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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近阶段的工作都提前安排好,准备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六年前就该去的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的柔和,非常的温暖,涓涓细流似的好声,可是仔细聆听,里面却带着一丝丝浅淡得似乎琢磨不透的伤感。
六年前就该去的地方?
一时间,连翘没有想明白是要带她去哪儿,但是想到她明儿要去参加那个中医药研讨会,怕时间撞车的她,赶紧追问了一嘴。
“你啥时候去啊?”
“得三天后。”
“哦,那就好……”
瞧着她似乎松了口气儿的样子,邢爷突然又说,“连翘,还有一件事儿,我明儿得去一趟天蝎大队,估计要后天才能回来,就不能陪你去参加那个研讨会了!”
呃,原来他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啊!
被牢狱的人乍一听说牢头儿要走了,连翘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
自由了不是?
这一兴奋啊,直接就将笑容给表现到了脸上,一改刚才有点儿打蔫儿的小白菜的形象,如同小鱼儿戏水一般的闹腾着搂紧了他的脖子,笑得像朵初绽的桃花儿。
“那完全没问题啊,我自己可以去的,喂,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操!”低咒一句,邢爷钳紧她的腰横眉绿眼的瞪她,“听到我要走,你至于高兴成这样?”
火锅同志这是真心郁闷了,虽说就走两天时间,用不着她十八相送吧,但她这小表情也太膈应人了吧?
“又小心眼儿了不是?我这不是久未放风心情愉快么?谁让你总关我的!”
心情颇好的翘妹儿见他真心郁结了,抿着嘴乐得将自个儿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磨蹭着,那讨好的劲儿看着可欢实了,瞬间就让邢爷本来就热的身体更热了几分。
然而,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心里还是老大不乐意,“是关么?我哪是关你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见他提到安全,连翘倒是想到一个事儿,敛住了笑意,轻问,“火哥,那个021……还没查到?”
老实说这几年她见天儿的都能看到艾擎,也许是由于他俩相处的模式太过于生活化,朋友化,以至于让她经常忘记他的另外一层身份。
当然作为朋友,这种事儿她也不可能去问,同样更清楚,即便她问了,他也不可能告诉她。
皱紧了眉头,邢爷似乎不愿多谈,“没有,随着NUA的撤离,这个人也彻底的静默了!”
静默了!
静默了才是最可怕的啊,他只要活动就能机会将人给揪出来,可是这人一旦静默了,完全没有任何的行动,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指令,当然更不会发出任何的消息出去,那么他跟其他人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么一来,要甄别出来的可能性更是大大的降低了。
而对于急于找出他的红刺特战队来说,无异于身体里始终卡着一根儿刺,却摸不准刺儿究竟在哪个地方,这多瘆人啊——
瞧到了火哥眉宇间那抹明显浮动的阴霾,连翘放松的仰着头去,啄上了他的唇,安慰道,“好了,咱不谈工作,他不动就不动吧,要是敢动,我家哥哥一定能抓到他的……”
我家哥哥,这词六年前她总说,六年后还是第一次说起,立马触动了邢爷心里那根儿弦。
而且她说话这股子劲儿,将小女人的娇柔与乖巧,成熟女人的妖媚与劲道发挥了个十足十,像只狐狸精似的。
哪怕他心里再大的纠结,能不烟消云散吗?
他嘴角早就绷不住了,往上扬了又扬,“好嘞,咱不谈工作,咱谈点生活。”
“成,明儿都得忙——喂,祖宗爷,你就不能老实一晚上么?行不行,啊……”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扑上来了,她话说得断断续续,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我明儿……还得……还得去……”
可是么,邢爷的心脏这会儿就跟上了发条的马达似的,哪里还能停得下来?声音暗沉沙哑,“小东西,老子上辈子一定欠了你的,这辈子还债来了……”
连翘真想打爆他的头——
他啥意思?!究竟谁欠了谁啊?!
“我看你不是还债的,而是讨债的!~”
明明就是反驳,身体却很快便软得像团棉花似的,就连争辩的语气也软糯无力,那小鹿子似的清灵通透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那被染上淡粉色的脸蛋儿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花朵儿。
恁的是娇娆横生!
