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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房间内,无声无息燃烧的火烛,烛光如一层无形的轻纱笼罩每一个角落。
床榻上,云止一动不动的平躺着。在宫宸戋毁了飞鸽传书的字条、折身返回那一刻,快速闭合上了双眼。心中,忍不住微微思忖,刚才那一封飞鸽传书,到底是谁传来的?还有,飞鸽传书上,又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宫宸戋他,一直有在与外界之人暗中联系?
想着想着,整个人,不觉有些微微分神……
宫宸戋俯身亲吻上去,床榻上之人呼吸平缓,俨然未觉她实乃‘假寐’。
云止始料不及,一刹那,敛着的长睫,止不住倏然一颤,反射性的就要睁眼。但,最后一瞬,却又迅疾的克制住了这一反应。眉宇,几不可查的一拧后,冷静、从容的一个侧翻身,便面朝里侧而躺。
宫宸戋微惊,险些以为云止被自己给吵醒了。
片刻,宫宸戋重新躺好,将云止纳入自己怀中。遂,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云止的身体,不自然的轻微僵硬,不易察觉。半响,见宫宸戋再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便暗暗迫使自己一点点慢慢的放软身体。之后,闭着眼,任由宫宸戋自身后拥着自己,一手手臂霸道的拦在自己腰上。
宫宸戋拥着云止瞌目,难得的心舒。脸上,始终带着那一抹浅笑。
夜深,雨,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豆大的雨点,如一颗颗冰雹砸落,于屋顶的瓦钻上,发出密密麻麻、串联成一片的噼里啪啦声。
云止心中想着事情,再加上此刻如此陌生、还一点未习惯的亲密,本该一夜无眠才是。可是,不知不觉间,却慢慢陷入了沉睡。睡梦下,昨夜在花海中的那一丝昏昏沉沉,再度席卷上了脑海。其实,自昨夜之后,那一丝昏沉便一直隐隐存在。只是,白天人清醒着,并未对那一丝轻微的异样上心,只当是自己没睡好。此刻,被那一丝昏沉所侵袭,云止蓦然一下回首,只觉,自己忽然间恍若身处在了一片白茫茫云雾之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隐隐约约似听到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唤自己‘小姐’。
“景夕!”
骤然,云止毫无征兆的一下子猛然坐了起来。
宫宸戋被云止的这一动静吵醒,再听着那一道声音,坐起来的身体不由有些僵硬。
侧头,望向近在咫尺、自‘噩梦’中惊醒过来的人儿,望向她那些微喘息、满头汗渍的样子……黑眸,顷刻间已不动声色的冷静审视了一圈。决定,以静制动,不语。
云止伸手拭了拭额上的那一层薄汗,可却徒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都梦到些什么?
下一刻,同样的侧头,望向身侧之人。一边拢了拢身上的那一件白色亵衣,一边有些歉意道,“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做噩梦了?”宫宸戋顺言开口,关切一问,不动。
云止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自己刚才都梦到什么了。”
宫宸戋听着,竟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刻,从不知道‘害怕’、‘紧张’二语为何物的他,竟有些未做好面前之人突然间恢复记忆的准备。伸手,动作自然的将云止给拥入自己怀中,再安抚性的抚了抚云止的后背,“既然不记得了,那就别多想了。”
“刚才,我似乎唤了‘景夕’二字……”
“有吗?为夫刚才,没怎么听清楚。”宫宸戋面不改色的反问一句。
云止看着宫宸戋的面色,那两个字,她直觉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以前,你有听说过这两字吗?”
宫宸戋摇了摇头,不想云止提起景夕,不想云止在这个时候去接触、纠结以往的记忆,也不想云止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于是,紧接着将话题一转,浅笑着道,“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日还需早起。”望着怀中之人,深谙的黑眸,缱绻如柔水。
云止见此,虽心中很想知道,但终还是点了点头。
偌大的床榻,同床共枕。躺下后,宫宸戋自然的让云止枕着他的臂弯,靠在他怀中。
“你冷不冷?要不要让人再多送一床被子来?”两个人,都只身着一件白色的亵衣。贴近的距离,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云止在重新闭上眼之际,又忽然睁了开来,对着宫宸戋轻声问道。
“为夫这般抱着夫人,夫人可觉得寒冷?”
