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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菀不是傻瓜,当然能够感觉到流动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氛,而且大家的神色也让她明白了一点事,那便是她的名字就像一个诅咒一般,不,确切的说是忌讳,不该提,不能提,不能让他人听到。
这一次,她大咧咧的报上姓名,怕恰好撞上一点小悲剧,不对,为何面前的女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歉意,那深深的愧疚缭绕着整个人。
这是怎么了?再回过头看萧百与小翠,两个人的面孔紧绷着,尤以萧百为甚,犀利的双眸仿佛要把这里面的人都看穿一样。
车轮开始慢慢地滚动起来,发出的车轮声让车内静谧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她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心,试探着询问道:“我的名字有问题吗?”说完,还朝着萧百二人看了几眼。
萧百直视着她,却并未说话,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晴涵开口。
陶菀又将视线投向了晴涵,她闭上了那双泛着红色血丝的双眸,呼吸很是不平稳,她的双手摁在胸口,看着像是因为咳嗽引起的原因,但事实上她是试图在压抑住自己心中的诧异。
从两个侍女的神色中,晴涵相信了面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子便是那消失思念的陶菀,那个让楚风牵肠挂肚的女人,让所有人都会她折腾的女人,她忽然羡慕起陶菀,有那么多人想着她,念着她,心里还疼着她……而她呢?她扯起嘴角苦笑了下,终是睁开了双眸。
她直直地望着坐在面前一脸不解的陶菀,遗忘也许是好事,至少又可以面对新的人生,每天都带着快乐,带着好奇地探索着这未知的世界,她嫉妒陶菀,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快的忘记,忘记过去的爱与痛,而她呢?就算如今随着非忧而走,而心里的那一片苍白的爱呢,她舍不得丢下,也不舍得丢下,她知道这样对非忧很不公平。
然,这两夜,无论她怎么想要忘却楚风,她都做不到,她多么希望有忘情水,好让她忘去过去的种种爱恨情仇……
陶菀见晴涵的脸色不对,望向自己的神色变幻莫测,不由得低唤一声:“晴涵姑娘?”
如此轻吟低唤是多么容易让人动心,再看她那嘴角的笑意,让晴涵有些恨她,为什么她还可以笑得这么轻松,楚风为了她,为了找她,整个人哪一点还像人啊,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明明错得是她,为什么受罪的却是楚风呢,为什么,为什么?
晴涵的双眸中泛起一层氤氲,一滴滴的眼泪汇聚在她的眼眶里,被睫毛拦着的眼泪摇摇欲坠,但终于还是在她的一声抽气中,坠落,在空气中翻了一个身,最后滴落在晴涵的手背,很快一滴一滴地泪,如同天上的雨不停地落下。
“陶菀。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请你不要折磨楚风了。”晴涵抓着陶菀的双臂,失声痛哭,“他已经受不起折磨了,求你回去他身边,求你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我也不会再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
陶菀很是大惑不解地望着抓着哭成泪人的人儿,她又朝着萧百望了一眼,只见她也面上也带着一丝不解:“晴涵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
晴涵固执的摇摇头:“陶菀,求你恨我,也不要假装不认识我,更不要忘记楚风,他在等你,他在寻你,他找了你整整四年了,算我求你,你回去好不好?”
四年?多么巧合的时间,陶菀再次朝萧百看了过去,她们的面色微变,不再是不解,更多的是怀疑。
陶菀见看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再询问,只是再度对面前这个满脸愧疚的女人说道:“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悔过便是最好。”陶菀从她的哭诉中,也算大致明白一点事儿,那就是这个女人做过对不起一个叫“陶菀”女子的事,恰好,而这些都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叫“楚风”的男子?
楚风?楚风不就是凤栖山庄的庄主吗?听闻这个男子温润儒雅,做事果断,一手创办起这天下最强大的联盟商会,而且经营着各类铺子,更甚是,楚风,是那皇帝的儿子,只是因为那传言,不得被踢出宗谱,但楚家人依旧与他走的很近。听闻楚风有两个夫人,一个该是那“陶菀”,另一个该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的了吧?而且还有一个儿子,那儿子随着“陶菀”离开。
也难怪,如此厉害的男子,定会惹得女人之间争风吃醋……
晴涵抬眸望着陶菀,噙着的泪水欲坠未坠,声音带着哽咽与惊讶:“陶菀,你是原谅我了吗?”
她怎么就要把自己当作是那个女人呢,自己可是没有生过孩子哦!
陶菀正色道:“晴涵姑娘,我真得不是你口中所提的‘陶菀’,所以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但我相信那女子定是会原谅你,你一直都在忏悔,不是吗?”
她终究不肯在自己面前承认她就是楚风的妻子——陶菀,同名同姓吗?晴涵垂下头,无声的苦笑着,罢了,就当做真得不是那个女子了。她松开抓着陶菀手臂的手,怏怏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轻轻擦拭了下眼泪,对着面前的三人浅浅一笑:“让你们笑话了。”
陶菀摇摇头:“没有的事呢!”但还是好奇地询问道,“你是凤栖山庄的二夫人,是不?”