那副水光潋滟的十足媚惑,荡漾在某位爷的眼里……
一点一滴,俱是誘惑。
……
一个吻,一生情义,一个爱,一世纠缠。
激情,似火,缠缠,火辣,热烈。唇在霸道的舞蹈,搅动得彼此的思维领域天翻地覆,节奏感十足……
在这事儿上,邢爷还是邢爷,够狠,够狂,够霸道。
可是,他最激狂最阳刚的表现,也永远只有她才能看见,他也只想让她一个人看见,在她之前,他对任何人都无法产生如他的名字烈火一般的冲动;在她之后,哪怕尝过那滋味儿的美好,他也无法对另外的姑娘产生任何的遐想。
也许,这就是情!
其实,他以前并没有刻意想过要为谁而守身,只不过,做这种事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人能挑起他的情浴,也只有和他妮儿在一起做这件爱的事儿,他才觉得原来这事儿真的很美……
情与欲,这两个字儿,之于男女可是大大的不同。
女人有情才有欲,男人无情也能欲。可是火锅同志,他真的属于异类!
……
想到明儿大家都还有事儿,做了一次打扫完了战场,两个人就相拥着休息了。
夏天的夜晚,在这间温馨甜蜜的卧室里,气氛很安静。
咚,咚,咚……
心跳声儿,很有节奏。连翘浑身无力地窝在他的怀里,迷醉得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儿,都说女色能让男的色令智昏,其实男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会儿,她沉迷在他慵懒的呼吸和味道里,回味着被他爱着的感觉,多希望时光能停顿。
过了好一会儿,因为明儿就要走没有什么睡意的邢爷捏着她软软的耳珠子,轻声喊。
“连翘。”
半睡半醒之间,连翘脑袋在他颈窝动了动了,轻声儿‘嗯’了一下。
“明儿我走了,你要乖乖的,有事儿打我电话。”手臂紧了紧,他真的很不舍得:“如果你不是要参加那个研讨会,我就带着你一起去,让你看看真正的天蝎战队是什么样儿的。”
这一下,连翘纠结了!
中医药研讨会她很想去,天蝎战队也很想去……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
仰着小脑袋,她在黑暗中盯住了他,嘴里嘟囔。
“火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低低闷笑一声,邢烈火抚着她的脸。
“行程是之前就定好的,要不你跟我去?”
“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有吧。”
叹了一声,天蝎还有机会的,可这研讨会就这一次了,因为她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下好了决心,不管是为了爸爸,为了火哥,还有为了以前自己那些努力过的日子和梦想,她都想重返红刺特战队。
“那我下次再去天蝎好了,火哥,你对我真好……”
吻了吻她的眉眼,邢爷笑叹,“你是我邢烈火的老婆,我不对你好,还算是个男人吗?”
火锅同志其实并不会刻意的说话讨人喜欢,也许正是因为他话里的真实感,每一句话不是特别特别的动听,可是却总能直击人心里最柔软的那处。
“火哥……”
“乖,睡吧,我后天就回京都。”想了想,他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不放心,轻拂开她额前的刘海,“我今儿给卫燎说了,让他老婆来陪你两天,免得你寂寞……”
一听此言,连翘心里又酸又甜。
他那么的忙,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却把这么细微的小事儿都替她想到了。
双手缠绕上他的脖子,她没有说出自己心里那点儿感动,而是不经意地调侃着轻笑:“火哥,我发现你都快成我爸了,啰嗦……”
“……”
话落,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发现这句话里的雷点。一个两个人之前都不愿意触及的雷。
她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一叹。
“睡吧!晚安。”
“晚安,宝贝儿……”邢爷凑到她脸上亲吻了一下。
黑暗里,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
翌日,清晨。
天儿还没有亮,连翘半眯着眼儿醒来了。
手,脚,指尖儿,微微动了动,她舒展着自个儿的胳膊和腿,几秒后才发现浑身光滑滑的,忆及昨夜的激情,她脸上以秒的速度发了烧。
转过头一看,枕边的火锅同志已经不在了。
心里顿时一凉,他就这么走了?
