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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手牵手回的家。
乔安娜女士看着两人进门, 早早的就开了门等着, 等人走近了, 她先是惊讶地看着陆之暮, 然后她挥舞着手,边讲话边往客厅跑:“不要动哦!你们就站那里不要动!”
陆之暮不明所以,看了看鹿禹稱, 他正偏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想到刚刚圣诞树下的吻, 脸红了又红。
陆之暮甩了甩他的手, 却被抓得更紧,她不好意思地伸手挠头。
“啊——”
手猛然摸到头顶毛茸茸的一团,她恍然想起来自己头上还带着那个棕色小鹿角, 刚惊叹了一声,却听到客厅了“咔嚓”一声, 她转头,瞪大了眼睛, 那头乔安娜女士却在相机后头咔嚓咔嚓地连拍几张,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太可爱啦!之暮, 你实在是太可爱啦!”
她不住地惊叹着,抱着相机像是抱着个宝贝一样,往过凑了又凑, 抬手摸了摸:“so cute!”
乔安娜女士一面把相机塞到鹿禹稱怀里, 拉着陆之暮往客厅走, 隔了会儿,在沙发上抱着陆之暮,对着她的脸就“吧唧”一口,满脸爱不释手:“妈妈的小公主呀!”
陆之暮抿着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杵在门口被冷落的鹿禹稱黑了又黑的脸色,哭笑不得。
隔了好久,鹿禹稱才进来,他站在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安娜一会儿摸摸陆之暮小手,一会儿摸摸小脸的模样,沉着声音:“乔安娜女士,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寂寞缺爱的话,麻烦去找找你的丈夫。占着别人女朋友算怎么回事?”
乔安娜背着他,冲陆之暮挤眼吐舌:“凶巴巴的,之暮,妈妈告诉你哦,这么凶的话,你千万不要轻易嫁给他,不然他以后会一直凶下去的!”
鹿禹稱:“……”
他,可能有个假妈妈。
鹿禹稱黑着脸吼她:“乔安娜女士——”
“鹿禹稱先生,”乔安娜女士唇角微弯,回头看他,“这里是美国,麻烦对我讲英语。”
鹿禹稱:“……”
居然用他对付她的招数对付回来了。
他登时脸色更加难看,却无处可撒,攥着相机盯着这里,看着陆之暮。
陆之暮心里给乔安娜女士比大拇指。高!不愧是大佬的妈妈,果然就是略胜一筹啊!
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鹿禹稱的脸色还是不见好,像是个被抢了宝贝的孩子一样,背影落寞的坐在客厅沙发里。
陆之暮被乔安娜喊到房间里拉家常,好不容易放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她轻轻走下来,蹑手蹑脚靠近,越过沙发背去捂他的眼睛。
鹿禹稱好像感应到一样,双手准确地抓住她的手就落了下来,陆之暮一下子失手,像是从背后抱住鹿禹稱一样的姿势被制服。
索性也就真抱了他。
陆之暮偏头就看到鹿禹稱紧绷的俊颜,她晃了晃手臂:“又生气啦?”
鹿禹稱抿着唇不说话。
“生什么气呀?”
陆之暮缓缓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胳膊上,一偏头就是他在灯光下看得到细碎茸毛的耳廓。她开始猜:“气她不让我嫁给你?”
鹿禹稱玩着她的手指,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哎呀,你傻呀,她不让我嫁,你不会哄哄我。我一开心,自己就偷偷嫁给你啦。”
鹿禹稱怀疑的目光轻轻往过一瞥。
呃……陆之暮顿了顿:“有这个可能性存在的嘛,少年,不要轻言放弃。”
鹿禹稱眉头依旧轻蹙,低声抱怨:“你跟她,有那么多话要聊?”
