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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叔一笑,正欲答话,燕王“嗤”的轻笑,道:“母妃您也太操心了!小王叔有的是钱,在哪儿不方便?冻着谁也冻不着他啊!”
元太妃微微蹙眉,盯了燕王一眼心中暗叹,向小王叔露出一抹无奈致歉的神色。
小王叔不以为意微笑了笑,道:“王嫂说的是,王爷也说的是!我便听王嫂的吧!”
“这就对了!”元太妃舒了口气,笑道:“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亲人,平日也就罢了,大年下怎么着也该多聚聚才好!唉,说起来啊,这府中也就咱们三个、再算上大公子是最亲最近的了!”
小王叔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嘲讽,口中却是温和笑道:“王嫂说的是!”
燕王则低低冷笑,不置可否。
坐了片刻,小王叔便起身笑道:“王嫂、王爷慢聊,我想去园中走走。咱们王府中这处梅花啊长得比别处的都好,我可早惦记着呢!”
元太妃也怕自己儿子那性子会同他吵起来,大年下的伤了和气到底不好,闻言便忙点头笑道:“去吧去吧!今年的梅花开着是不错,顺便挑两支好的折回去插瓶!”
小王叔笑应了,冲燕王点了点头,燕王没搭理他,他不以为意,一笑便去了。
元太妃忍不住劝燕王:“你们小时候关系多好?这又是何必呢!都这么多年——”
“母妃!”燕王打断元太妃,仰脖一口饮尽杯中酒,冷笑道:“我就是不喜他,那又如何!”
元太妃一滞,轻轻叹息不再多言。
出了冷香阁,小王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望了望天,凝着这一片嫣红梅林出了片刻神,慢慢走下台阶,挑了个偏僻的方向向梅林深处走去。
一步步走在林间雪地上,周身白雪红梅相映。
他知道王妃、元侧妃等燕王的妻妾都在梅林中,不欲与那些人碰面。
不想,前方忽然传来说话声,似是个丫鬟在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呢!王妃您小心点,奴婢先拉您上来再说!”
小王叔听见叫“王妃”心知是那位自己不曾见过面的侄儿媳妇,原本便对她存着几分好奇,正欲转身离开的脚步便不由得停了下来,上前两步,从花枝间看过去。
说话的丫鬟正是银屏,她恰好又背对着小王叔,小王叔并不能看见她的脸。只是回想着她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又感到有点熟悉。
他不觉微微蹙眉,到底在哪里见过?
转念一想又释然:自己虽然回王府的时候极少,可也难保没有跟这丫头碰过面、听过她说话,或许便是如此吧!
“我的脚好像扭着了,你行不行啊!”徐言梦蹙眉说道。
此刻,她正跌倒在一个差不多两米深的坑中。正挣扎着爬起来。
她也不愿意同大公子、元侧妃等碰面,遣散了众丫鬟自由走动,只带了银屏两个往偏僻处走来。
谁知这一处许是花匠挖了坑准备移栽梅树的,大雪一落,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虽是大坑,看起来也并不显眼。加上徐言梦做梦也不会想得到在这王府梅林中好端端的怎么竟会有这么深一个坑,也没留意脚下,这不一不提防便一脚踏空踩了进来!
猛然不留神这么掉下去,不扭着脚才怪了,积雪又将衣裳打湿,弄得好不狼狈!
“奴婢能行!一定能行的!王妃,快把手给奴婢!”银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王妃好好的摔了这么大一跤,都是她没伺候好!叫她心里如何过得去?苏嬷嬷也定要发火的!
梅树后的小王叔呆掉了,定定的站在那里,只觉天地之间什么都看不见、感觉不到了!
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抹空虚的孤魂。
那个声音,虽然只说了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却是时时刻刻魂牵梦绕在他心头,他如何听不出来!
是贤弟么?不,是王妃!
怪不得!他会觉得那丫鬟的声音熟悉!
只听得徐言梦又说了声:“也罢,试一试,你自己也要小心点!要是咱们两个都掉进来,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我来!”小王叔应了一声,毫不犹豫从梅树后闪身出来,大步上前。
来到那坑洞前,俯身冲徐言梦伸出了手,“快上来!”