突然看到空掉的房间,昨晚上初闻他要走时的小小兴奋顿时就没有了影儿,她心里慌慌地跳下来找到了睡衣套上,三两步跑过去拉开房间门儿就下了楼。
那动静儿,快得就跟打仗似的,
可是,房子里空荡荡的。
楼道里没有人,餐厅里没有人,大厅里也没有人……
她不禁抚额,走了!怎么一回国就睡得这么死?他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心里烦乱了。
有些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上了楼,她进了洗手间准备梳洗好了就去为三七准备早餐。
哪料到一推开门,却看到火哥正在里面刷牙……
心里一悸!
看到他挺直的背影,她心里猛地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冲动,也许是快要分离的原因,她飞快地从身后紧紧圈住他健硕的腰,把自个儿的脸贴在他背上,磨蹭着,轻轻磨蹭着,像只撒欢儿的小动物。
“我以为你走了……”
火锅同志半眯着眼,面目含笑,一副享受得不行的样子,快速地刷好牙,他抽下毛巾擦了擦脸,戏谑地问,“怎么着?舍不得我了吧?”
“嗯。”连翘没有否认自己的情感。
没有失去和分开过的人,永远不能体会那个中的滋味儿。
低闷地笑了声,火哥回过身来就紧紧地抱住她,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儿,眸底光芒滑过,低声儿疼爱地说,“宝贝儿,过一段时间,爷带你旅游去!”
“旅游?拉倒吧!”
撇着嘴,连翘可不相信他会有时间去旅游,他那日子整天排得满满的。
“呵呵……”双臂收了收,邢爷更紧的抱住了她,俯下头来无声地吻她的脸蛋,那神情比哄三七的时候还要怜爱几分,“下个月,我要去各个特战队视察和检阅,全国各地都得跑一遭,可不就是旅游了?”
“你要带我去?”连翘蜷缩在他怀里,笑得像个孩子。
全国各地,多稀罕人啊?她早就想到处玩玩看看,见见祖国的大好风光了。
她笑得那傻样儿,邢爷不禁淡淡咧嘴,“傻丫头,你不乐意?”
“当然乐意……”
邢爷笑了笑,黑眸流转间熠熠生辉,那笑容说不出来的迷人,“不过,到时候你只能以我的机要参谋的身份跟着我。”
轻‘哼’了一声儿,连翘仰着脸恶趣味儿的瞪他。
“哟,怎么着,领导您怕被人笑话带着媳妇儿干革命?”
揪了揪她的鼻子,邢爷宠溺地说,“知道就好,老子就是太纵着你了,改天非得好好打一顿不可。”
“昨晚上谁说的,要好好疼我的?这会还不甘心了!”
“傻东西!”喟叹一声,火哥抽出手来,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仔仔细细地替她理了理睡衣,低下头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连翘,我走了,三七上幼儿园我会让大武接送,你不用操心。”
‘我走了’三个字让连翘心里格外的不舒服,可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
拍了拍她的脸,邢烈火转身拉开了门儿,可是刚要跨出去又顿住了脚步。
1,2,3……
几秒后,他忽地一转身,将错愕着瞪大眼睛的女人按在门板上疯狂地亲吻,那炙热的吻持续了老半天,他才终于恋恋不舍的走了。
站在空荡荡的洗手间,连翘摸着余温犹在的嘴唇,回忆着他带来的幸福味道,怔愣了很久,很久……
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对不起,爸爸,你会不会怪女儿?
对不起,女儿没有办法,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他的情感,也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心。
爸爸,如果错过了他,女儿的人生和生命通通都会失去意义与光彩,就当是自私吧,就当女儿不顾父女天道吧,自从爱上了这个男人开始,就注定了这一生都逃不掉这情网了。
他太特别太亮眼了,自从沾上了他这辈子就变得非他不可了,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爸爸,对不起!
半晌,望着天花板,她想——
这一辈子,她就龌龊了这么一次,老天爷,一定不会怪罪的吧?
*
果然如同火哥所说,吃完早餐,她刚送走上幼儿园的三七,爽妞儿就已经赶到了景里。
火哥啊!
他人是走了,可是却把一切的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了。
她在想,日子这么过下去,总有一天,她的生存能力和适应社会的能力会一点一点褪化,变成软骨动物不可。
所以不行啊,她得趁这两天好好的适应一下国内的生活节奏,整整六年没有回来,一回来就被关了‘大牢’,这会儿好不容易放了风,一定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可是……
这爽妞儿,到底是来陪她解闷儿的,还是火哥派来的特务分子?