陆之暮鼓了鼓嘴,这个醋都吃。
看着大佬明显不悦的脸,陆之暮轻轻凑过去,若有似无地亲了他一下,然后看着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泛红。
她抿着唇,声音也变软:“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今天多陪陪她嘛,刚好我们俩真的很投缘。”
“明天回去后,你嫌我烦了都得被我赖着呢。”
鹿禹稱捏着她的手指,按摩一般捏着,蓦地伸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不烦。”他说,“所以,你有什么话也可以对我说。”
因为是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几个人起了个大早,手忙脚乱一通,以至于乔安娜都没在意他们俩是怎么在沙发上挤着睡了一夜的。
她忙前忙后,一会儿给行李箱里塞点这个,一会儿塞点那个。
搞得鹿禹稱后来直接按住箱子:“乔安娜女士,你不想我们走就直说,收拾成这样是想让我们被安检扣下来?”
“禹稱……我……”
陆之暮赶忙晃了晃鹿禹稱的衣袖让他闭嘴,她唇角带笑地接受了几样小东西,开口劝慰乔安娜:“阿姨,飞机上什么都有的,我们也带了不少,真的不用再带啦。到了那边,我们给您打电话哈。”
“之暮……”乔安娜委屈巴巴地拉着她,“要不你不要走,再陪我在纽约多住两天——”
陆之暮:“……”
她正哑口无言,鹿禹稱上来从乔安娜手中夺过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把人挡到身后:“乔安娜女士,人我就带走了,祝你和外婆好好享受安静的生活。”
到了门口,乔安娜女士还是不放心地跟出来,她去拉陆之暮的手,鹿禹稱马上黑着脸凑过来,乔安娜这次眼疾手快地给鹿禹稱塞了个小盒子:“那个,礼物。我借走之暮一下,五分钟,就五分钟啊——”
陆之暮不明就里地被她拉到一边。
乔安娜女士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也给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之暮,你拿好哦,妈妈珍藏款的,只此一张。”
陆之暮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乔安娜已经自行岔开话题:“到了中国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让禹稱照顾好你。”
“……好。您放心阿姨,我会好好照顾我们俩的。”陆之暮自行答应。
乔安娜女士眼里有星星点点,她不住地点头,蓦地又抱了陆之暮一下:“之暮,禹稱能够遇见你,真好。”
飞机上,陆之暮饶有兴致地把那个小盒子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终于,没忍住打开来,悄悄看了一眼。
她倒是想看看,乔安娜珍藏的能是个……
什么……东西……
陆之暮瞪着眼,好容易才忍住尖叫声。
瞥到鹿禹稱探寻的目光,猛地把盒子拍上。
差点夹到了手。
鹿禹稱的目光转为疑惑,好久,犹疑才状似无所谓地散去。
呼——
陆之暮常常舒了一口气,再度抬起小盒子,从靠窗的方向悄悄瞥进去,刚好给了鹿禹稱个盲区。
盒子里是一张老相片,年代有些久远了,但是保存得十分好。
草坪上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蹲下去捡球,旁边一只大金毛热情地拿软乎乎的大舌头去轻舔她的脸颊,他刚好朝着镜头,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
肆无忌惮,开心无比。
啊啊啊,小奶鹿!
陆之暮把盒子关好,放到胸口,爱不释手地蹭了蹭,脸颊都兴奋得微红了。
旁边的鹿禹稱把自己收到的两个盒子并列放在一起,看都没看。
陆之暮看得好奇无比,心痒不已。
她缓缓凑近了些:“禹稱,你不打开看看阿姨的礼物吗?”
“嗯。”
“为什么呀?”她都想看啊啊啊!人类怎么可以没有好奇心。
鹿禹稱偏头看她,微微一笑:“因为知道里面是什么。”
陆之暮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切,就你能,啥也知道。
隔了会儿:“禹稱,你真的不好奇——”
鹿禹稱把她的手扒下去,握在手里:“真的不好奇。”
陆之暮瘪了瘪嘴,想别的方法:“这多不公平啊,你都看了阿姨之前送我的礼物!”
鹿禹稱瞥她:“是我要看的?”
……不是。
就很气。
陆之暮瘪嘴,隔了会儿想了别的办法:“要不,我们交换条件?”
