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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大营不是寻常大营可比,进入大营后,秦栀的马就被这里的小兵牵走了。
跟随着前方的队伍,朝着主帐的方向走,这地面因着长年累月马儿的奔跑,光滑的如同修理过一般。
边走,秦栀边环顾着,这营地占地广阔,就算是骑着马,也得跑上很久。
蓦地,一个身影从前头跑了过来,他看起来是寻找了很久,一直找到了这后头。
“秦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是白朗。
弯起唇角,“白副将。”
几步跑过来,白朗看着秦栀,“见到了元校尉,却没见着秦小姐,以为你没来呢。”
“他们跑的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所以一直都在后面。”趁着灯火的光亮看着他,秦栀也不由得笑起来,他的笑真是有感染力。
“你的住处安排好了,时间太晚了,父亲和皇上想必也有话要说。我送你过去吧,明日也闲不下来。”颠簸了一天,她一个女子,定然疲累不堪。
“好吧,多谢你了。”从护卫手里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却被白朗转手拿过去了。
笑看着他,秦栀几不可微的摇头,然后随着他,朝着远处的营帐走了过去。
“听说,秦小姐和世子爷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是皇上发的话。”往那边走,渐渐远离人群,白朗忽然问道。
“你们的消息真是灵通,几天前的事儿,你们就都知道了。”秦栀不由觉得几分神奇,即便这消息长了小翅膀,也不能飞的这么快。
“皇上要过来,先前就有人过来通知了。这个消息是一并带过来的,所以我就知道了。”白朗低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皇上一言九鼎,这婚约由皇上解除,想必谁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白副将觉得呢?是否觉得我很可怜?”秦栀低声的问道,这外人应该会这样觉得,她很可怜。
白朗摇摇头,“怎么会?只能说是,无缘吧。”无缘的好。
轻笑,秦栀颌首,别看这白朗年纪轻轻,倒是很会说话。
“秦小姐,你会因为这件事伤心么?”走着,白朗不由得看向秦栀,很想从她的脸上观察到一些什么。
摇头,“我为什么要伤心?于大家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解决之法。而且,是由皇上出面解决的,大家的心里就更舒坦了。”最舒坦的是王妃了。
“不伤心就好。”白朗边走边看着她,一边低声道。
看向他,秦栀笑笑,哪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这世上大概也没什么事情能让她伤心的。
白朗将秦栀送到了给她收拾准备好的大帐,这大帐灯火明亮,地面被洒扫的很干净,一张床摆放在那儿,上面铺着干净的被褥。
桌椅齐备,虽不是多么好,但胜在干净。
“秦小姐,你就在这儿歇着吧。这前后左右的大帐里住的都是我手底下的兵,有事叫他们就行。”白朗将包裹放在床上,一边说道。
“好。谢谢白副将,你快去忙吧。”秦栀点点头,对于这里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尽管她最开始以为大家都忙活着元卫,也顾及不上她了。但倒是想错了,白朗反倒第一时间就过来照顾她了。
她不知正常人该如何谈恋爱,但诚如她那时所说,若这辈子一定要成亲嫁人,白朗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她能一眼看透他,而他也是个干净透彻的人。
最后看了她一会儿,白朗便转身离开了。
将大帐的门从里面卡上,秦栀便走到了床边坐下,环顾一圈,这里的确洒扫的很干净,比之前住过的营地收拾的还要好。
洗漱了一下,她便将睡袋铺上,睡觉。
这一天在马背上折腾的,别的地方还好,就是这屁股很疼。
这一夜,秦栀睡得不错,这大营没有因为皇上的到来而吵吵嚷嚷,且一大早的练兵也不在营地进行,也不似其他营地每天一早就吵得不得了。
起床,洗漱干净,秦栀走出大帐,清早的萧山大营,真是风景绝佳。