乍然冒出一个男子,将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
徐言梦正纳闷,微微一笑抬头看去正欲说话,笑意顿时僵在唇边,睁着一双水澈莹莹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小王叔。
小王叔眼底闪过一抹痛楚,温言微笑道:“小心受了风寒,快上来!”
银屏这时候也看清楚了小王叔的相貌,不由得“啊!”的一声双手捂嘴,吃惊道:“余、余公子!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可是王府啊!太妃和王爷难不成请他来赏梅的?
“多谢……余大哥!”徐言梦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冲小王叔点头笑笑,伸出了手。
她的手柔软凉滑,那么小、那么软,包裹在自己手掌中,凉玉一般。
小王叔将徐言梦拉了上来,银屏这才回过了神,叫了声“王妃!”忙上前扶住徐言梦,急道:“呀!裙子都湿了!王妃您忍一忍,咱们这就赶紧回去!”
王妃!
小王叔握了握拳,那柔软凉滑的触觉尚有余感,然而他却知道,或许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再碰她一下!
王妃么……
小王叔心头蓦地大痛起来,脸色变得煞白。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这么多年的阴霾,他好不容易才决定走出。他以为自己即将得到新生,却不想原来早已一脚踏入了更加绝望的深渊!
他思她念她这许多日子,做梦也盼着与她再见,却绝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与她相见。
早知如此,宁可不见!
“你——余大哥,我——”徐言梦双手有些无措的绞着,看向小王叔的目光很是抱歉。
她心里同银屏一样的纳闷:余大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着她喊自己余大哥,小王叔的心又是欢喜又是痛苦。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像他不说,他和她便还能如从前那样一般!
他毫不犹豫解下自己的大氅,将她那打湿了的出风毛斗篷解下,给她披上自己的:“别受了风寒!”
“余大哥,我——”
“客气什么!”小王叔根本不容她拒绝,手上早已干脆利落的帮她将带子系了起来。
他一直温温和和的,说话眉眼都带着浅笑,徐言梦还是头一回见识他如此霸道不容置疑的神情举动,一时竟无法拒绝。
便笑着道:“多谢余大哥!可是这样你岂不是要着凉?快离了这里吧!”
“我无妨,”小王叔微微一笑,道:“刚才听见你说脚扭着了?严重不严重?还能走动吗?你衣裙打湿了雪水,得赶紧回去换衣裳才行!”
经他提醒,徐言梦这才感觉到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忍不住蹙眉嘶了口气。
“是不是很疼!我——”
小王叔心头一紧,慌忙扶住她,正要说“我看看!”,想着如今地方不对、身份也不对又咽下了,道:“我背你回去!”
“那怎么行!”徐言梦吓了一跳,这是打死也不敢的,若燕王知道了,还不得撕了自己,也会撕了他!
徐言梦忙道:“有银屏在这儿陪着我就可以了,能不能劳烦余大哥帮我出去知会我的人一声,让她们过来?”
小王叔不想去。
通风报信这种事,要做也该那叫银屏的丫头去做,留下来陪她的应该是他。
“我不认识你的人,让这丫头去找她们,我在这儿陪你!”小王叔说道。
徐言梦一滞,虽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妥,可转念又想,今日都是女眷游园,余大哥既然能出现在此,可见太妃和王爷对他必定是放心无顾忌的!
再者,余大哥的品行,她也信得过。
徐言梦便点点头,笑道:“那么麻烦余大哥了!银屏,快去快回!去吧!”
“哦,是,王妃!”银屏眨眨眼睛,看看王妃,再看看余公子,总觉得余公子似乎有点儿怪怪的,却也没多想,转身连忙跑开了。
一阵风过,梅枝轻摇,积雪簌簌而下,红的更红,白的更白。
银装素裹天地静谧,一片白茫茫之中,两人相对无言。
小王叔心痛难受,黯然伤神,无以言对。徐言梦则是觉得自己欺骗了他,心下尴尬。
“余大哥,”徐言梦到底先笑着开了口,很是抱歉笑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的身份,我——”
“你这般身份如何好对人言?我怎么会怪你!再者,你不是也从没对我盘根问底过吗?”小王叔一笑,温和而大度的道:“咱们又不会因为这些许小事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
他竟忘了,他们好歹还有一同开设的江南春啊!
他与她之间,并非从此再无瓜葛不是吗?至少,在某些方面上,他们的联系依然那么密不可分。
如此,足矣!