鹿禹稱看得她好笑:“怎么交换。”
“我给你讲故事,你给我看一眼你的礼物,行不行?”陆之暮伸出一根手指比在眼前,“就一眼。”
鹿禹稱挑了挑眉:“好。”
“真的?”陆之暮眼睛顿时亮了。
她咬了咬唇,偏头笑:“嗯……那我讲了啊。”
“嗯。”
“你知道,我最开始是在哪里听说你的吗?”陆之暮弯唇,笑得格外俏皮,“我一开始听说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故事。”
鹿禹稱挑了挑眉。
陆之暮陷入回忆性质地眯了眯眼:“你还记得我之前讲的我的事吧。后来舅舅他们实在受不了,把我送到了T市和S市交界处的一家疗养院。说是疗养院,那里住的大都是精神疾病患者,条件比并不比医院好。”
似乎是想起来某些事有了代入感,她瘪了瘪嘴:“那时候我每天都活得很紧张,每天睡不着,还要吃各种奇怪的药。身体和精神却越来越差,我每天唯一的乐趣和感觉自己存活的时间,就是下午在楼下长椅上晒太阳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被阳光笼罩,所有一切缠着我的东西好像都暂时远离,能让我陷入半梦半醒的解脱状态。”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长椅上闭着眼睛躺着,忽然感觉头上有阴影笼罩过来,刚准备睁眼,眼睛却被人蒙住了。”
“这感觉让我觉得熟悉又惊恐,我刚准备大喊,他却猛然松开来,对着我轻轻‘嘘’了一声。我流着冷汗看向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个抱着小鹿公仔的男孩。”
“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比当时的我小了不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叶南。”陆之暮看着鹿禹稱,问他,“你记得吗?小叶子。他眼睛里带着紧张又天真的笑,对我说:‘乖乖的哦,小鹿先生让我们在这里等的’。”
鹿禹稱看着陆之暮,眼底里的浅浅思绪开始翻涌。
叶南。他18岁回国时接手的第一例案子,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的失败。
“我当时不知道叶南的状况,但是那也是我长久以来终于听到的正常的声音和讲话。于是我分了一点长椅给他,他坐在旁边,给我讲了许多离奇古怪的童话故事。”
“慢慢的,每天下午那个时候变成了我短暂的享受。那些童话覆盖了我听到的阴森可怖的故事,给我安宁。叶南偶尔会讲到给他讲这些的人,关于他的一切,我也近乎贪婪地听着。”
她看着鹿禹稱的眉眼,冲他弯着眼睛笑:“那时候我就想,可别给我遇到这个人,不然我一定不顾一切赖着他巴着他,这样就可以天天都睡个好觉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陆之暮调戏般地手指在他下巴暗示性地划来划去,“你还真给我逮找了。”
鹿禹稱捉住她的手,跟着她轻轻弯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叶南不对劲的?”
陆之暮叹了口气:“和他认识快半个月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下午那会儿约好了似的,在长椅处碰面,可是某天上午放风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某个故事里有个让我很困惑的点,于是去找他问。”
“我在疗养院另一头的草坪上找到他的,当时他特别安静地躺在草坪上,从不离手的小鹿居然没在,我就过去拍他肩膀,喊他。好久后,他才突然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陆之暮看着鹿禹稱,像是回忆起令她心有余悸的事,她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在同一具身体里。他的外貌明明是叶南,可是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是他了。”
那时的陆之暮不懂原因,却接收到了叶南眼神里危险的光,她想要逃,却被他掐住脖子按倒在地。
“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你为什么偏偏要我死?”这是陆之暮在失去呼吸间反复听到的话。
“后来,还好护工来查人的时候碰到了,救了我,当晚,我就给舅舅他们哭着打电话,认错,保证自己在离开这里后就找个地方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刚去B市的时候,我过得很窘迫,那还是幸亏有唐崇的帮忙。勉强算是扎根下来。”
陆之暮声音淡淡,似乎那时的情绪都离她远去,早已事不关己。
“后来,我偶尔接到金城会所那份兼职。十万块对我来说诱惑太大了。在后面换衣服的时候,我听到了别人对你的议论。”陆之暮看着他清隽的脸庞,“‘鹿禹稱’,别人嘴里说出你的名字,和叶南说的那个人对上了,我当时在想,把叶南变成这个样子的小鹿先生,听说特别了不起的鹿禹稱,和会出现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鹿禹稱把她在椅背上拱来拱去弄乱的头发抚顺,柔声问:“得出结论了?”