晴涵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已经不是了!”就算没有楚风的那一纸休书,她和他的关系其实早已就是这般,在叫他风哥哥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彻底断了,她不是他的佳人,他也不是她的良人,依稀记得那日婚宴,又是一出闹剧,就算夜里,他来了,他眉头紧锁,自己低头无语,两个人伴着灯儿坐,恍恍惚惚地过着那最美妙的良辰美景。此后,夜夜红烛为他剪,却不见他的人。
多么好笑的婚约,就算曾经真得相爱过,就算曾经真得想要今后在一起,但终究是会变,会变,她变得不折手段,他变得优柔寡断,但这一切都是她造成……
当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她发现轻松了许多,身上的包袱好似也笑了很多,再度扬起笑容时,多了一份清淡。
“哦哦!”陶菀应了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各自都陷入了沉思。
而外边驱着马车的非忧,当听到里边那一声声哭泣,一声声愧疚,让他的心相当的难受,晴涵的心终归不会在他的身上,可他就执迷不悟,爱,不是说忘就可以忘!
他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是因为就算里边的是假陶菀,让晴涵把心中想说的说出来,对她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解脱……
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是懂擦干泪看以后,找个新方向往前走。
晴涵她该是做到了。
一路上,大家变得寡言少语,确切的说,是那叽叽喳喳的陶菀一直未成开口说话,噘着嘴巴,发出吱吱声,看上去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情绪稳定后的晴涵微笑着说道:“陶菀。谢谢你!”无论你是谁,至少我将心中的难受,心中的愿全部吐出,接下来的生命旅程,她会过得很好,也不用惦记太多了,真得可以在有限的生命中全心全意的和非忧在一起。
“西西!”陶菀傻傻地一笑,“你干嘛和我说谢谢呢,我又没有做什么,要说谢谢的也该是我呢,要不是你,我怕我就要累死在路上了,这两丫头压根都不管我!而且驾车的那人好冷的哦,所以要说谢谢的是我!”陶菀幸福的抱怨着,脸上洋溢着生活的色彩。
“谢谢!”
如此融洽的画面,是萧百等人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想当初,她们二人见面,表面上是没什么,可私底下的暗涌……
路程并不是很遥远,两个时辰,她们便出了小道,来到镇上,夕阳笼罩下的镇市,显得很是静谧,街上的人很少,摊贩们都在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
偶有一辆匹马会疾驰而过,那哒哒马蹄声,让安静的镇市掀起一小阵热闹。
陶菀三人与晴涵二人就在这儿告别,各奔东西。
本以为她会很快忘记这个在车上抓着哭泣的女子,却不曾想到她们的纠缠是那么深,那么长……
坐车车内的晴涵在离去之时,掀起窗帘,望着陶菀的背影,又是一阵轻语:“陶菀,对不起。祝你幸福!”随后,便放下了帘子,抑制住心里的难受,她不能让非忧担心,她捂着帕子轻轻地哭泣着,好似要把那泪水全部哭干。
原来所谓的解脱还是需要一段过程……
站在街边的陶菀感受到那一眸悠长的注视,可当她回过头想要与那个女子挥手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放下了帘子,朝着马车远去的影子,陶菀微微一笑,祝你们幸福。
陶菀回过头,勾起萧百与小翠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走。咱们化妆去!”
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不去多想,就算有关,终有一天会知道,现在还是过好每一天为好,她的生活不能被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女人干扰。
“走!”萧百见她没有多想,也宽心了一点,若是小姐逼问,她还真不晓得怎么说起,那么冗长的事,而她知道的并不算是很多,着实说起来会有些累。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当三人出现在客栈的时候,店小二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住店!”陶菀笑着说道,“三间房!”
“是。”店小二将她们迎到柜台之前,付了帐,便带着她们去了各自的房子,“几位,你们的晚饭是楼下吃,还是小的给你们送上来?”
“楼下吃!”陶菀刚出口的时候,就被萧百打断了,“送上来!”
“这……”店小二为难地望了望陶菀与萧百,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小翠,好似再说,听你的了。
小翠嘴角抽动了下,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陶菀注意到萧百朝她眨了下眼睛,瞬间明白了过来,改口道:“小二,劳烦你将饭菜送上来。全部送到天字1号房!”
“是。客官请点菜!”店小二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些菜单。
陶菀接过后,点了几个大家彼此都要吃的菜,便交给了店小二。
“客官稍等!”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才没多久,第一道菜便上来了。
一天的赶路,大家都饿了,很快就将盘里的菜给消灭了,因此,小二来回的时候手上总会有盘子,来时满满的一盘,走时,上边可是干干净净,怎么说呢,就如同被舔干净一样,他们究竟是饿了多久?
酒足饭饱,三人不顾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
但这一靠,就让某个人睡了过去。此人便是那能吃能睡能玩的人儿——陶菀!
“萧百姐姐,那我们接下来是……”
“回去睡觉!”
“哦!”小翠应了声,而后指着陶菀,“那小姐怎么办?”
“就让她这么睡着!”萧百俏皮地一笑,“这样小姐过会儿就会醒来,用不着我们来催了。”随后附在小翠的耳朵边,嘀咕了一阵。
小翠了然的点点头,便笑着跟在萧百身后走出陶菀的房间,随手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