宫宸戋不答反问,自己身体的冰冷,自己最清楚不过。若是她惧寒,他可以……
云止明白宫宸戋未言尽之意。说句老实话,被这样一具冰冷的身体拥着,确实有些……浅笑道,“我没事,我就是以为,你怕冷。”
“睡吧。”
宫宸戋听着,薄唇一勾,在云止额角落下轻柔一吻。
云止在宫宸戋的目光下,缓缓敛下长睫。可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那隐隐熟悉、却又陌生的‘景夕’二字,突如其然一下子毫无征兆的而来。过后,如一条蔓藤,迅速的、不停的缠绕上她的脑海。
烛光温和的房间内,一时,静寂无声。
宫宸戋亦无法入睡,刚才的那‘景夕’二字,无形中,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
同一时刻,一袭妖冶的红衣,孤身一人冒雨进入了‘贾氏部落’。随意抓了几个人一番威逼后,很快便找到了云止所居住的那一间房间。
雨幕下,花千色孤身一人,在空荡荡的院子中站定脚步。
——刚才,从抓到的那几个人口中知道。那一个人,她竟然失忆了。并且,真已与宫宸戋成亲。
房间内,第一时间、敏锐察觉到屋外那一丝动静的宫宸戋,黑眸一眯间,忽的点了云止身上的穴道,令云止陷入沉睡。继而,步下床榻,放下帘帐,取过屏风上的那一件外衣有条不许穿上。再不徐不疾、漫步走向那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一眼,淡然无波向外望去。
部落,不同于皇宫或是大臣的府邸,夜晚,没什么人伺候、守夜。
此刻,大雨倾盆,几乎没人会到处乱走。偌大的院子,一时,除了那雨打瓦砖声,便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花千叶日夜兼程、冒雨赶路。浑身,早已经彻彻底底湿透。整个人,好似刚刚从水中出来一样。一袭红衣,血红色的衣摆在萧萧夜风中,轻舞荡漾。冷眸,越过挡在门口的宫宸戋,落向那烛光晃动的房间。期间,负于身后的手,早已一寸寸紧握成拳。半响,一字一顿、明知故问道,“云止现在在哪?本宫要见她。”
“你觉得,本相会让你见麽?”淡淡一声嗤笑,黑眸,同样的冷冽如冰。
房间内,床榻上,未曾防备宫宸戋会突然对自己出手的云止,蓦然一下子便陷入了沉睡之中。睡梦下,不知怎么的,再度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梦靥。那些雨打瓦砖的吵杂声音,夹杂着脑海中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昏沉朦然,徒惹得人心烦意乱、还有些心浮气躁。眉宇,一皱再皱。脑海中,一会儿是昨夜在花海之中、迷迷糊糊缠绵相拥的画面。一会儿是那日、宫宸戋乘竹筏向着自己而来的情形。再一会儿,是惊涛拍岸的崖岸之上……有两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这一期间,始终交织不断。似近在咫尺,又似从遥远天际传来,好不真切,‘浅儿……小姐……浅儿……小姐……’
房门外,大雨磅礴中,听着宫宸戋那一句话语的花千叶,一时,不怒反笑。
“不让本宫见她?宫宸戋,那也要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新仇旧恨叠加,杀气一闪而过。
“花千叶,今夜,既然你自己找死送上门来,那么,也就别怪本相心狠手辣了。”深谙的黑眸中,亦闪过一丝不假掩瑜的杀气。
这一刻,两个‘久别’的男人,正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宫宸戋,今夜,我们之间定要做一个了解。只是,本宫没有想到,堂堂的‘东清国’右相,竟也如此的卑鄙无耻。”话落,花千叶直接迈步便往前走去。旋即,再踏上阶梯、进入屋檐、遭到阻拦的那一刻,早已有准备的毫不犹豫、迅疾如风一掌击出。
宫宸戋冷笑以对,未将花千叶看在眼里。
片刻间,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便在屋檐下的狭小空间内,动起了手来。
花千叶一边招招杀意,一边想方设法的想要越过宫宸戋,进屋去。他知道,那一个人,一定就在屋内。
这一处的声音,悉数被倾盆暴雨的噼里啪啦声给淹没。尽管动静不小,可却并未惊动其他人。房间内,陷入梦靥中的云止,额上,汗渍不觉一点点的冒出来。交叠置于腹部的双手,指尖轻微抖动。
忽的,猛然睁开了双眼。
云止望着头顶的帘帐,屋外的声音,随之传入耳内。
片刻,慢慢回过神来的云止,徒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点穴了。
“宫宸戋,你以为,你这样霸占着她,就得到她了麽?”
“这个,不需要你管。”
间杂着一道道的交错风声,仔细听,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一道,毋庸置疑,当然是宫宸戋。而一道……明明第一次听到,可云止却无端觉得很是熟悉。一时间,忍不住迫切的想要见一见屋外说话的那一个人。双手,快速运起功来,企图冲破身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