险峰立于对面,树木不多,陡峭的山石悬悬欲坠,视觉效果那是极佳。
站在这外头,兵马操练的声音倒是依稀的传进了耳朵。
转过身,秦栀看向营地后方,视线向上,越过那些大帐,瞧见的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兵马操练就在那山后,不在营地,却又听得到他们的声音,这种安排也是特别。
见秦栀起来了,远处的小兵立即离开,不过片刻又回来,将早饭送了过来。
“多谢了。不知眼下,皇上在何处?”这一大清早的,估计元卫不会闲着,说不定去看练兵了。
“皇上和世子爷,白大将军等人在山后。白副将临走时交代说,秦小姐用完了早饭,可以在营地走走。小的会一直候在这儿,秦小姐慢慢来便可,不用着急。”小兵一口气说完,显然是白朗交代他的。
“多谢了。”点点头,秦栀转身走回了大帐。
早餐不算很丰盛,但胜在味道不错,秦栀吃饱了,便离开了大帐,准备转一转这营地。
那个小兵果然跟着她,一路向她介绍,说的极为细致。
向着营地的西侧走,距离那险峰也越来越近,山石突兀,奇形怪状,山脚下还堆积着许多的碎石,都是从上头落下来的。
而且,这里还是练箭的地方,那十几米长的架子上挂着各种大小型号不同的弓,箭挂在一侧。而靠在山边的地方,则摆放着诸多的靶子。
“秦小姐看,这便是营地中大家平时练箭的地方。”小兵给介绍,面上也一派自豪之色。萧山大营,可以说是边关营地中最好的了,无论哪种装备,都极好。
踩着青草,秦栀缓步的走过去,视线在那些弓上一一掠过,然后她拿起了一把看起来就很重的弓。
入手,果然是很重,可不是她平时练箭时用的那一种。
拿起来,她深吸口气,“真重。”
“秦小姐也学过射箭么?”那小兵拿起一把箭来,边说边递给了秦栀一支。
接过来,秦栀边弯起唇角,“学过是学过,不过臂力不足,准头不行。”
“这的确需要力量,小的最开始学时,这两臂疼了半个多月。不过疼过了,力量也就足了,再拿弓箭时,就不会颤抖了。”小兵说着自己的经验,没人指导,他是硬生生坚挺过来的。
秦栀不由得摇头,这力量锻炼得循序渐进,所以也浪费时间。她却觉得,有那时间不如用在看书上,所以总是半途而废。
将箭放好,秦栀摆起姿势,然后缓缓的拉弓。
弓很紧,且十分沉重,随着用劲儿,她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拉不开。
蓦地,有两只手分别托住了她的手腕,转头看过来,堪比阳光灿烂的一张脸就在眼前,是白朗。
他站在她对面,两只手托住了她的手腕,“手臂放松,不要太紧张,下盘定住不要晃动,然后提气。”
看着他,秦栀不由得弯起眉眼,“太重了,我拉不开。”
“我帮你。”他身体一转,转到了她身后,一条手臂越过她帮她抓住了弓身,另一手则抓住了她抓着弓弦的手,施力,弓被大幅度的拉开,秦栀也笑了起来。
“好像还真是我自己的力气似得。”明明不是她拉开的,但却莫名的颇有成就感。
站在她身后,距离如此近,她的笑声尽数钻进他的耳朵,让他也不由得跟着笑。
“我数三个数,然后就松开。”白朗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抓着她的手微微调整方向,对准了远处的靶子。
距离并不近,秦栀微微眯起眼睛,一边听着白朗数数。
随着三落下,两个人随即松开了手指,那箭随即射了出去,带着轻微的呼啸之声,准准的插在山下的靶子上。
“好箭法。”后面传来称赞声,白朗松开手退后了一步,看向身后,“多谢皇上。”
拿着那把沉重的大弓,秦栀回身看过去,十几米开外,元卫和元极,白大将军以及元烁,还有一行禁军和营中将士都在那里。
他们显然是刚刚看完练兵,一个个的看起来都心情不错的样子。
“白朗,你真应该多教教小栀,她呀,对弓箭倒是感兴趣,就是技术不怎样。正好趁着眼下时机正好,你教教她,免得总是丢人现眼。”元烁双臂环胸,边说边笑,很是畅快。
白朗低头,笑的略微腼腆。
身材魁梧的白大将军面色几分复杂,因着元烁说这话,他稍稍转眼看了一下元极,谁都知道,他和秦栀刚刚解除婚约。
元卫看着远处的秦栀和白朗,笑意不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秦栀抬手把手里的大弓递给了那个小兵,然后转身,刚迈了一步,她就一眼看到草地上蹦起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身影。
她眼睛瞬间睁大,一下子蹦起老高,急速的窜到了白朗身后,“蟾蜍蟾蜍。”