“嗯……”陆之暮皱了皱眉,故意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是还不错的存在,除了坑我那十万块。”
鹿禹稱被她逗得失笑:“感谢鹿小姐,没有对我失望。”
“不客气不客气,再接再厉啊再接再厉。”陆之暮脸皮一厚到底,还装阔气,她嘻嘻笑着,故意坏坏的咧着嘴逗他,“再然后,你就知道啦,我故意处心积虑接近你,引起你的注意,然后才有的那份‘睦邻友好,亲切邦交’的合约。”
说起合同,陆之暮猛地反应过来,她蹙眉看鹿禹稱:“对哦,我们之间还有合约在!我还是倍受压迫的乙方啊!”
鹿禹稱轻轻摸着她的头顶,眼神直直看到她的心底:“之暮,早在我确认自己是爱你的那一刻,合约就已经自动终止了。”
陆之暮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没记住合约内容……”鹿禹稱眉眼间是浅浅无奈,“合约第284条,如果甲方对乙方产生任何自发自愿的个人感情,则该合约废止。”
“之暮,”他缓缓凑近陆之暮耳边,“这个自发自愿的个人感情,包括我对你的爱。”
陆之暮被他鼻息间喷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她躲了躲,一脸震惊地瞪着鹿禹稱:“你早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了?”她瞪着眼睛,有几分可爱地舔了舔嘴唇,“禹稱,你到底是天才还是天师啊……”
料事如神啊。
陆之暮有几分挫败地看着他:“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看不透的事吗?”令人嫉妒的天赋啊。
鹿禹稱眼睛里带上淡淡的无奈,声音低沉:“有的。遇上你之后,我发现这样的看不透有很多。”
“看不透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这喜欢有几分;
看不透,这喜欢究竟有没有期限,
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与我同期。”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顺着喉头流泻到她的耳朵,像是清浅的月光。陆之暮看得呆呆傻傻地愣住了。
鹿禹稱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眉眼里盛满了宠溺。
“现在想来,早在我答应你走近诊所的那一刻开始,心里的天平就开始像你倾斜了。”
陆之暮静静地看了会儿,倾身去报鹿禹稱的手臂,她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臂:“禹稱,遇到你真好。”
又蹭了蹭,小妞眼角带上狡黠的笑,抬眸看他:“我的故事讲完了,快给我看你的礼物!”
“……”
居然还记得。
鹿禹稱无奈,只好把最上面的小盒递给她。还百般珍惜地叮嘱:“看完要还我。”
切,有那么宝贝么。
陆之暮打开盒子,不屑地目光瞟过去,登时羞窘地愣住。等了会儿,脸颊渐渐的爬上一层绯红。
她小幅度瞥了一眼鹿禹稱:“都是……这个?”
都是她的照片?!
合着乔安娜女士这两天捧着相机追着她像是追着块奔跑的肥皂似的,恨不得把她每个棱角的拍上来,就是为了给鹿禹稱这么多她的照片?
这个两面派墙头草的鹿阿姨!
还以为她独一份拥有鹿大佬的靓照呢。
……算了算了。
就当扯平。
陆之暮脸颊更红,把盒子盖好递了回去。
——
两个人回到中国,时差都来不及倒,就投入各自的工作中去了,陆之暮的剧组经历了个假期,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很快过了元旦,新的一年一开,春节也马上临近了。陆之暮终于从脚不离地的生活里多多少少解脱出来。
她乐得清闲,三五不时去咖啡屋,带着笨笨去卖波萌,要不就是去诊所送些小甜点和咖啡,整个诊所的人都被她把嘴给养刁了。
余响老拿他俩开玩笑,陆之暮跟他也就放得开了,偶尔回怼他两句,当做日常乐趣。
可他的话还是时不时进入到她的心里。
陆之暮看着书房里专心伏案写字的鹿禹稱,更加心事重重了。
她想到在纽约时候鹿禹稱对她的质问,问她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即使后来误会解除,这也成了她心里难解的疙瘩。
陆之暮常常又急又气:他倒是求一次婚啊。说起来之前从来没有求过婚不是!他不问愿不愿意,让她怎么回答愿意!
