言语间尽是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冷可情心中好笑,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好说,好说。”
她这番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更让恒先达气恼,他也懒得再看着她生气,指派了身后的人,一路引着冷可情进去。
冷可情一入了天牢,果然如同米开朗基罗所说,虽然城楼盖得很高,四周也有房子,但是看得出来,那些房子都是给守卫们住的,门口都放着兵器,院子的中间空着一大块。
带路的守卫走到院子中间,在一块砖上踢了踢,“咔”一声微响,从地下传来,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很快,两边的地面各自一分,露出一方黑暗的地下通道来。
一股湿热之气迎面扑来,里面隐约还有声响,昏暗的灯光如豆,在黑暗的通道里若隐若现,幽暗的台阶只看得最上面的那几阶,再往下就看不太清楚了,让人恍惚间觉得,这好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而路的尽头,就是阎王爷的阎罗殿。
冷可情微微抽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没有想到,慕容莲真的会被押到了这种地方来,她一向娇惯,这里可比冷宫还要恶劣得多。
她没有来得及想更多,带路的守卫已经率先走了下去,一步一步,中途还拐了几个弯,越往下走,湿热之气就越重,光线也更加的黯淡,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和光线了。
终于走到了底,守卫停下,抬手指了指,“向前走第三间,便是了,你们过去吧,我在这里等。”
冷可情点了点头,和米开朗基罗一起向着前方走去。
每间牢房里都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铺着一些干草,散发着闷热的味道,那些人缩在木床上,只看到惨白的囚衣和蓬乱的头发,根本看不到眉目容貌。
冷可情慢慢的走到第三间,和其它的房间的人不同的是,那人没有缩在床上,而是坐在那里,垂着头,长发散落,有些凌乱但比其它的人还是要好上很多,走廊里的昏暗烛火飘飘摇摇,在地上拖出浓重的影子。
听到了声音,里面的人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两个陌生的人,她似乎吓了一跳,身子往里缩了缩,一双眼睛透过几缕长发,露出畏惧的光。
“慕容莲?”冷可情看着她,轻声喊道。
慕容莲微微愣了愣,她又坐直了身子,抬手拨了拨发,露出那些清丽却苍白的脸,她低声说道:“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冷可情听着她的问题,慢慢抬手把系在脸上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自己的容貌,慕容莲就着昏暗的光仔细的看了半天,声音陡然一厉道:“是你?”
冷可情点了点头,“是我,怎么,很让你失望吧?”
“怎么可能是你?”慕容莲的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双手抱着肩膀,“你……你是人是鬼?”
冷可情的心头一动,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慕容莲这句话后面隐藏的意思,是人是鬼……她也听说了自己被刺死的消息?
“你说呢?”冷可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淡淡的一笑,“你是不是失望了?”
慕容莲听到冷可情的问题,她的眼睛里的光芒变得有几分清明,不似刚才那般畏惧,“你没死?”
冷可情翘了翘嘴角,拉出一丝讥讽的弧,“本宫是那么好死的吗?”
“你这个贱人!”慕容莲猛然从木床上跳了起来,冲到了门边,双手紧紧的抓住木栏,“你怎么会没有死?怎么会没有死?你若是不死,本宫如何出去?”
她顿了顿,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瞪得溜圆,闪着冰冷的光,“你去死,去死啊……”
冷可情冷静的看着她发狂一般的冲过来,直到她像是用尽了力气,才慢慢的说道:“看起来,本宫不是来见你的第一个人。”
慕容莲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意,“哼……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以为你斗得过她吗?最后还不是要死!你一死,本宫就有机会出去。”
“本宫死了,你们便把罪名栽赃到本宫的头上?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冷可情慢条斯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轻,却带着森然冷意,“可是,你觉得,你可以等到本宫死的那个时候吗?或许……等到本宫七老八十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不知所踪了。”
“你胡说!她答应过我的,会救我出去,”慕容莲的脸挨着木栏,被压得有些变形,多日的天牢生活让她清瘦了许多,没有化妆的脸上此时狰狞如厉鬼,“还会杀了你!”
“她?”冷可情慢慢的俯身,往她的跟前凑了凑,语气悠悠如同灌入脖子里的冬日凉风,“你说的是皇后吧?”
慕容莲的眼睛睁了睁,没有说话,冷可情接着低声说道:“可是,她连自己的荣宠都保不住呢,还会来保你的?你在后宫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另外,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近日里皇后的宫中出现了刺客,所以呢,皇上特意派了卫队守护。”
慕容莲怔了怔,随后,她看着冷可情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便明白了冷可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她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如鬼,“你胡说!胡说!你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快说,对不对!”
冷可情轻轻的摇了摇头,“很遗憾的告诉你,不对。”
慕容莲紧抓住木栏的手慢慢失去了力度,一点一点的松了下去,她手指上斑驳的鲜艳颜色此时如凋零残败的花瓣,显得毫无生气。
冷可情冷静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慕容莲,本宫从未与你为敌,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可是你为何一再逼迫,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欺人太甚,你今日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从未与我为敌?”慕容莲喃喃的开口,声音里一会儿带着笑意,一会尽是哭腔,声音怪异的在这里幽暗的牢中慢慢的散了开来,“你可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每个女人都是想得到荣宠,都不想与别人分享,即使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你依旧是别人的威胁,依旧是什么都做了。”
她的声音狠狠一厉,“何况,我是丞相之女,而你,就算你的父亲是大将军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又傻又呆的人罢了,凭什么能够得到容太后的青眼?有了她,你便是后宫中最大的眼中钉!可笑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