白朗一手护着她,一边看向那还在草地上蹦跶的蟾蜍,“没事没事,我把它弄走。”
远处,元烁又笑了起来,秦栀这毛病他十分清楚,一个蛤蟆的确能把她吓成这样。
“这是怎么了?”元卫和其他人自是不解,瞧着秦栀躲在白朗身后一个劲儿的后退,白朗也被她拽的不断向后挪,那俩人像跳舞似得。
“没事儿,她害怕没毛的东西。什么蛇啊,蛤蟆呀,鱼啊,她都怕。”元烁代为解释,边说边在那儿乐。
元卫点头,了然了,“快,过去给弄走。”话音落,后面的禁军站出来,快步的跑过去,将那还在蹦跶的蟾蜍一脚踢飞。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已经走了。”白朗转过身,安抚着受惊的秦栀,可她还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吓得小脸儿煞白。
看着他们俩,那边一些人倒是笑了起来。
元极独站一处,面色清冷,看着那边的两个人,他眸子如冰。
下一刻,他转身,“皇上,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退下了。”话落,他便离开了,背影凉薄,孤高无双。
接连深呼吸,秦栀才算平静了些,放开一直抓着他衣袖的手,那衣料都被她抓的皱起来了。关键时刻,她还是挺有力气的。
“没事了,你别怕。这深山之地,总是会有一些这种东西,不过它们也怕人,不会咬你的。”白朗想着词句安抚,但没什么用。
“我知道它们不咬人,就是害怕罢了。”抬手拍了拍脸,她这是心理上的恐惧,改不了了。
“别怕,有我在,这些日子,我叫手底下的人都瞧着点儿,把这些东西都清走。”白朗觉得,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不用麻烦了,我不往这边走就是了。唉,这心还在扑腾扑腾的跳,我早晚得被吓出心脏病来。”摇摇头,她绕过白朗走开,离这儿远点儿为上策。
瞧着秦栀走回来,元烁笑的很过分,“这有人保护,就没觉得开心么?作为朋友啊,还是挺为你高兴的。”
“高兴?你高兴没看出来,倒是瞧出来你在幸灾乐祸了。我到时要是有胆子抓一个蟾蜍,就直接扔到你脸上。”她倒是真的想有这个胆子,但也只限于想想罢了。
元烁笑的开心不已,秦栀这个牛吹得,他是一点儿都不信。
“一大早的就起来去看练兵,心情如何啊?”那边,白大将军正在和元卫说着什么,他们朝着大帐的方向走,步子不快不慢。
“的确是很不一样,场面壮大,而且练兵的方式也很特别。不过,你低估了我的自信,我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更有精神了。”元烁扬起下巴,这次他真没被打击。
“不错,长大了。”秦栀弯起唇角,这抗打击能力越来越强了。
“少跟我这么说话,这么多人呢。不过,要说这萧山大营距离西棠近也是有风险,这皇上要过来的事儿泄露了出去,就这几天内,抓了一大票的人。有一些好像是西棠大月宫的奸细,已经交到大哥的手里了。”压低了声音,元烁说道。
“这个情况,我昨晚来时就观察到了。这附近的山上都是哨岗,若是按照往时,根本没必要。你呀,别总是东张西望的,跟在皇上身边多注意些。别的不说,最起码得表现好才成。这人呢,就是这样,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用行动表示。”秦栀低声说着,元烁也连连点头。
“我明白,你放心吧。你无非就是担心我会乱说话,再惹得皇上不高兴。这点道理我是懂得,不管怎样,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是整个镇疆王府。
笑看着他,秦栀倒是真的见证了他的成长。纵观这六年来他的变化,秦栀觉得自己都能写出一本性格与成长的书来了。
白大将军带着元卫去看马厩,在这营地里,马厩也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被层层保护着。
秦栀没什么兴趣,而且马厩就在山边,她很担心会再看见什么蟾蜍蛇之类的东西,就没有跟着。
想回大帐,结果还未走出多远,就被元极的护卫拦住了。
“秦小姐,世子爷有请。”护卫极像元极,奴随主,冷冰冰的。
“世子爷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她和元极,貌似应该不会有交集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请秦小姐过去。”护卫不多说,只是重复了一遍。
