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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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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事情的样子很好看,云贵妃看着他俊美的似乎陷入沉思的面庞怔怔出神。

    “大哥……”她轻唤出声,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云洛眉心微微一蹙,转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不只是皇上,只怕整个皇宫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微拧着眉心似乎在斟酌用词,原本是垂着眼睑的,不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在接触到他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时,倏地再一次垂眸。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敢看。

    这个世界上她最最想看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却不敢看。

    她云千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害怕的两件事,就是他对她的冷漠,和他对梦言的态度。

    兀自苦笑了一下,她轻声道:“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大哥以后还是离梦言远一点吧。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丝绢画的事情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哪怕是为了避嫌,大哥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否则……皇上虽然爱她,可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有所怀疑,到时候的结果,肯定也不是大哥乐意看到的,对吗?”

    她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出半点瑕疵的地方。

    一声寡淡中略带嘲弄的笑声被风吹散。

    云贵妃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面前的男人,墨色的瞳仁中划过一丝受伤。

    为什么要笑?

    这样的笑算是什么意思?

    “云千素,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跟她关系很好,很为她着想。”

    确实是如此,一字一句,无不是站在梦言的角度替她考虑,如果不是认识她的时间太长,他还真要以为……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云贵妃实在不能接受他这样的讽刺,虽然她确实是故意站在梦言的角度这么说的,但那还不是因为梦言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吗?如果不这么说,如果仅仅随便的几句话,又要如何打动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那张清高的脸上徐徐露出一抹自嘲,云贵妃低低地笑了几声,蕴着几分苦涩的意味,和她平素的样子截然不同。

    云洛面色微微一变。

    眸光微敛,墨色的瞳仁中蓦地划过一丝什么东西,速度太快,根本没有人能捕捉到。

    “我知道了,最近这段时间,如非必要我不会再进宫。”

    说完他的眉头就蹙了一下。

    本来他每次去梦央宫就都是因为帝王的旨意,哪次是无缘无故自己去的?要是这样还怀疑,那简直就是混账!

    约摸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转身离开,他也没有再看云贵妃一眼,就这样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

    云贵妃心尖仿佛被人刺了一下,“大哥……”她猛地开口,清冷的小脸上难掩伤痛,“什么叫如非必要?是不是她受伤了生病了就是必要了?是不是那样你就又要进宫来了?”

    云洛不能理解他的思维,冷硬的侧脸愈发紧绷,沉声道:“她若是病了,皇上自会传召我,难道我不来?”

    “你们现在这样被人造谣,就算她真的病了,皇上也不会再找你了吧?又不是什么病都需要你云大将军出马的!难道这宫里就没有太医了么,难道他们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庸医么!”

    确实,梦言身上的那些“大病小病”都太难缠,要么就是中毒要么就是中蛊,都不在普通太医能够医治的范围内。

    但是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发生那种状况了吧?

    “皇上不召,我自然没有理由去梦央宫。”甩下这么一句话,云洛本来就要拾步离开,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蓦然道,“云千素,你可别忘了,上次是你自己让我进宫的!”

    “我没忘!但是京城别院里的人呢,难道也是我让你派去的?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仅仅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牺牲的就是我们手底下的一员猛将!”

    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这样公私不分了?

    就是为了单独见梦言一面,为了将皇上引出宫去,他就随便扔出去一个人,蛊惑得了影月他们,却蛊惑不了皇上!

    若是能让皇上也信以为真便罢了,她也不会如此气愤,可是他明知道皇上不会信,还是毅然决然这么做了。

    见梦言还不够,还要单独见么?

    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什么是不为人知的……

    云贵妃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敢想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云千素,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事?”

    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影猛地回过头来,冰凉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薄唇紧珉,五官线条带着冷硬的寒光,“不让他彻底清查一次皇宫,要怎么把我们的人安排进来?”他冷声质问,“究竟是我满脑子都想着梦言,还是你成天只想着和她过不去?”

    这一回他真的没有再多说,漠然地收回视线,就在云贵妃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云贵妃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地出神,眼睛里闪过的是和方才月儿一样的神情。

    一丝丝痴迷,一丝丝醉乱。

    “哪里是我成天只想着和她过不去呢?”