笨!笨死了,只要开口随便求一个,她就能拎着裙子火速嫁给他啊。
可鹿禹稱偏偏像是看开了一样,每天回家照常和她腻歪在一起,把她照顾得细致无比,电话必接,短信必回,还学会了颜文字的识读和使用,三五不时搞个小浪漫……就是,没有求婚。
陆之暮悲愤地咬笔杆。快要被余响那个小贼头气死了。
心底里也暗暗期待:大佬,求求你再爱我一次吧!QAQ我肯定秒答应啊!
1月中的时候,陆之暮带鹿禹稱又去了一次T城,两个人专程去了一趟和S城交界处的疗养院,在那里见到了叶南。
他比原来长大了些,可情况更加复杂了。
出来的时候,陆之暮挽着鹿禹稱的手臂,两个人同行,踩着地上的积雪。
“18岁的时候,我接手了这个案子,年轻气盛,可最后却失败了。”鹿禹稱声音轻轻,喉头滚动,带着微微沙哑感,“那时候觉得Eric说得都不对,什么天才分析师和催眠师,通通都是没有意义的。为了找之前他为了鼓励我录下的东西,我还把他的书房搞得一团乱。”
她记得。那房间还是等了她这么多年,等她去打扫的呢。
“禹稱,”陆之暮喊他,侧眸和他视线交叠,“之前在美国,Eric让我把那个房间打扫干净了。”
他眉目间明显一怔。
“他对我说,这是天才难得犯一次平凡的错误,如同奇迹。所以要一直留着,可是我是让你会一直犯那些平凡的错误的人,所以由我来打扫干净。”
“我当时想,天才难得一犯的错误,被我给抹干净了。”
陆之暮有些小骄傲地笑了一下,尔后恢复了神色,停下脚步,眉眼盈盈地看着他,“所以,这一次也由我来,可以吗?”
“我想帮你抹去过去的每一次错误和不美好。”
“而且,小杰那事,我至今都挺遗憾的。”
鹿禹稱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隔了会儿,缓缓启唇:“好。”
她想要做什么都好。
——
年前警局很忙,陆之暮过来的时候,没什么人顾得上接待她。她自己也就乐得自在,拎着甜点饮品往里蹦跶,慰问了一轮人民警察。
“你们唐队呢?”不见唐崇人,陆之暮逮着刑警队的小同志问道。
小同志甜点放一边,一脸正义的一口未动,话倒是答得飞快:“唐队和挚法医一起出去了,这两天他俩总一起活动,这会儿估计快来了——”
话音刚落,那头门口挚言急匆匆迈着脚步就进来了,脸颊微红,嘴唇……微肿。
身后风风火火跟着面容带笑的唐崇。
陆之暮惊讶得挑了挑眉:进展神速啊。
唐崇看到了她,脸上的神色一顿,又看了看挚言,才抬脚走了过来。
陆之暮赶忙狗腿的拎着手袋往挚言身旁挪:“挚言姐,你们回来啦?这有甜点和热奶茶。”
闲聊间当,陆之暮暗戳戳凑近挚言,给她比大拇指:“行啊挚言姐,这么快就把我们黑猫警长拿下啦?”
挚言狭长的眉眼清冷地一瞟她,嘴角却罕见的带笑:“一般般吧。也就是敌不动我偏动而已。”
哎哟哟还有战术。陆之暮贼兮兮地凑近:“那,进展到哪一步了?”
挚言轻抿了一口奶茶,语调淡淡:“他还在追我的阶段吧。”
……高!实在是高!
看看小姐姐已经彻底扭转了战局,化被动为主动,世界马上不一样了好么!