无言,秦栀脚下一动,只能随着护卫走了。
绕过几顶大帐,终于到了元极所在的帐篷,护卫在外面守着,摆明了闲人免进。
护卫打开了帐门,请她进去。站在门口想了想,随后她举步进入,真是不知这厮想搞什么名堂。
走进大帐,入眼的便是坐在对面书案后的元极。除了这书案和大椅之外,就是右侧摆着一张宽大的床,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元极正坐在书案后忙碌他面前的一堆信。这两日他陪着元卫,根本没时间处理,就堆积了这么大一堆。
站在大帐中央,秦栀看着元极,说真的,他一向面无表情,心思藏得极深,想要在短时间内看穿他,很难。
“世子爷,不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做?”明知道她进来了也好像没看到一样,真不知在搞什么。
片刻后,书案后的人才缓缓抬头,俊美的脸庞清冷逼人,其实不用刻意观察,就知道他心情不太好。
不过,他何时心情好过呢?整天都好像谁欠了他几百吊。
“看你闲来无事,还有心情去练箭,光天化日之下与人拉拉扯扯,所以派给你一件事。”元极淡淡开口,听起来凉飕飕。
“要我做事可以,但你这要我做事的前缀,好像很莫名其妙。我去练箭,和人拉拉扯扯,与世子爷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即便我现在就出去脱光了衣服跳舞,怕是世子爷也管不着才对。”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阴阳怪气。
“人人都知你是从镇疆王府出来的,你不知检点,被笑话的就是王府,就是我。今日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被我看到你和他人不清不楚,我就把你关到牢里去。”元极蓦地厉声,反倒吓了秦栀一跳。
深吸口气,秦栀看了一眼别处,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世子爷要我做什么?”
“白将军抓了几个人,我手底下的人没时间去挨个审讯。你去一趟,看看都是些什么来头。”最后瞪了她一眼,元极低头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东西。
无言,看来她可能真的表现的挺闲的,以至于让元极这么看不过眼。
“知道了。”转身,秦栀快步离开,再看一会儿元极的冷脸,她都要被冻僵了。
那些人被关在了营地的大牢里,这是真的大牢,顺着山边挖,一直挖到了险峰下。
一个护卫随着她一同来的,走过来这一路,护卫走在前面,小心的看着草地上,有没有蛤蟆蛇之类的东西忽然跳出来。
这地牢里阴沉沉的,一股子霉味,一个个铁笼子,里面关着很多人。
“就是这些人。”一排铁笼子,每个笼子里关着一个,每个都被五花大绑的。
站在外面,秦栀看着其中一个笼子里的人,“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和他们交流,把他带出来,这里面空气太不好了,时间久了会中毒。”转身,她快步走出地牢,这里气味儿太难闻了。
等在外面,抬头往上头看,险峰上的石头就悬在她头顶上,这若是掉下来的,她就得被砸成馅饼。
人被护卫带了出来,依旧被捆成粽子的样子,护卫松手,他就直接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看着地上的人,秦栀缓缓蹲下身体,视线从他全身游走了一圈,随后她伸出双手,罩在了他的头上。
手指挪动,那个人摆头想挣脱,但被绳子捆绑的结实,他也根本挣扎不了几下。
在他的头上摸了一会儿,秦栀松开了手,随后俯下身体,凑近了闻味道。
护卫站在那儿瞧着,脸上倒是诸多诧异之色,还是第一次见着有这样审讯的。
“你去把其他人也带上来吧,我一并审问。”直起身,秦栀看了一眼护卫,随后道。
“是。”护卫快速的返回地牢,和地牢里其他的守卫,将剩下的七八个人用一条绳子捆起来,带出了地牢。
从地牢出来后,入眼的便是正在和那捆绑如粽子似得囚犯谈笑风生的秦栀,她说的是某地的风俗,显然她说的是真的,不然那个囚犯也不能跟着回话,且脏兮兮的脸上表情多变。
“你们那地儿娶媳妇儿的风俗倒是蛮有意思的,可以说是独一份,其他地方的风俗都不行,大同小异,你们那儿是最特别的。”秦栀蹲在地上,一边笑着说道。