    她兀自呢喃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很快就消失在狂乱的北风中。

    若不是因为他满心满眼只有梦言一个人,她又何须将目光停驻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她从来都是目空一切,不屑看到任何人,何况只是一个梦言?

    不知道是谁比较可笑,真的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楚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为了让皇上彻查一遍皇宫才这么做,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消除皇上的顾虑,那又何必非挑在那个时候?他就不怕皇上会怀疑到梦言头上么?

    所以说一切都是借口,他只是想跟梦言单独相处而已。

    仅此而已。

    云洛回到将军府之后坐了没多久,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出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无缘无故走到这个地方的。

    莫少渊在幽暗的牢里陡然听到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每天来给他送饭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被绑着,除非每日三餐的时候才能放开,所以对于这个时间,说实在的他还真的蛮期待的。

    总是“被维持”同一个姿势,真他娘的难受。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慵慵懒懒地并没有抬头,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近,他才猛地惊觉那不是平时给他送饭的人,而是……

    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却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甚至,此时此刻,没有戴那张青铜面具!

    莫少渊的震惊不亚于曾经知道小七的真实身份的时候。

    以主上的身份出现的时候,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张青铜面具,这么多年也未曾改变过这个习惯。

    所以此时此刻,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不戴?

    可无论是这两种可能性里面的哪一种,都不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风格啊!

    “主上……”

    “关了你这么久,当初做过的事情,你后悔了吗?”

    云洛神色淡淡地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那个人,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让他失了往日意气风发的英姿,甚至显得很狼狈。

    莫少渊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颠倒众生的魅惑中充斥着邪气,却又偏带着一股洞察一般的犀利,“主上现在这么问我,会给我一种错觉——曾经做过的事情,从不回望过去的主上也感到后悔了,是吗?

    “不知道。”

    云洛是这么回答他的。

    问莫少渊后不后悔,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或许只是想看看一个人究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后悔?

    其实说实话,后悔过吗?似乎是有的,否则当初在她疯傻的时候将她抢出来,他又怎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只要她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来,他会好好地将她留在身边,再也不负。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肆意妄为,却还是被她拒绝了,也不知那时她是真疯假疯。

    或许他这个人的字典里,就不能存在“肆意”和“后悔”这样的词,所以连老天都不帮他。

    莫少渊这下子真的楞住了,连笑容都这么僵硬地立在了嘴边,脸上的表情诡异得不亚于吃了一只苍蝇。

    他没听错吧?

    这个狂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说“不知道”?那不就是变相承认真的后悔了?

    莫少渊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脸上嬉皮笑脸带着一丝嘲弄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不易察觉的严肃与凝重。

    “所以主上现在想怎么办?”

    曾经他就断言过这个男人会后悔,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信他。

    “不知道。”

    莫少渊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又是不知道?

    这还是那个随时随地习惯性掌控一切的主上吗?真的不是被人夺舍了吗?

    云洛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无视他脸上的表情,低声道:“现在放你出去。从此你就是自由之身,不用再替谁卖命。”

    莫少渊蹙眉的样子是少见的凝重,“主上,我曾经说过永不背叛,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他为了保护某个女人,貌似有那么一丁点违背了这个承诺……

    云洛突然笑了一声:“莫少渊,机会不是一直有的。你要想清楚,我现在放你出去,你就能追求你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或者人,可你若是继续跟在我身边,就永远只能做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主上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命是谁给的。”

    更何况,他这辈子想要的人或物,也不过就那一个。偏偏那又注定是个不可匹及的梦,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不等云洛开口,他突然眉梢一挑,即便被绑着依旧能显现出那种风流倜傥的意味,问道:“主上放我自由,该不是想让我去抢她吧?”