陆之暮长指学着某人轻敲桌面,暗自沉思了很多。
晚上洗澡的时候,她忽然灵光乍现。猛地一一拍脑门:对哦!挚言是敌不动她偏动,那他们俩的情况她分明是可以反过来的嘛。
鹿禹稱不求婚,她求不是也一样?反正结果就那一种结果啊。
啊!她实在是机智。
有了这么个想法,陆之暮第二天就行动了起来。网上查了又查,又看了好多别人的现身说法,终于把计划周密起来。
查了个三天,陆之暮觉得自己满腹经纶,咳,爱情经,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于是就开始收拾收拾家里,捯饬捯饬自己,准备开始自己的求婚大计。
某个周二晚上,陆之暮做了一桌菜,给鹿禹稱打了电话,就乖乖坐在客厅等。
等了不一会儿,四点整,鹿禹稱准时到家。
陆之暮整了整衣服,等着他过来,像是往常一样亲亲她的嘴角。
鹿禹稱亲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陆之暮拉住了衣袖。
她脸颊红红的,嘴巴柔软粉嫩,定定地盯了他一秒,猛地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学他的模样去强势地捻磨啃咬他的唇。
陆之暮吻着,在鹿禹稱手攀上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的前一刻猛地松开来。
她的眼睛晶亮,推开他,往后退了两笔,走到沙发侧,一弯腰,拿出那里藏好的一束玫瑰花。
猛地塞到不明就里的鹿禹稱手里,陆之暮看着他,清了清嗓,终于开始说自己准备已久的措辞。
“禹稱,我们认识……有四个月了。我知道你很喜欢钱,虽然我现在没什么钱,但是还有个咖啡店,以后也会继续挣钱的……我愿意把全部……大部分的钱都给你。”
陆之暮心里有些没底,话也开始打补丁:“可能短时间内,我还是不太能习惯睡卧室睡床,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沙发,我们可以买个巨大巨大的沙发放客厅嘛,也别有一番风味的。”
她低下头,紧张地捏手指:“我有一只猫,叫笨笨,虽然你平时总是很嫌弃它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你还是对它很好的,我会一视同仁的对你好……还有,”
鹿禹稱怀里塞着她给的艳红的花束,眼眸微眯,瞳孔幽深不见底,盯着她咬唇的动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低头抠着手,紧张得声音都在抖,末了,终于拾回所剩不多的勇气,抬头看他,化紧张为音量,大声道,“我想说,禹稱,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不等他回答,陆之暮紧张地补充:“我会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和责任,全心全意对你好,照顾你保护你,对你好……我、还会做饭……还有饼干……”
她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什么鬼的完美计划啊,她只感觉自己此刻说的这些全然都是最普通的东西。
那头鹿禹稱停了好半晌,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陆之暮深深吸了口气,说得都有些丧气,“请你和我结婚吧。”
鹿禹稱表情一下子愣住了。像是猛然间被定住了一样,天才的大脑,许久都反应不过来,眼神里流露出惊讶惊异,还有浅浅的迷茫和难以置信。
他抬手,愣怔地把花束塞回到陆之暮怀里,忽然一扭头,长腿跨着往门外跑。
……甚至连拖鞋都没换。
陆之暮:“……”
抱着花束一脸懵逼:她这是……被拒绝了?
心里一时品不出味来。
很快,楼下想起不知道哪个男人的呼喊声,不知道在庆祝还是宣泄什么。
等了大约有五分钟,鹿禹稱回来了。
气喘吁吁,额头浅浅渗着汗意。
他耳根微红着带喘,话却严肃不已:“刚刚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你也不许再说。”
陆之暮:“……”
她果然是被拒绝了!
终于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熄热情的陆之暮咬着嘴唇,愤愤不已。
绝对的打击报复!公报私仇!他……突然膨胀!太过分了!
凭什么不许她再说!考砸了还能重考,失败了还能重来,凭什么她求婚失败就不许再提!
就提!烦到他答应为止。
陆之暮气鼓鼓回去重新计划。
planABCDEFG,总有一个能拿下他!她就不信这个邪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