“是啊,虽说是有意思,但被折腾的新人,连洞房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个囚犯感叹着,似乎也想家了。
“那你妻子应该还在家乡,一个女人常年在家等着不知归期的丈夫,的确很辛苦。”从他的话里就能判断出他已经成亲了,还是在家乡成的亲。
说到此,那个囚犯低下头,面上表情难辨。
转过视线,秦栀看向旁边那几个被带上来的囚犯,表现各不相同。
视线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掠过,她随后笑了起来,“这里面,有两个不是你的同伙。”
那个囚犯抬头看向秦栀,又扭头瞧了瞧那边的人,他没有说话。
没有错过他的视线,秦栀站起身,“把这个人带走,他是头领。”指向其中一个,找到了一个身份比其他人高的人。
她说有两个人不是同伙,完全是诈和,就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和最开始与她聊天的那个囚犯差不多,其他人也不由得看向同一个人,显然他们都怀疑秦栀说的话是真是假了。条件反射的,他们看向了头领,毕竟他才是最清楚的。
而就是这一眼,露出了破绽来。
护卫痛快的把那个人拎起来,其他的囚犯也不由得慌张起来,显然秦栀的判断是正确的。
地牢的守卫动手,将地上其他囚犯抓起来,重新带回了地牢。
这边,秦栀转身,准备离开。带着这个小头领到别处,她再审问,在这荒郊野外审讯,她总是觉得不自在。
然而,她刚转过身,却瞧见远处一个修长挺拔的人站在那儿,正在看着她。
这个人,不是说很忙没时间么,这会儿站在这儿又是什么意思?监督她么?
不过,这大帐林立,远处又险峰绿树,他长身而立的站在那儿,真的很好看。他一动不动,倒是真的像一幅画。
看着他,秦栀倒是真的想观察观察他,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她还没观察出什么来呢,却猛地发现元极的视线有了短暂的摇动,下一刻,他身形一闪,来不及捕捉他的残影,他就到了眼前。
与此同时,秦栀听着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缓缓抬头,一块如同特大号铁锅一样的石头从上头落了下来。
腰间一紧,她被一股大力带着快速退开,护卫拎着那囚犯也跳到远处,在他们跳开的同时,那硕大的石头砸了下来,砸的地面都颤抖了几下。
看着那无端砸下来的大石,秦栀不禁愣神,然后抬头看上去,险峰嶙峋,原来大石所在的地方断裂了,在这儿能清楚的看到痕迹。
“怎么突然间掉下来了?”扭头看向旁边,却发现元极就站在她旁边,他的手抓在她腰间,抓的她都疼了。
低头看了她一眼,元极随后松开手,“人为的,我刚刚看到了。张昀,将其他人调来,上去抓人。”
“是。”护卫拎着那个囚犯快速离开。
秦栀看着那落下来的大石,又看了看上头,“这大石是冲着刚刚那个人来的。我确定了他就是这伙人的头领,然后这大石就落下来了,这么说刚刚一直有人在上头。可是这上面有哨岗啊,会不会哨岗都中招了?”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元极面色不佳,转身,朝着凸出的险峰后侧走去。
秦栀随即跟上,刚刚那块大石头要是砸下来,她和那个囚犯都得被砸成肉饼。
险峰后侧的夹缝,被开凿出了石阶,坡度极陡,每一个石阶一脚宽,走的时候若是不多加注意,就会掉下去。
往时哨岗换防,都是从这里上下的,走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危险了。
不过,这对秦栀来说有些困难,抓着两侧的石头,她一步步的往上走,反倒元极很快的上去了,她走到一半时,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费了半天的力气,秦栀才爬到上头,这险峰太高了,累的她腿肚子都在打颤。
不过,眼前的景象倒是让她瞬间忘却了疲累,这上面是一处平台,前面有翘起来的山石做遮挡,后面则是杂草树木丛生,一直缓坡的向下延伸出去。
站在这上面,能看出去很远,是个很好的哨岗之地。
不过,此时此刻,却有三具尸体姿势各异的躺在地上,都是哨兵。
元极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三具尸体,面色清冷。