从两个人一起赶到那个研讨会开始,她就寸步不离的陪着她,这样也就罢了,散会之后她原本就想趁这机会回小姨家去看看的,她偏偏也是不让,那话里的调调儿跟火哥说的如出一辙,就连借口都是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没回去了,都以为你挂了,你这猛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是得惊到别人么,这事儿得慢慢来,等你男人改天有时间了再陪你一块儿回去。
爽妞儿洋洋洒洒好大一通说辞之后,她越发觉得不安宁了。
这道理,哪里说得通啊?
小姨如果知道她没有死,知道她回国了,不应该高兴得不行了?怎么会惊吓到她?
仔细琢磨着,她越想越不是味儿,心里隐隐浮现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来,事实上吧,翘妹儿这人不仅不笨,实则还是一个逻辑思维能力相当强的妞儿。火哥和爽妞这两个人对她的好是不言而喻的,两个人同时千万百计地阻止她回去看小姨,目的当然不可能是他们说的这么简单。
那么,真正的答案会是什么?
那感觉,很不好,仔细一琢磨,还有些发慌——
“爽妞儿,你俩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装傻充愣,不是爽妞儿的强项。
可是连子他男人吩咐过了,连子现在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小姨是抚养她长大的,对她的意义和情感非同凡响,如果她突然间得知小姨过世了,而且还是因为她的死亡而引起的间接死亡,那她一定接受不了,指不定又会怎么样呢。
关于这个论点,爽妞儿也认同,所以他们都一致认为这事儿得先瞒着连翘,等过一段时间,再慢慢的告诉她。
然而,连子的个性她也清楚,如果没有相当的说服力,她信你才有个鬼。
对于语言这门艺术,舒爽掌握得其实蛮好的,然而这人吧,一旦心里装了事儿,又是在眼睛犀利的翘妹儿面前,她那小眼神儿就难免有些闪,那话就难免有些跳跃。
“啊哈,我跟你男人能有什么事儿?喂,姐妹儿,这话可乱说不得,我想和他有点事儿,他也不愿意不是?”
“滚!”狠狠掐了她一把,连翘又好气又好笑,“还这么贫,都奔三的女人了,不害臊,也就你家卫队受得了你!”
说到这儿,连翘顿了顿,瞧着爽妞儿神思不定的样子,又敛住了脸上的神情,推攘了她一下。
“赶紧说,不说我揍你啊!”
心里敲鼓似的,舒爽心里那个不淡定啊!
突然,心里一亮——
“因为,今儿咱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连翘知道她是故意转换话题,还是只能顺着她的话套接上。
“小久公司今儿有一个什么重要的活动,还有什么新产品发布,听说还有免费的礼品送哦,咱俩去支持支持?!”
连翘有些好笑,“你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怎么支持?”
“我去支持拿免费礼品啊!”
翻着白眼儿,舒爽大言不惭的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方式,拽着连翘时,见她完全没有再抗拒的就跟着她走了,总算是暂时的放下了心来。
不过么,暂时也只是暂时,毕竟这事儿早晚她得知道,但愿连子她男人能有什么办法完美解决吧。
其实,连翘哪能不知道爽妞儿是故意的?熟悉的姐妹儿,性子太了解了!
可是,她能拂了自个儿姐妹儿的好意么?
不能。
大难不死的她,对于这世上仅有的那么几个特别关心的她的人,非常非常,十二万分的非常珍惜。
还有对于小久这姑娘,她心里也记挂着,上次在谨园被谢队的老婆给当场泼了水,伤了心,不知道现在心情好些了没有,那种事儿换了任何人都是难过好长一段时间吧。
在邢家,除了火哥之外,最支持她的就是邢奶奶和小久了,她们都是火哥的亲人,那她也必须当成自己的亲人来对待的。
以己之心渡人,她觉得完全有必要和爽妞儿去关心关心小久。
于是,她顺着了爽妞儿,放弃了去看小姨的计划,风风火火地就往帝豪大厦出发了——
一路上,望着车窗飞驰而过的车景,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里的感触良多。
“京都这几年变化真大!”
