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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载七魄,玉藏怨念,封棺葬前,白玉封喉,塞入舌根,化阴血玉;死者散化,尸血浸喉,玉心透渍,血染红玉;久置千年,尸骸咽下,殷红欲滴,形成血玉;此物至邪,含怨不祥,可镇宅鬼,不可身戴;此名曰:血沁。——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这当儿,忽听身后一阵梆子锣鼓敲敲打打之声,夹杂着一串乱吼乱喊乱叫,闹的正欢。白世宝回头一瞧,只见后方涌出来数千阴兵,个个手上抄着明闪闪的兵刃,呲牙咧嘴地往这边狂奔!
“怎么是它?”
打头的这位,肩宽体阔,披头散发,牛头人身。牛脸足有一尺宽,双角朝天,穿着一件宽绰的玄色大袍,敞怀儿,没打扣儿;一跑直兜风,把袍子甩成了斗篷似的,甩在后面。手上握着一把碗口粗的山叉,忽悠悠地跨步狂奔,鼻孔喷着粗气,一路哼哼出声……
“脱难了!”
就在这时,已有眼尖的阴兵开口叫道:“脱难了,是‘阿傍’和‘阿仿’两位阴帅来救我们了!”
“阿仿?阴帅……”
白世宝再瞧‘牛头阴帅’身旁正有一位‘马面人身’的角儿!这位‘阿仿阴帅’身窄脸长,身高塌腰,脸皮挤成了包子褶儿。咧着阔嘴,‘咕噔咕噔’的乱嚼,眯缝着小眼,打四处横扫,手上攥着两口斩马刀,屁股后边的袍子摆成了帘子,上下翻飞!
“不好……”眼下势头正旺,正需‘加柴吹风’。白世宝瞧这两位阴帅的架势,怕是憋着劲儿前来搅局,火上浇油的!白世宝脸色顿露难堪,当下挂了一层忧郁,心生一丝担忧……
停!
‘牛头阴帅’阿傍将山叉猛地朝天一竖,身后众阴兵当即站定脚跟,也跟着停了下来。只见阿傍阴帅瞪着一对牛眼,打面前一扫,嗓子儿‘咕噜’一声,牛筋在脑门上‘嘭嘭’直跳,当场看的傻了眼,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档子事?”
阿仿阴帅一眼便瞧见了被押禁的众位鬼王,而其中正有‘吕官王’,不由得一愣,暗叫道:“思有千虑,万没料到……谢必安怎么把‘吕官王’也给绑了?”想到这里,阿仿阴帅将马脸一扭,眼神打白世宝身旁一扫,正看见‘德昭显王’陈文玉和那位‘江天君’站在那里……
“神?”
阿仿阴帅当场被惊呆,木头桩子似的戳着,把脸一拉,肉往垂下,快落在了嘴巴上,心中暗道:“酆都冥府怎么会来神官?”
俗话说:看得见的有谱,看不见的没谱。
事如天变,眨眼之间,万花筒似的变来变去,单靠一双眼睛,一对耳朵,怎么能把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咳……
这时的‘阿仿阴帅’就像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浑身一抖紧,猛咳一嗓子,大气一喷,只把衣襟鼓的老高,心想糟糕,见事不妙,怕是要砸锅!当下脸变成了茄子色儿,直瞪着小眼朝白无常望去,嘶嘶疑惑道:“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无常见‘阿傍阿仿’两位阴帅远远站着,不动劲不忙帮也不吭声,按兵不动,便忍不住,当场怒声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这话激的阿傍阴帅牛劲一冲,开口要叫……
铛!
阿仿阴帅把手上的斩马刀一横,正架在阿傍的山叉上,压低声音说道:“五爷先别急!我瞧这里不对劲儿,小心别是谢必安和范无救它们串通来害我们……”
话音未落,便听白无常在远处急叫道:“五爷六爷!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全仗哥们儿你了!”
阿仿阴帅听后,装作疑惑不解,吭吭巴巴回了一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白无常听后,脸色立时变了,不愿跟它们多磨多泡多废口舌,急叫道:“六爷!你这是什么话?先前不是你捎了口信说要随我们一起发.兵.反了么?……怎么眼下露了这么一手?”
阿仿阴帅一边用耳朵听,一边瞥眼打众位鬼王的脸上急扫!
接着,又听白无常扭脸朝阿傍阴帅叫道:“五爷!正座酆都鬼城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你前面可应了口,要发兵助我,为何眼下突然变了卦?……五爷?你倒是应一声啊,只要你拨楞一下脑袋,这事就算成了,日后鬼城的阴兵都由你来掌,怎样?你倒是说一句啊,别净指着我……”
“这……”
阿傍扭脸瞧了瞧阿仿,只见阿仿阴帅眼睛一转,怒声朝白无常回道:“浑话!这种事情,我们兄弟俩怎么敢应口?插手助你岂不是与你们同流合污了!”
