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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瑞拼死杀出重围,往登云州逃。
登云州是他的地盘,只要他回到自己的地盘,谁都拿他没办法。
老九在后面追着,不紧不慢不近不远地追着,那情形看起来更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仗着马好速度快,杨锦瑞终于气喘如牛地跑到了登云州的地界。远远望见自己高筑起来的城墙,他呼呼大喘了两口气。
回头一看,自己带去的人无一跟来,想必真的是全部被灭了。
“拓跋珪你这该死的野种,这次算你狠!哼,等老子回了自己的地盘,定要想尽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锦瑞破口大骂,忽然听见空气中传来了脚步声,吓的他慌忙对马抽了一鞭子,马蹄哒哒一股劲地朝着登云州城门跑去。
“开门,快开门,本大人要回城,快把城门给大人我打开!”他边跑边喊一边还不住地回头紧张看着后面追逐的人。
城门却没有丝毫动静!
“岂有此理!本大人说的话你们听到没有?快开门让我进城!喂!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等他累的半死跑到城门口,大声喝令快开城门时,才蓦然发现了不对劲。
守城的士兵人人端着一张冷漠脸,对他的喊叫不但没理睬,还对着跑过来的他端起了长枪,锐利的枪头直直地对准他,“不许过来!再走一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帮人竟然敢不听他的命令还想对他动手,简直是反了天了!
“你们是谁?赵大能呢?他怎么不在?”杨锦瑞气的七窍生烟,怒喝道。
赵大能是他提拔起来的守城护卫官,没有大本事,但会拍他马屁,对进出城门的交税任务也做的极好,给他的内库增长了不少收益。
还有就是,赵大能对于城门也非常尽忠职守,从不懈怠,这很得杨锦瑞的欣赏——能给上司揽钱工作又认真,换了谁都会喜欢吧,至于是不是欺压普通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但现在赵大能不在!守城的士兵也一个不认识,这就有事了!
杨锦瑞不敢进城了,实际上也根本进不了城了,因为城墙上呼啦一阵脚步声响,出来了一伙人。
“杨大人,久违了!”站在墙头上的十三笑眯眯地对着城下的杨锦瑞拱手,“你回来晚了,这登云州如今已经是我白东城的了!”
“上当了!”杨锦瑞一拍大腿,立刻意识到错了。
很显然,拓跋珪是早有准备,否则不会在他带着兵跑去双架山伏击,结果反而被全歼,这个白东城更不会抄了他后路占领了自己的登云州!
前面是被强占了去的登云州,后面是紧追上来的拓跋珪的十万大军,杨锦瑞成了个夹心饼干。如果不逃,只会死路一条!他一咬牙,拨转马头朝着京城方向跑去。
十三站在城墙上看见,只笑的开怀:这杨锦瑞还以为京城的路太平呢,要是他知道皇上的人就守在那里等着他,估计会哭了。
这时老九出现在城下,“喂,十三!”老九冲着城墙上的十三招手。十三对他挥了挥手,命令下面的人开门放老九进来。
两人见面,先是张开双臂拥抱了下对方,然后十三问拓跋珪现在到了哪里了?
“老大不放心,他带着人去协助皇上的人抓杨锦瑞去了。”
“这下那姓杨的兔崽子是插翅难逃了!”十三高兴地大笑。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哥,兄弟终于能为你保仇了!哥哥,你就耐心地在天上看着,看那姓杨的一家怎样倒霉,那姓杨的女人怎样落魄!
……
单人独骑的杨锦瑞落荒而逃!
他越想越觉得父亲给他的那封信出了问题。但他想到的只是这信的内容被泄露了,压根没想过是不是真的。
父亲位高权重,而且开出来的秘密通道只有父亲和他知道,就连跟妹妹杨氏之间的通信渠道都是另外一条,为的就是绝对保密。
所以他不信渠道会出问题,问题只能是在父亲写下这封信寄出之前。
杨府里定是出了内奸!一帮小的都已经离开京城了,剩下的只有下人和那些姓杨和半姓杨的叔婶及小妾们。
杨家有严格的规矩,所有下人一律不得靠近父亲书房半步,违者杀!
而像这样重要的事,父亲也从来不会在除了书房以外的地方提起,下人们绝对无法得知,那么内奸就只能是那些叔婶,或者是小妾们了!
真是该死,等他回去查明后定要将这内奸剥皮抽筋,折磨而死!
他边跑边想着,忽然胯下骏马惊嘶一声,前蹄被什么勒住往前栽倒下去!
绊马索!有人暗算!
杨锦瑞在不受控制地随着马的栽倒跟着一起扑跌落地的时候,心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这个!
他从马背上滑倒,从马头上飞过,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等他能爬起来时,已经被人倒剪双手捆着押到拓跋珪面前了。
“拓跋珪,你敢绑我!”杨锦瑞鼻骨被摔裂,鼻腔中更是有血流出,和着脸上的灰尘,十分狼狈。但他站在拓跋珪面前时,依然嚣张地咆哮着。
“为什么不敢?”拓跋珪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俯视着这个嚣张的人,笑容灿烂。
“我是登云州刺史,是朝廷重臣!你敢绑我,就是意图谋反!”杨锦瑞瞪着发红的眼睛咆哮。
拓跋珪歪了歪头,哈地一声笑:“谋反?你以为你是谁?皇上吗?哦,我忘了,你杨大人在登云州这个地界的确就是皇上,土皇上!你暗中招兵买马当皇上不知道吗?你横征暴敛弄的民怨沸腾却血腥镇压,强取豪夺他人财物罔顾天理草菅人命陷皇上于不义,你说,究竟谁才更像谋反?”