瞧到她那笑容,爽妞儿心里十分的满意,低低轻笑,“没错儿,连参谋,完全没错啊,现在京都的经济就等着你来腾飞呢!”
瞪了他一眼,连翘背上汗滴滴的。
*
较之于混商场和做生意,学珠宝设计出身的邢小久,喜好其实更偏向于珠宝设计和形象设计。
可是由于大哥多少年来一直呆在部队发展,为了不让邢家的产业旁落和维持帝豪集团在商业实力,这么些年以来,她一直在大哥有意的培养和打磨下成长着。
经过前前后后近十年的锻炼,现在的邢小久在京都商界,无异于是最闪眼的一颗明星。
年轻,漂亮,身材好,有钱,有学历,该有的什么都有,按道理来说,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不泛社会精英的追逐和喜欢。
奈何男人和女人在这一点儿上还偏就不一样。
要换了像她这样身份和地位的男人,就凭这些外在的硬性条件,有的是大把美女前赴后续,死而后已。可她偏偏是一个女人,普通的男人不敢高攀她,实力相等的又怕驾驭不了她,家族联姻的男人又通通被她以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给拒绝了。
这么一来,27岁的她,一直单着,连个小恋爱都没有谈过。
以前心里还有些幻想的,这五年来被彻底断了念想的她,将全部的精力的都用到了生意上,业余的时间更是醉心于设计珠宝和首饰。
两年前,她更是以一个名为‘痴’的作品,在巴黎全球饰品博览会上击败了著名的设计师cindy取得了设计金奖,直接跻身于世界首席女性珠宝设计师之列。
可是这样的邢小久,快乐么?
当连翘和爽妞儿赶到帝豪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专门工作室里看着自己的作品发呆,而此时楼下的大厅里,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就等着时间一到,她去出席了。
两个女人找到了工作室,在门外,舒爽拉着她的助理木木就问。
“小久呢?”
这些年,没有了连翘的舒爽,和邢小久之间的关系很不错,两个人来往也很频繁,所以助理木木认得她。
伸出指头儿在自个儿的嘴边‘嘘’了一声儿,木木指了指里面,弯了弯下唇,不无叹息的说,“她在里面发呆呢。”
狐疑地望了望那个紧闭的房门,连翘走过去轻声儿问,“你们的活动都快开始了,她还不准备啊?”
“她说想静一静,不要人去打扰。”木木如实说。
点了点头,连翘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我们去看看。”
木木是小久的助理,跟在她身边的时间好几年,所以对她的私生活和家庭结构知道得也就多了一些,瞧这情形大抵猜出来了连翘的身份,没有怀疑就点了点头。
拽着爽妞儿的手,连翘轻轻推开门。
然后,华丽丽的愣住了……
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小久这间所谓的工作室竟然会是一个暗室,整个房间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小久孤单的背影落到了她的眼睛里,显得特别的单薄和寂寞。
背对着门的方向坐着,她的面前有一个饰品展示架,上面有一套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包括项链,戒指,胸针,手链,耳环……旁边有一个诺大的字标题——“痴”。
大概以为进来的人是木木,邢小久的声音平淡无波,整个人的存在感极弱。
“先出去吧,五分钟后我就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光景瞧得连翘心里很难过,喉咙口有些发紧,足足愣了好几秒才轻唤了一声。
“小久——”
听到是她的声音,邢小久肩膀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而是从旁边的桌面儿上抽出张纸巾来,像是在脸上随意的擦了擦,然后才微笑着站起身来,随意的笑着,脸上迅速的掩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嫂子,爽妞儿,你们来了?快坐!”