“那是自然!”徐言梦松了口气,忙笑着点头。
小王叔又笑道:“如今既然摊开了,今后你也不必再躲着我了吧?”
徐言梦一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眸不言。
身份摊开了,从今以后她就更不会再去同他见面了。那会害了他的!
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一面,而且他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半点儿责怪、愤怒的意思都没有,徐言梦已经觉得很开心、很感激上苍了。
“我当你是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小王叔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
徐言梦微僵,有些怔忪和错愕。
小王叔微笑道:“咱们合作的事儿,还是别说出去的好!以后如果你遇上了什么难处需要帮忙,记得派人去酒楼说一声。只要能帮你,我都会帮你!贤弟,记住我的话!”
“……”徐言梦讶然的看着小王叔,稀里糊涂如坠云山雾里。
那什么,余大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她感觉智商一下子不够用了?
这些话她记住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她压根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看着她睁着一双水澈莹莹的眸子懵懂呆萌的样子,小王叔忍不住呵呵低笑起来,带着几分愉悦的笑道:“这会儿不明白也不要紧,总之,你记住便是了!”
“嗯……我记住了!”徐言梦有点茫然的跟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梦梦!你怎么在这!”燕王的声音冷然传来,二人一同望过去。
看二人那神情,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方才还在说笑。
燕王面上一沉,冷着脸大步过来,粗鲁的将徐言梦抓住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拽,冷冷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奴才们呢!”
“小心!”小王叔下意识握了握拳几欲上前,脱口惊叫。
徐言梦身不由己一个踉跄,带动脚踝伤处,“啊!”的一声痛得抽气。
“她扭着脚了,”小王叔强忍怒意淡淡道:“我恰好经过,便陪她在这儿等候,她的丫头去叫人了!”
燕王这才注意到她花容失色,小脸煞白的咬着唇。
心中微痛,却轻哼一声,冷冷斥道:“偏你事多,赏个梅也能弄伤了!梅林这么大哪儿不能看,偏偏要到这偏僻角落里来!”
他目光凛然,不动声色扫过小王叔,总觉得哪里不对,实在是碍眼的很。
徐言梦也恼了,心道不就是赏个梅花,你又没说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我便是来了这儿又如何?
我伤了脚是我自己的事情,既没怨你也没要求你照顾,你发的哪门子威风!当着人训斥自己的妻子,很了不起吗!
遂抿着唇垂眸看地,没有搭理他。
燕王见她如此更加来气:好啊!刚才跟小王叔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怎么我一来,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连瞧我一眼都不肯了?
尤其当着小王叔,燕王那心里的恼怒更添了几分。
“哑巴了?怎么不说话!”燕王冷冷道。
徐言梦慢慢抬头看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三分温和三分恭敬的道:“臣妾不该来此,是臣妾的错,请王爷恕罪!”
“唰!”的一下燕王脸色更冷沉了几分,冻若寒冰,冷冷的盯着徐言梦,目光如刀。
看!又来了!
徐言梦心里冷笑:每次他心里不痛快了便拿自己撒气!想对人好便对人好,想出气便出气,他当她是什么!
她心里倒坦然了,横竖他不痛快她怎么做都是错,索性听天由命吧!等他撒了气、发泄完了也就好了!
都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她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即便她不安,那又如何!
“你的斗篷呢?这是谁的!”燕王目光一扫,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竟然披着小王叔的大氅,更是心头大怒几欲喷火!
“给爷脱下来!”燕王心中愤怒到了极点,话音未落毫不犹豫撕扯着徐言梦身上的大氅。
“你干什么!”徐言梦被他粗鲁失控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抬手阻挡,怒道:“我自己来!”
“够了!”小王叔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徐言梦挡在身后,忍着气道:“她掉进了那边雪坑里,身上衣裙被雪打湿,我这才解了自己的给她!你如果要发火便冲着我来,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徐言梦只觉眼前一黑头脑眩晕,被小王叔这一番话惊得心跳狠狠漏跳了两拍!
他抱什么不平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往虎口里拔牙吗!
“余——这位公子也是好心好意!都是臣妾的不对!是臣妾不应该!王爷您不要怪罪他,要怪就怪臣妾!”