“六爷,你……”
白无常一听,当场气得浑身乱抖。
阿仿阴帅更有话接着,继续说道:“穷富有时,贵贱有命!造.反这事儿绝不敢为……”话音一落,阿仿当下跪地一叩,面朝众鬼王叫道:“阿仿救驾来迟,还望鬼王恕罪!今日我定捉了叛贼谢必安与范无救,押它们赴‘鬼判殿’领罚!”
‘牛头’阿傍一瞧,也跟着跪下磕头,连连称是……
“哇呀呀!”
黑无常被气得当场把牙嚼得‘咯吱咯吱’乱响,朝白无常喊道:“七爷!万人万心,各人各心!事到如今,人人自保,别在指着它们……如今我们一步登天未成,势必要摔的粉身碎骨,大命该绝!眼下还顾虑着什么?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快活!”
“范无救!”
“谢必安!”
就在这时,阴天子将所有事儿都已经看的一清二明,当场怒叫道:“眼下局势一边倒,如果你们二人肯退去阴兵,就此招降,我可饶你们死罪,留你们二人一条活命……如若不肯,依旧一意孤行,我定在‘鬼判殿’上剥了你们的皮,叫你们尝尽‘背阴山’十八层地狱所有刑罚!”
此话一出!
白无常顿感脑袋一轰,眼前一黑。身没劲儿想趴下,腿没劲儿想跪下,手没劲儿直打哆嗦,一时收不住身子,瘫成了一堆烂泥,嘴唇直抖道:“大势已去……‘大事’已去……”
“哇……呀呀!”
黑无常心里有火有气,就不一样。怒瞪圆眼,将铁锁横空一扫,嘶声喝道:“七爷!碗碎补不全,千万别被它这话给骗了!事到如今,即使招降也不会被它们轻饶了!临死不叫怂,我们跟拼了,别辜负了……”
话说到这儿,黑无常把后面‘吕官王’三个字硬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别辜负了死去的那些弟兄!”
“范无救……”
吕官王在身后听了,紧咬着牙根,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叫了一句……
啪!
黑无常话不多说,将手中铁锁横空一甩,呼呼带风,双腿猛地一夹,挎着纸马朝正前方猛冲了过来,狠咬着牙根,眼睛瞪得血红……
“前来送死!”
‘德昭显王’陈文玉当下朝‘江天君’使了个眼色,‘江天君’会意,手掌一翻,正要在雷鼓上猛拍下去,却见面前闪出一人。没瞧见脸儿,只见灰袍青头顶,疾步如飞,一条乌亮的大辫子在身后横甩!
这位——正是白世宝!
嗖嗖嗖……
白世宝双腿旋劲,好似踏风,张开双臂迎面朝黑无常直冲了过去。临到跟前,黑无常突然暴喝一声,将铁锁一甩,奔着白世宝的脑门击扫过来!
白世宝腿上轻快,侧身一闪,铁锁紧贴着脖跟扫了过去……而后白世宝脚步未停,跟手在纸马的腹上用力一点,顿听‘啪’地一声,纸扎马身子猛地一顿,黑无常坐不稳,一个寸劲从马背上急射而去,当空连翻两个跟头,重重地滚落在地上!
这场景这场面,只叫众鬼看的惊呆,一时拗不过劲来……
白世宝嘴不搭话,脚步未停,急忙飞身扑近,猛伸出一根手指,朝黑无常的眉心上指戳过来!
铛!
黑无常情急之下,把铁锁在面前一横,正好挡住白世宝这一招。正在窃喜间,黑无常却觉左耳旁呼呼有风,猛一扭脸,还未来得及看清,顿感太阳穴上猛地一震,浑身发麻,三魂晃晃乱抖,当场两眼昏花,双耳变聋。唯独嘴巴未哑,磕磕巴巴地叫道:“糟,糟糕……是另一只手……”
原来这招式是《无字天书》中的一记印法,名叫:白虎印!
白虎是天煞丧星,此印更是天煞之术,结此印可在阳间伏虎,能在阴间点鬼。暗念咒诀,作起印法,画在布绢、桃板之上,如遇猛虎野兽,只需张手立变,可指虎不动!如遇鬼邪之物,伸手触点,使鬼足不能飘,魂不能定……先前白世宝脑中过了一遍《无字天书》,扫中这记法诀,便暗暗念动口诀,祭起‘白虎印’,随后瞧见手掌中显出‘虎煞’字样,心知术成,这才冲上前,来擒范无救……
哗啦啦!
这时,白世宝从黑无常手上夺过铁锁,反手在黑无常腕上一叩,随后呲牙笑道:“八爷!你这腿要是不怕劳累,咱就起身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