穿了一身儿玫红色套裙的邢小久,样子看着很有女强人的范儿,身上的服装看不出品牌,却简单大方。跟她比起来,连翘和舒爽穿得就休闲了许多,清爽得看上去跟初出校门的大学生没多大差别。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是同样性子的女人,还就聚不拢堆儿,她们三个也一样,都是骨子里特别坚强的女人。
因此,哪怕明明看出来了她刚才一个人在里面默默的流泪,在独自的伤感,连翘和舒爽两个谁也没有想过要去拆穿她或者安慰她。
有些伤口,如果别人不愿意示人,那么千万不要用安慰的名义去洒盐,那样只会让对方痛上加痛。
毕竟每个人,对伤口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
看着邢小久整理哭花的妆容,连翘打趣着说,“小久啊,听说有免费的礼品送,这爽妞儿就不要脸的非要拉着我来,你可别介意啊,咱俩不是砸场子的……”
“得了吧啊,一会抢东西的时候,看谁比较狠!”配合默契的舒爽,撇着嘴嘲笑她!
扫了她一眼,连翘脸上全是鄙夷,“你以为都是你啊!”
“嗤,我就寒碜人,怎么滴?怕跟我在一起丢脸啊,不过也是啊连子,瞧瞧你这一身行头,也不像是会去抢礼品的女人!”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贬损起对方来毫不客气。
损友损友,有损才是友。
见状,弄好自己的脸,装好化妆盒后邢小久也轻声调侃起来,“嫂子,这帝豪集团都是大哥的,说来我可是给你家打工的,你确实犯不着抢!”
“甭瞎扯啊!”
虽然明知道她是开玩笑,连翘还是忍不住反驳。
关于这事儿,连翘六年前就听火哥说过,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子,等小久出嫁的时候,他要将一部分股份赠予这个劳心又劳力的妹子。
轻声笑着,小久显然也是知道这点儿的,亲热地揽紧她的肩膀。
“开玩笑的,走吧,我的好嫂子!”
恢复了精气神儿的邢小久,添了一些少女的娇憨,依稀可见以前的影子,连翘心里好受了许多,一把拽过还在仔细看那套首饰的爽妞儿。
“走了!”
*
今天是帝豪集团一年一度的商业年会暨新产品发布会,这会儿,帝豪大厦楼下的大厅里正热闹非凡。
记者们一群群穿梭着准备采集第一手新闻资料,而各大公司明着邀请的宾客们,或暗着没被邀请的商业探子们,还有听闻要送礼品赶来凑热闹的群众,凑成了一厅。
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啊!
像这种规模的年会,在京都市的商界绝对算得上是重头戏,所以凡是有点儿名气的商家莫不关注,正是展现社会手腕的好时机。
而时机,就是金钱。
因此,当邢小久带着助理木木和两个大美女出现在帝豪大厅里的时候,那气势场面绝对的十足震撼。
一时间,镁光灯‘咔嚓’‘咔嚓’直闪烁——
完了!
连翘和舒爽对视一眼,心里莫不纠结。
本来她俩就是来玩的,随便看看小久,完全没有料到过会有出镜的机会啊,可是好歹她俩也是见过世面的,心里再多的不自在,死活都得绷住了。
所以,美女,还是美女,装着休闲装也是美女!
而邢小久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很随意的点头,一举一动,张弛有度,哪怕在这美女如云的地方,身边还有两个绝顶的美女衬着,她作为邢家的大小姐,上流社会名媛那范儿没掉一分,绝非一般的女人能够模仿得来的。
她一到,年会就宣布开始了,而连翘挽着爽妞儿的手,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台,从她从容不迫的身影里,竟然想到了火锅同志,那个邢家的男人。
到底是亲生的兄妹,一个爹妈生下来的,小久在某些方面还真和火哥蛮像的。
顿时心里又欣慰了不少,看来她已经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姑娘了,对自己的事儿肯定能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连子,小久这么大好的青春浪费了,真是屈得慌……”
听到爽妞儿在耳边小声的咕哝,连翘不由得微笑,“也许,各家有各的缘法吧,强求不得!”
这时候,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正在邢小久用轻快的声音对来宾致词的时候,现场突然传来一声非常不河谐的女人惊叫声和难听的破口大骂。
“……邢小久,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臭表子还好意思讲话啊!嫁不去就抢别人老公的小丶三儿,可耻的小騷货……”
女人的语速极快,夹杂着方言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顿时,全场一片哗然!
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大家看向邢小久那张漂亮的脸,立马就从商场女强人升级成了猥琐小丶三脸,而嗅觉十足的记者们更像是挖到了什么活宝一样,立马就调转了视角的镜头,纷纷围了上去,对准了那个撒泼的女人。
“这位女士,请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帝豪集团的执行董事邢小姐怎么可能抢你的老公?”