杨锦瑞心突地一跳!
拓跋珪说的这几句简单却沉重的话,都是他在登云州习以为常的。但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做的很严密,怎么会被拓跋珪知道了呢?
这在以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在今天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后,他突然惊觉到,他杨锦瑞是在做着大魏朝的刺史,头上不是只有他父亲杨朝明一个人,更有大魏皇帝!
“战威侯,你我毕竟同朝为官,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各让一步,杨某永远记得侯爷恩情。”杨锦瑞软下态度,挣扎着身体求情。
这样的杨锦瑞还是第一次见,拓跋珪真想多看几眼——“杨大人,你竟然还能想起自己是大魏朝的官员,难得啊!只是本侯就算想让杨大人你一步,也找不到理由啊!”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跟随的五百名将士,“他们可都是亲眼看见了你杨大人亲自出马,在双架山设伏,意图杀害我苦守边境保卫国家安全凯旋归来的大魏英雄们。你说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我要怎样让你一步呢?”
“他们都是你的部下,你说一句话他们敢不听?”杨锦瑞怒道。
拓跋珪也不多说,只是将身体稍微错开,让他和自己身后的将士们直接对视上。
“意图害我等将士性命,绝不能放过!”五百将士怒目圆睁,瞪着杨锦瑞挥起手臂高喊。
拓跋珪对着杨锦瑞摊摊手,意思你看到了吧?
“子韧,你我可是亲戚啊!”杨锦瑞一见这招行不通,赶忙换了亲情牌,带着哀求的语气,“我可是你舅舅,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哈哈,舅舅?”听他说到这个,拓跋珪原本微笑的脸突然就黑了下来。“你跟我说舅舅?你是那拓跋瑢的舅舅,可不是我的!我母亲姓薛,不姓杨!”
“我妹妹既然嫁进你拓跋家,哪怕是继母那也是你的母亲,我就是你的舅舅!你这样不尊长辈是不孝是忤逆……”杨锦瑞气的鼻子里都要喷火。
他火,拓跋珪比他还要火:“休跟我提你那个好妹妹!她是怎样嫁进我拓跋家的,是怎样一而再再而三暗算我的,难道要我在这一一道来吗?”
他往前微微弯腰,绷起了全身的神经,冷笑,“你杨家自恃是京城名门,却纵容自己家的闺女做出无耻之事,还有脸跟我在这里攀亲戚?
呵,本侯自认还不是那种能忘记亲仇没廉耻心的猪狗,你这亲戚,本侯不屑!”
他挥手下令:“押下去,等大军赶上来汇合后一起回京复命!”
立刻冲上两三个校尉,亲自动手将已经捆绑的杨锦瑞再绳捆索绑了一番,这才推过一辆密封着油布的黑骡车,三人抬头抱脚,将身躯肥壮的杨锦瑞,犹如塞一头猪般塞进骡车里。
“要不是顾忌着皇上的布局,谁高兴抬你!跟头肥猪一样死沉……哎哟我的胳膊哎!”校尉们夸张地甩着胳膊,嘲弄地大笑着。
……
京城,于飞宫。
“娘娘,战威侯完成任务了!”晴好进来回禀。
柔妃满脸喜色:“果真?太好了,这下皇上可以除掉心腹大患了!”她笑开了颜容,如同一朵刚刚绽开在枝头上的芙蓉,临风摇曳顾盼生姿,说不出的美丽。
“对了,方少云回来没有?”欢喜过后,柔妃问。
听她问起暗夜公子,坐在一旁的莳花立刻打起了精神,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直直地盯着晴好。
晴好说方少云带着徒弟鱼潜已经到了京城,但是因为要带着鱼潜学习如何处理暗夜里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过来见柔妃。
“他回来就好,暂时倒也不需要相见。”柔妃点头,随后又说叫去告诉方少云一声,让他只管先处理事情,不忙着进宫,等战威侯回来后再一起进宫来就行。
晴好只当柔妃娘娘这是体恤方少云辛苦,便笑着答应告诉去了。
见晴好去了,莳花却依旧呆在自己宫里,柔妃不觉奇怪:“你怎么不一起去看看少云?”
这孩子不是最爱跟在少云身边转的吗?听见对方回来,应该是满心欢喜蹦跳欢呼着去找对方才是,怎么反而安静地坐在这里?
“我现在不想见他。”莳花闷闷地说。
“还在生他气啊?”柔妃微笑着问,带着宠溺的语气伸手帮莳花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他掌管暗夜,事务繁多,而且又是个大男人难免心思不够细腻周到,就是委屈了你也得担待些。”
莳花小脸微红,满眼的倔强:“娘娘你说什么呀!我哪是为了这个……”
“是是是,咱们的灵犀岂是那小家子气的姑娘,都是方少云那家伙不好,是他白长了眼睛看不见咱们的小美人生气了。”柔妃掩嘴打趣起来。
莳花先是被说的低头,然后又鼓着嘴想要辩解,这时外面合欢说刚得到消息,战威侯府和兵部尚书府都有了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