“刚死没多久,体温微凉。不过,好像有点不对。”试探了一下尸体的温度,秦栀环顾了一圈,随后道。
看向她,元极眸光深邃,“有什么不对。”
“我记得,营地哨岗好像每次都是四个人,这怎么只有三具尸体?”哨岗换防之类的,秦栀很清楚,每个营地都是这样的,四个人。
“那就证明,那个人兴许是逃过一劫去追赶刺客了,或许他就是刺客。”元极淡淡的说着,且他倾向于后者。在上来看到这场景时,他就第一时间认定了是后者。
看向不远处的杂草树丛,“这里没有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再看这几个人躺着的方向,死的时候应该正在放哨,每个人站位不同,分工明确。他们根本没有反抗,说明动手的是他们的熟人,出其不意。根据站位,动手的是站在这里的人。”秦栀观察着,一边挪到了空位,更加肯定是同一时间放哨的人动的手。
“萧山大营的兵马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出了奸细,此事并不光彩。皇上在这儿,这事儿更是不能让他知道。”元极转身朝着树丛的方向走,一边说道。
“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许对外说。
随着元极往下坡走,杂草和树枝丛生,一些植物也长得很特别,是别处见不到的。
往下走,秦栀一边往周边看,杂草树枝什么的都长得很正常,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即便那些哨兵每天都在这里,而且经常换防,但是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从未到这周边晃悠过。
“这儿没有行走的痕迹,说不定他是跳过去的,毕竟你们的武功都那么奇怪。还有就是,他情急之下不惜暴露了自己,想必那个小头领很重要。”秦栀边走边分析着,哪想到一脚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她顺势跳起来,但旁边就是一个陡坡,她整个人朝着陡坡歪了过去。
一直走在她前面的人头也没回,手却更快的伸了过来,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脚稳当的踩到地上,秦栀便迅速的跳到元极面前,抓着他的衣襟,“蛇蛇蛇,我好像踩到它了。”
任她站在自己面前跳脚,元极面色清冷的回头看过去,地上一株手指头粗细的绿色植物趴在那儿,外表光滑无枝叶,且因着被踩了一脚,黏糊糊的汁液流出来,都流到了地上。
转回头,元极垂眸看着被吓得小脸苍白一直跳脚,恨不得跳到他头上躲着的人,“不是蛇,一株不知名的植物而已。”
“真的?”秦栀不信,那脚感,就是蛇。
抬手扣住她后颈,元极微微偏身,押着她让她自己看清楚,踩到的到底是什么。
看过去,果然是一株植物,秦栀随即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再来几次,你真的会被吓死。”看到死人都不怕,误踩了像蛇一样的植物反倒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边的地貌特别,有很多和别处不同的东西,包括植物和动物。我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说着,也算是给自己心理建设,不过并不太管用。而且,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元极一直掐着她后颈她都没感觉。
瞧着她那样子,元极却缓缓的弯起了薄唇,放开她的后颈,随后绕过她继续朝着下面走。
就在这时,护卫也陆续的上来了,两人快速的殓了地上的尸体,其他人则追上元极,开始一个一个跳下陡坡,开始搜索。
秦栀站在那儿,不再继续往下走,刚刚虽然虚惊一场,但也着实吓着她了。
站得高望的远,此时山下尽入眼中。
护卫在搜索,树木很高,遮挡了他们的身影。不过随着走过,那些树木在动,能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所在地。
不过,秦栀却发现了一处有些不同,因为很远,护卫刚刚跳下去,根本不可能走到那里去。
“世子爷,你的三点钟方向有问题。”元极站在前头两米开外,秦栀小声道。
元极一诧,随后回过头来看向她,“你说什么?”