“请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先生跟邢小姐有染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话?”
这一下,热闹了!
没错儿,大吼大闹的女人正是谢铭诚的老婆王素花,大概是因为真的气愤得不行了,她这会儿头发有些松散,两只大眼泡子红通通的直掉泪儿,像极了一个来抓小三儿的大老婆。
毫不含糊的对准了镜头,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来,在手里扬了扬,然后高声地嘶叫着,“这就是我的证明,这就是奸夫淫妇的照片儿,大家看看,这上面的抱着我老公的女人,是不是就是邢小久那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啪,啪,啪……
又是一顿猛拍,记者们镜头焦头又对准了那张照片儿。
奇怪的是,这张照片有明显的裂痕,显然被人仔细粘贴过,但是很平整很干净,所以一眼就能清楚地分辨出上面那男女主人公的样子来。
正是谢铭诚和邢小久。
而作为可怜人的王素花女士,更是声声的哭泣着,一句一句的声讨着,将邢小久完完全全描绘成了电视剧里那种专门破坏别人婚姻的恶劣女配,又用能想到的优美词汇,把她自己升级到了善良女主的高度上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台上的邢小久腿有些发软,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紧了台面儿,面色苍白着,僵化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张照片儿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照片不是艳照门,两个人的衣襟都很整齐,更不是现在拍摄的,它已经有五年的历史了。
可笑,可悲,可气!
偷拍这张照片儿的人正是她自己,那时候的她多么傻多么单纯,人家谢铭诚不愿意搭理她,她就死不要脸的跟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人家,还偷偷地用室内摄影头拍了这么一张合影,喜滋滋地洗了出来放到随身的钱夹子里。
可是,它不是已经毁了么?
她记得相当清楚,因为那一天,在她的记忆早就生了根。
五年前的那天,她知道他要结婚了,痛哭了一场后,她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去了天鹰战队找他,哭着求他给自己一次爱他的机会,在被他拒绝后,一出营房的门儿她就将珍藏在钱夹子里的这张照片给撕碎了,随手就丢在他门口的垃圾桶里,从此没再与他见过面。
为什么?!
为什么它还会出现,而且还会在他老婆的手里?
“大家看看,快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儿,我老公不要她,还死缠着不放……”
吼着闹着说着哭着,王素花越哭越厉害了,“呜呜,大家给我评评理儿,我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多么不容易,前些年一个人在家照顾老的小的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和我男人团聚了,可是这个不要脸的小騷货还来抢我的男人……”
老实说,她这招儿够毒,够狠!
对于别的人来说,大不了就是被人笑话一场,可是对于邢小久这样身份的女人,乃至对整个帝豪集团那无异于最烈性的火药桶。
一引爆,立马引起围观无数——
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所在,她今儿来闹不为别的,就为了闹臭邢小久。
那天从谨园回去后,谢铭诚是真心打定主意要跟她离婚了,离婚报告一批下来就非拉着她去民政局。
她哪里肯啊?好不容易才用了三年的时间装龟孙子讨得了谢家二老的喜欢,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在京都市落了户,嫁了个英俊帅气年轻有为的上校军干,每次回去探亲,她腰杆子都是笔直的,同村儿的姐妹哪一个不羡慕她?
所以,正如她所说,要离婚没门儿。
原本以为她只要咬死了不离婚,谢铭诚拿她就没有办法,哪知道这男人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吃了秤砣铁了心,见她死活不肯协议离婚,第二天,一纸离婚诉状就将她起诉到了法院,要求判决离婚,现在法院已经受理了,就等着一审开庭。
没有什么文化的她,一听说法院两个字儿,心里就有些瘆住了。
她怕什么?!
就怕法院一调查,把她自己那点儿“小九九”给抖落了出来,她不是人财两空了么?
