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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洛诗看着寒御冬伸出的那白玉般的小手指头,不禁笑了,于是自己也伸出来,两根手指头,一大一小,轻轻勾住。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反悔。
*
当颜洛诗再次走进寒冰澈那个公寓的时候,总觉得百感交集。
寒冰澈见颜洛诗的目光晃动,只觉得她有心事,又不便直接问,他轻轻“咳”了下:“你不去洗澡?”
颜洛诗望向寒冰澈,她觉得寒冰澈眸子里有些不自在,于是笑了下,没有说什么直接去浴室了。
三年前的颜洛诗,总觉得寒冰澈太过冷硬残酷,让人不敢靠近。
三年后的颜洛诗,以一颗经历过生死的心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同样可悲。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寒冰澈会和一个家世优越的女人订婚,然后两个人过着或幸福或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一起磕磕绊绊走过一辈子。
可是颜洛诗回来了,她以一种高傲而又低下的姿态,重新来到他的身边了。
寒冰澈,你说你没有办法原谅颜洛诗,现在却又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一晚,两个人的体温默默地温暖着另一个人,但心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她的心事他不会知道,他的心思她又如何去琢磨?
当他在她体内释放的时候,闭着眸子的颜洛诗好像听到了他喉咙间一丝痛苦的声音,于是她睁开眼望向那个趴伏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却看到他也闭着眼睛,蹙着眉头,似乎愉悦又似乎痛苦。
这一夜,两个人只做了一次,便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各自占领了一半的床,然后各自怀着心事睡去。
睡到半夜时分,颜洛诗做了噩梦,梦到自己又被雅柔抓走了,眼前一片红,她拼命地想挣扎着身子坐起,可是就是无法动弹分毫,于是只能再拼命挣扎,边挣扎边恐惧地想,原来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颜洛诗,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没有人会真正意义上的保护她。
想到这个,万念俱灰,颜洛诗泪水潸然而下。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边有模糊而焦急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然后身体在被摇晃。
她在这呼唤声中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不是那种朦胧的红,而是黑乌乌的,可是黑乌乌的中依然能看到一个男人焦急的脸庞。
是寒冰澈,寒冰澈正摇着她的身子,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寒冰澈见她睁开眼睛,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说:“你怎么了?”
颜洛诗在暗夜的朦胧中看那寒冰澈一脸的关切,又摇头看了看周围摆设,这才回想起一切,于是猛然醒悟自己回到他身边并不是梦,那摆脱不掉的红色才是真正的梦。
原来她还是活下来了,重新回到了他们父子身边,还可以去弥补儿子,挽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于是这一瞬间,泪水再次涌下。
寒冰澈看着她的先是惶恐后是哀伤的脸庞,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抹了抹她滑下的泪珠,低声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颜洛诗却忽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于是倔强地翻过身子,扭过脸去,这让寒冰澈的手落了个空。
寒冰澈的手,停顿在空中,他只感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微的凉意,这是被那个女人的泪水染湿的。
他收回手,继续躺倒在床的一边,听着那个女人小心地掩盖着自己的抽噎声,然后感觉到她几近无声地擦掉了泪水,再然后床的那一边安静了下来。
寒冰澈觉得她应该没有睡着,因为床那边是那么安静,连一般睡觉的人正常的喘息声都没有。
他低叹了声,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他们之间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
这个女人,三年之后再相见,他早已越来越不懂她了。
不,也许三年前,他就不懂她,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后来的地步。
*
颜洛诗一直很安静地侧躺在床的一侧,她呆呆地想着心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沉入梦乡,这一次倒没有梦。只是到了凌晨五点,她又准时地醒了过来,她抬起手腕,在黑暗中看向自己的腕表。天太黑她看不清楚,但她知道现在应该是凌晨五点。
由于半夜噩梦的事,她有点不太想站起来惊动旁边的寒冰澈,于是忍着不起身,也不去吸烟,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她正盯着根本看不清楚的天花板,却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开口问:“你醒了?”是寒冰澈的声音,低沉嘶哑,听起来是刚睡醒的样子。
颜洛诗身子一僵之后,低声说:“嗯,醒了。”
谁知道寒冰澈却忽然大手一伸,将她直接翻转过去,让她直接看着眼前的他。
屋子里已经有些泛白了,她能看到他蹙着眉头望着自己沉思的样子。
寒冰澈看了她一会,低声说:“你睡眠不好。”
颜洛诗禁不住笑了,这个问题太过没有营养,于是就要重新翻过身去。
寒冰澈却不让她翻过去,继续问:“颜洛诗,我们在一起的两个晚上,你都在同一个时间醒来了。”
颜洛诗被他说破,干脆挑眉问道:“是的,寒冰澈,我睡眠不好,经常会做噩梦,但你要关心我的睡眠问题了?”
寒冰澈闻言沉默了下,扭过脸去冷硬地说:“你不必这样说,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谁关心谁这件事。”
颜洛诗无声地笑了,不错,以交易的名义,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谁关心谁的问题!于是她扭过身子去,闭上眼睛做睡眠状。
当天彻底亮了,颜洛诗起床的时候,寒冰澈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她起身,穿衣,然后走进洗漱间洗漱。
当她走出洗漱间的时候,看到寒冰澈还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她不禁笑了:“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寒冰澈的眉目间仿佛不经意地皱着,唇抿着,好像有点严肃,又好像根本没睡醒,听到她的问话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