说着三下两下将那大氅解了下来往小王叔手里一塞,从他身后出来,强忍着愤怒祈求的看着燕王。
“你们——”燕王见他二人争相护着对方,争着抢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气得更是脸色铁青,手都颤抖了。
愤怒、惊恼、愤恨、嫉妒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滚着、咆哮着,将理智尽灭。
他猛的揪着徐言梦的手,冷笑道:“这位公子?王妃,你可太不懂规矩了!什么这位公子,这是爷的小王叔、太妃的小叔子,王妃你称呼他‘这位公子’是不是太生分了!”
什、什么!
徐言梦睁大眼睛呆愣在当地,忘了痛、也忘了反应!
小王叔?太妃的小叔子?
余大哥他——他竟是自己的叔叔辈?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他那番话说的那样奇怪!原来如此!
事情的变化太快、太匪夷所思,
徐言梦只觉得心头一时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燕王连连冷笑,冷冷道:“是不是很意外?他竟然算是你的叔叔!”
所以你们两个,这辈子注定也不可能!
燕王心里不知为何就飞快的划过这个念头,快得只是下意识的闪过而他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捕捉。
“是——很意外,”徐言梦回神,垂眸道:“臣妾自来了王府,从未见过小王叔,方才……闹了笑话了!”
小王叔嘴唇动了动,袖中拳头紧捏,终究什么都没说。
看到她这样子,他心里很难过。
说不清为什么。
但他却知道,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再也不可能有交集!
“王妃言重了,”小王叔用尽力气方才压抑住心中的悲凉和颤抖,平静的面上勉强带出两分笑容,淡淡道:“是我不经常在府中,这也原怪不得你!”
说着又一笑,“既然王爷来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告辞!”
解下了大氅,在这冰天雪地中,身上骤冷,她如何受得住?倒不如他先离开!
“慢着!”燕王却是冷冰冰的叫住了他,冷冷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撞上了,王妃,还不赶紧给小王叔见礼!小王叔可是咱们的长辈!”
徐言梦身子一僵,垂眸应道:“是……”
她站直身子,向着小王叔屈膝福了一福,那一声“小王叔”用了大力气才叫出口。
从余大哥一下子变成小王叔,又怎会不别扭?
小王叔的脸色又白了两分,看她对着自己施礼、听她唤那一声“小王叔“,心头仿佛被狠狠插了一剑。
“自家人,不必多礼!”小王叔笑了笑,声音黯哑。
燕王冷笑道:“虽是自家人,礼亦不可废!”
说毕又向徐言梦教训道:“你给本王听清楚了!小王叔虽是长辈,到底男女有别!单独相见这种事,本王希望以后都不再发生!”
她竟然还敢穿他的衣服,真是该死!
更该死的是他,他就是见不得自己好、什么事都要插一手恶心自己是不是!
“臣妾听清楚了!”徐言梦面无表情。
至于什么“我和小王叔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也没做”这种话一个字也没说。
这个男人的脾性她太了解了,若说了,只会火上浇油,而不会起到丝毫减少麻烦的作用。
小王叔自嘲笑笑,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道:“王妃一个弱女子身子单薄,王爷还是赶紧送她回去吧!这雪地里站得久了,万一受了风寒便不好了!”
徐言梦不做声,心里却是温暖又难过的。
温暖的是余大哥——或许今后该叫小王叔了,他对自己是真的关心!倒是自己,今儿连累了他了!
就算他是傻子,也感觉得出来、看得出来身边这个浑身冒着寒气的男人对他的敌意有多么明显。
难过的是她还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妻子,在这之前他待她还可称之为“独宠”呢,可他却理所当然的把她这么晾在冰天雪地中!
是啊,她冷不冷,会不会受了风寒,与他何干呢?
“不用你操心!”燕王盯着小王叔,冷笑道:“小王叔是不是太见外了,王妃这个称呼似乎不是小王叔该叫的,小王叔还是叫侄媳妇比较好,省得会忘了辈分!”
侄媳妇!
小王叔心头又是狠狠一痛,脸色一冷,不再理会燕王扭头便走。
燕王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猛的扭头盯着徐言梦,“你和他是怎么遇上的?你们在这待了多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徐言梦震惊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到底有完没完!
虽然身上穿的衣裳够多,虽然今天没有风头顶是灿烂阳光,可是这么站在这里,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伤了脚,外头衣裳还被打湿了,这感觉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我不想说!”徐言梦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