她那个气啊,那个恨啊,恨不得把邢小久那个臭表子给撕了——
眼看她要山穷水尽了,哪知道突然间柳岸花明了,昨儿有高人给了她指点了迷津,还给了她一大笔钱,说的话真没有错儿,只要搞臭了邢小久,把他俩的关系宣扬了出去,哪怕到最后还得离,那她也不是过错方,离婚了还能得到赔偿,至少能有一套房子。
一举两得,她乐意得紧。
于是,让儿子偷了谢铭诚带在身上的照片,就有了今天这出好戏。
……
连翘在事件发生后,傻眼了好几秒,然后和舒爽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立马就从人群里挤了过去。
可是人群围得很紧,记者也有很多,好不容易她才挤了进去,抓住了正坐在地下撒泼的王素花的胳膊。
“嫂子,有事儿我们先去里面说。”
尽量她心里很不爽,但想着到底她还是谢队的老婆,怎么着也得给谢队留点儿脸面,哪里知道她要脸,人家王女士完全不要脸,一把就挥开她的手,大声叉着腰嚷嚷。
“我呸,没你事儿啊,走开!今儿我非得让那个小騷货给我个说法不可,要不然,这事儿没完……小騷货,破坏军婚了你……”
脸色一变,连翘对这个女人很窝火儿,于是手上力道加重,一把就将她拽了起来,“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跟我走——”
“老娘不想解决问题了,我就要这个小表子不好过,想离了我跟她过好日子?没门儿,想都不要想……”
这王素花是彻底撒上泼儿了,记者们这时候却已经转移了阵地,通通围到了台下,对着邢小久开炮了——
“邢小姐,作为帝豪集团的执行董事,你一直未传婚讯,而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高的成就,为什么会和有妇之夫发生不合时宜的情感纠葛呢?”
“邢小姐,请谈谈你的感想好吗?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排解生活的寂寞……”
“邢小姐,请问你跟那位有妇之夫是真心相爱的吗?”
“邢小姐……”
淡淡地掀起唇,邢小久深呼吸了两口气,尽管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得突出胸腔了,尽管她很想掩面逃离这个让她羞耻不堪的地方,可是作为邢家的女儿,作为帝豪集团的执行董事,她不能离开!
轻轻抬起手腕,她看了看时间,浅浅一笑,“各位稍安勿躁,这事儿我会有解释,然后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提问,五分钟后,继续我们的年会和发布会——”
见她有话要讲,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记者们的镁光灯都聚集到了她的脸上,而厅内所有人的视线也同样都落到了她看上去很平静的漂亮脸蛋儿上。
“小騷货——”
王素花刚想蹿过去撒泼,就被连翘死死按住了嘴,然后和舒爽一起,拽住了她就往里面的会客厅里。
“我马上给谢队打电话……爽妞儿,拉住她!”
身后,传来邢小久从麦克风里透出来的声音——
“各位,我不认识那个女人,也不认识她照片里的男人,至于那张照片儿我更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相信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到,那么个破损的东西,还有拼凑的痕迹,怎么可能是真的?大家想想,如果用这样一张照片来质疑我的为人,会不会有失偏颇?在我代为执掌帝豪集团以来……”
随着她轻松的侃侃而谈,不管在场的人心里怎么想,信或者不信,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而就在这一阵长枪短炮的轰炸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厅角落里有一个猥琐的男人偷偷拿起了手机转了出去,谄媚似的汇报着。
“总裁,事情办得很顺利,那女的闹腾得挺大的,现在我估计不用我们出手,记者们就会代劳宣扬了。保证明儿一开盘,帝豪集团的股票大跌,以跌停收市必然的,接下来就等着好消息吧……”
“住嘴!”电话那端的男声阴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吩咐,“记住两点,第一,明儿一开盘,就开始批量抛售我们手中持有的帝豪股份,第二,别相信那些记者,这事儿,还得找稳妥的人自己宣传——”
“是,是,总裁——”
猥琐男手上一抖,回过头望了望已经重新开始了年会的帝豪,唯唯诺诺地答道。
“机灵点!”
男人吩咐着,心里的不平和不甘终于有了发泄口,这事儿只要大做文章,帝豪股票大跌,经营不善的邢小久和管理不严的邢烈火,凭什么得到邢家产业的继承?
好事儿,总是多磨的,他有的是耐心——
“你真狠!”
他的旁边,一个女人幽叹!
掀起唇角,男人缓缓望向旁边的女人,“这不是你的建议么?作为我的助理,你不该对敌人产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