    下一秒,就被一道寒霜般冷彻的视线扫过来。

    莫少渊讪讪地闭上了嘴。

    还是不要随便招惹受了情伤的男人,否则被这样的眼神杀死实在太不值得。

    云洛亲自动手把他身上的锁链全都解了下来,莫少渊长时间的脱力没有找到支撑,腿一软就往前倒了一下。

    “好心”将他接住的时候,云洛脸都黑了。

    反观撑在他身上的莫少渊却是呵呵一笑,“主上您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云洛冷冷地瞟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既然两个都是受了情伤的人,不如就……

    云洛陡然使力,差点没把他给捏死,“莫少渊,你想死么?”就这样冷冷地打断了他。

    话音未落,莫少渊就感到足以让他支撑的那股力道骤然消失,下一秒,身体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少渊暗悔自己玩笑开过了,这不受罪的还是自己?他摸了摸鼻子,牵扯了身上的伤痛,又疼得脸都变了。

    “最好祈祷你的伤在三天之内能好,我这里不养废物!”

    冷冷地朝地上的人甩下一句,云洛俊脸紧绷,颀长的身影给人一种浓重的阴影和压迫感。

    莫少渊低低地笑出声来,这么多年,鲜少见到主上发火,单单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人了,所以动怒实在不必。

    终于有一天,这样一个人也会有绷不住的时候吗?

    小七啊小七,你可真厉害。

    他叹了口气,晶亮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淡淡几不可见的宠溺。

    连续几天,梦央宫的人都是在低气压的环境中度过的。

    按说梦言觉得自己那日都被亲了,怎么着某人的气也该消了吧?

    可某人就像是玩上瘾了一样,每天就知道让她端茶递水夹菜喂饭!

    梦言表示很忧郁,她都当了这么久小厮了,难道他就不能有一点风度原谅她吗?

    好吧,虽然她压根儿没找到自己需要被原谅的点!

    坏男人,臭男人!

    “喂,君墨影。”走到那个埋首在政务中的男人身边,梦言拉了拉他的袖子,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他好好谈谈!

    君墨影挑眉抬头,“恩?”

    他温温淡淡的模样很是儒雅,没有了那天清俊冷傲的疏离感,梦言倒不是很怕他了,至少他现在没有再生气了。

    恩,这么多天,火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梦言默默地安慰自己。

    拉在他袖子上的手也没有被甩开,梦言的胆子就愈发大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朝他身上伸了过去,“你在干嘛呀?”

    问完梦言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明明是想谈正事的,为什么要问个这么脑残的问题出来?他在干什么不是很明显么!办正事呗!

    不出意料地看到男人脸色一顿,眉心几不可见地跳了两下,语气凉凉地反问:“朕在干什么,你看不到?”

    “恩,你都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单单靠看的又怎么能看懂呢?”梦言决定不要脸到底了。

    委屈地扁了扁小嘴,故意瞪大的星眸中闪着水润润的光,尽显懵懂无知少女的风范。

    装!

    君墨影在心底给了她这么一个字的评价,眉心跳得更厉害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被她攥住的衣袖也没有要抽出的意思,不过同样地,也没有要将她拉过去或者握住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梦言脑子里就闪过一句话: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死去。

    她还这么年轻,风华正茂,当然不能死,于是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在沉默中爆发。

    闭了闭眼,猛地一把朝君墨影身上扑了过去,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像个无尾熊似的吊在那里,生怕他出手把她甩下去似的。

    “恩?”

    对于她的行为,君墨影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用行动表现出来就是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淡淡地从鼻腔里发出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个音节。梦言暗骂一句,这禽兽穿上衣服果然就不认人了,姑奶奶主动投怀送抱竟然都跟柳下惠似的不理,难不成最近纵*欲过度所以痿了?!

    要是被君墨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非得给她脑门儿上来一巴掌不可。

    “君墨影……”

    这回男人终于给了她一点肢体上的反应,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拎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身上扯了下来,梦言起初还不依,死死抓着不肯放,丫的这种时候要是轻而易举妥协了,那她刚才厚颜无耻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乖,放开。”

    略带安抚性的嗓音响起,梦言那些个乱七八糟英勇就义的情绪全没了,鼻子蓦地酸了一下,手臂的力道就这么软了下来,被他拉开。

    眸光微敛,黑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攫住她的眼睛,君墨影抿唇的动作落在梦言眼中就是不悦,鼻子里那股酸涩的味道就更重了。

    “要是我放开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轻声细语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情绪。

    君墨影眉心微凝,心脏因为她这句话软成一片,他何曾舍得让她如此不高兴,可是看看这几天,他却让她这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