眨眨眼,秦栀直接抬手指示,“那儿。他们刚跳下去,走不到那么远。”
循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瞧见一些树冠在隐隐的晃动,“东南有情况。”他淡淡说了一句,下面的护卫便随即改变方向,朝着东南追了过去。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双手负后,元极转过身来,看向秦栀,她的用词很奇怪。
“指示方向,我自己发明的,不止简便,而且可以迷惑敌人,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眨眨眼,秦栀淡定的解释,任何人都看不出她说谎。
“不止敌人听不懂,自己人也听不懂。”元极语气清冷,但听着却好像有那么一抹嘲笑在里头。
和他说话,说不过两句她必定得翻白眼儿,否则这火气发泄不出去。
“世子爷听不懂,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元烁和他手底下的兵,都知道。无论朝着哪个方向站,自己正前方就是十二点,这是三点,这是六点,这是九点。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去分辨方向,这样是最快的。”原地转了一圈,秦栀一边解释,这个是最好用的。
看着她说完,元极淡淡的收回视线,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秦栀无声的哼了哼,这便是典型的自以为是。不吸收新的知识,固步自封,这样迟早会被历史的洪流淘汰掉的。
护卫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那边的林子里就打了起来。能看到树木剧烈的摇晃,一些小树断开,发出可怜的声音。
这边的动静不算小,不过也没惊动元卫,白朗很快的带人上来了,安排了一组新的换防,且增加了人数。
从上头快步的跳下来,白朗的表情略严肃,“秦小姐,你没事吧?”
看向他,秦栀摇摇头,“我没事。世子爷的护卫已经将那人抓住了,你看,回来了。”
“想不到我大营还会出这种奸细。”这让白朗有些难以接受,大军十几万,可几乎每个人他都能叫上名字来。
“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白副将最好彻查一番大营中的人,不惜从祖宗十八代开始查起,免得再发生这种事。”元极头也没回,冷声警告。
白朗随即低头,“世子爷教训的是。”
很快的,护卫擒着那连身上的兵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奸细回来了。他两个手臂都被卸了,脱臼状态,又被拧着,看起来很诡异。
白朗眉头紧皱,这个兵他是认识的,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是奸细。
“好了,你现在苦着脸也没用。皇上在这儿呢,这事儿不能让皇上知道。赶紧把人秘密的扣押起来,审讯什么的,待得皇上走了之后再说。”瞧着白朗的表情,他很痛心。他是个满腔热血的人,对谁都很真诚,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如今这种情况,让他很难接受。
看向秦栀,白朗点点头,“你说得对。”
弯起红唇,秦栀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不是元极,见惯了背叛之事。或许多见识几次,被背叛的次数多了,也就不会觉得伤心了。
一只手掐上了她的后颈,秦栀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被人掐着带离了原地。
“干嘛抓着我?元极,放开我。”反手抓他的手臂,可是根本扭不动他,她还是被强迫着向前走。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的名讳。”元极脚下不停,语气凉飕飕,眼神儿也一样。
“取名字不就是被叫的,你的名字又没镶金边儿,有什么不能叫的。”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做事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她想防着都不成。
“直呼名讳,没大没小,不把你关到牢里去,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元极冷嗤,不知规矩。
“早就看我不顺眼,关吧关吧。”秦栀也懒得和他理论了,和这种喜怒无常的人,根本理论不出任何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