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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出第一声就把自己吓醒，睁开眼灯光明晃晃的，那些话哪里是赵倩质问的，分明是王清颜内心的回声。
手机再次响起，王清颜抹一把脸，看清楚是殇诚的来电。轻咳一声，低声说：“年会结束了？”
“是啊，喝的有点高就想我家胖丫了。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你嗓子听起来好像有点哑。”殇诚的声音失去平素的节奏，语速很快。
“对啊，我刚刚，刚刚睡着了。”
“你睡得好，说明家里顺利，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狗叫声，王清颜心里一动，“是小美在叫么？”
“嗯，它好像饿坏了，在发脾气。”殇诚顿了顿，似乎把手机靠近小美，听筒里的狗叫声清晰的就像在王清颜身边叫。
王清颜止不住泪崩，眼泪像洪水决堤肆意而放纵。
“在哭鼻子啊，那就早点回来嘛。”
回想起和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些短暂的快乐，绝望的说：“殇诚，回不去了，我以后只能在家哪都去不了。”
“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殇诚的语速似乎更快，咬字反倒更清晰。
王清颜陷在悲观里，颠三倒四的把家里的情况和他说一遍。末了，王清颜重申一遍，“算命的就是说我八字硬，克父母，想来也克将来的亲人，你离我远远的吧。”
殇诚听完许久没有说话，等王清颜灰心要挂断电话时，他突然开口，“若你是我的克星，那我们就克一辈子，相生相克不离不弃。”
王清颜捏紧手机，这是他第一次对王清颜说情话，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诅咒。“不早了，你先休息，有话明天说，有事有我帮你一起扛着。”
王清颜捏着手机，睁着大眼看晨曦驱走黑暗，光明来临。
因为不知道爸爸的作息习惯，王清颜早早起来守在客厅等着。
一直等到九点四十，爸爸的房间才传来响动。王清颜敲门，“爸，需要我帮忙么？”
“不。”
王清颜打好热水，把牙膏挤到牙刷上，默默守在客厅。
爸爸拄着拐杖，走的很慢。今天他穿的是灰色的棉袄，拉链直拉到脖子下，裤子是黑色的，好像有点长，左边不方便的那条腿裤子边角踩在地上。
王清颜蹲下身，准备帮他挽起，爸爸躲避，嘴里说：“不用你管。”
王清颜就着半蹲的姿势僵在那里。
爸爸落座后指着他的房间，“收拾。”
“等你吃上饭，我再去。”王清颜起身带着笑模样把牙杯递到他手边。
爸爸依旧指着房间，厉声说：“去，收拾。”
第四十九章
爸爸态度坚决，王清颜只好顺从的走进他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恶臭，瞬间眼泪就被刺激出来，胃一阵抽搐。
想起爸爸严厉的眼，王清颜强忍着逃避的冲动逼着自己一步步靠近床。
肮脏凌乱那一片狼藉没办法用词语描绘，纵然王清颜有在医院照顾妈妈的经验，可应付这个场面还是显得不足。
手足无措呆了片刻，想到今后这就是王清颜生活的全部主题，冷静下来。
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只能自己面对，王清颜若不勇敢，没有人替王清颜坚强。
把床上用品换好，开窗换气，惊喜的发现外面在下雪，这才是王清颜记忆里的家乡。
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个温柔娴静的美女，翩跹如蝶，装点出美丽的童话世界。
王清颜伸手迎接飞舞的雪花，它们在王清颜手上矜持的停留片刻，从雪白到透明最后或作一滴水。
它们生命最美丽的时刻就在凌空飞舞无拘无束的瞬间，所以殇诚，王清颜认命了。
王清颜可以选择做什么工作，选择什么样的朋友，却没办法选择遇上什么样的父母。
在他们更需要王清颜的时候，王清颜只有一个选择，守在他们身边，不离不弃。
“饭，吃饭。”
“好。”留恋的再看一眼，关上窗，如同关闭自己同外界的联系。
好在爸爸是个不挑剔的人，王清颜烧了两个卖相最好最得意的菜，番茄炒鸡蛋，麻婆豆腐。
嗯，他很捧场的吃完，眉间似有松动，看样子还算满意。
王清颜心下一宽，一边刷洗被子一边考虑中午烧什么菜。
忙碌一会回到客厅，爸爸端坐着依旧在看电视。
王清颜看他气色好似比昨天和蔼，大着胆子建议：“爸，要不要在房间走走，您这病医生交代适度锻炼有利于恢复。”
爸爸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恍若未曾听到。
王清颜继续劝道：“久坐不动，血液循环减慢，最容易诱发脑血栓形成，会让血管再次堵塞，那就……。”
“会死。”爸爸看王清颜一眼，眼里饱含王清颜看不懂的愤怒，“死了，好，好。”
王清颜被噎住，搜遍所有记忆都没有这么颓废不讲理的爸爸。
他虽然脾气暴躁不够和蔼可亲，但是他对王清颜的宠爱和关怀都是真实的。
他对朋友豪爽大气，一掷千金；对亲戚有求必应，竭尽所能。他威严正直喜欢社交拥有无数朋友，可他现在就像个任性的小孩让王清颜陌生的不知道怎么靠近。
抑制住激荡的心情，王清颜开始打扫客厅，然后是厨房。
刚觉得可以告一段落休息的时候，爸爸拄着拐杖进来，指着抽油烟机，“擦。”
王清颜抬眸看他一眼，镇定的说：“我擦过了。”
爸爸带着奇怪的执着，拖着不灵便的左腿走到油烟机旁，指着上面盒子里流出的油，说：“拆……拆下，擦。”
王清颜跟着走过去打量，觉得难度太高，需要专业清理的工人才能做到。就笑着商量，“今天都二十九了，工人也要放假过年，我们明年等他们上班再请人好不好？”
爸爸执拗的盯着王清颜，“你擦。”
王清颜承认有些急躁上火了，带着些许恼意，硬邦邦一句，“我不会。”
爸爸眉头锁山川，瞪圆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滚。”
吐出这个字的时候王清颜清晰的看到他嘴角是歪的，握着拐杖的手在发抖，王清颜害怕起来。
“好好好，我来擦，你让我研究一会。”没奈何，王清颜使出拖延战术。
对着那个盒子一阵打量，没有螺丝看不到接口，这个东西怎么能取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