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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清醒
所有人都知道，林汐向来狂妄。
对于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她是真的一点儿面子都不会给。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一条细细的线，稍微有个什么，就会崩断。
不得不说，今天顾凌峰说得这些，实在是在挑战林汐的三观。
“要是真的和文沫有个什么关系，你还要将文沫给害死才罢休吗？”顾天恩狠狠地问着林汐，“非得要将顾家推倒风口浪尖上，你才甘心是不是？”
“随便你怎么说，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顾文沫现在就是在我那里，让我放了她？痴心妄想！顾文沫又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该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二叔与其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问问顾文沫到底为什么要将文澜推下去才好！”
顾天恩现在都觉得所谓的顾文沫将顾文澜给推下去是林汐的一面之词，顾文沫没有狠毒到做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
林汐现在是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和顾家的几个人说。
顾天恩低头看着顾凌峰：“爸，现在咱们要怎么办？林汐根本就没有放人的意思！”
顾凌峰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这个林汐，本来就是——刀枪不入。
“先回去再说，继续派人找文沫，无论如何都要将人找到。我就不信林汐还能将文沫给藏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顾凌峰深吸一口气，“就算是处置，也是咱们处置，轮不到林汐这个外人！”
顾天恩无奈，只得点头，扶着顾凌峰离开。
在楼梯拐角，遇到了上来的高蓉。
高蓉觉得顾文澜可能要在医院内住一段时间，所以回家去收拾了一些东西。
“爸，您这是要回去休息了吗？”高蓉这么问，但是顾凌峰并没有搭理她。
高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又怎么招惹他了？
一脸郁闷地走到了病房外边，高蓉直接看着林汐：“汐汐，你不用在这里守着，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文澜有个什么情况我立刻通知你。”
林汐一点儿都不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休息的心思。
“你还年轻，别将身体累垮。”高蓉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听三婶的，回去睡觉。”
“没关系三婶，要是她累了的话自己会回去，不会硬撑着。”顾经年笑着摇了摇头，林汐这个人，那就是驴一样的性子，自己要是不回去，谁全也没有用。
高蓉也没有心情再多说，只得沉沉叹气。
顾文澜从小到大都是个非常让人省心的孩子，高蓉几乎就没有为她担心过，但是母女二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交流不多而有所浅薄，高蓉虽然和顾天彬满世界乱跑，但是对于顾文澜该有的关怀一分也不少。
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在里边生死未卜，这是高蓉从来偶读不敢想象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汐看着手表指针最短的那根已经就要指向4.
一夜又过去了，但是顾文澜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乔书宁一直在顾文澜床边趴着，趴了整整一夜。
林汐敲了敲窗户，老半晌，乔书宁才怔怔抬头。
林汐给他做了一个“说话”的口型。
一直在那里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该说的话总是要说，该用的老法子总是要用，说不定就奏效了呢。
乔书宁有些无力地摇头。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尤其是回想起前一阵子和顾文澜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顾文澜在用力全心全意地喜欢他，所以他们两个的感情越发浓厚。但是那个时候的感情在现在看来，就像是在凌迟他的心脏，生疼生疼。
某些甜蜜的日子，总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刻化成锋利的刀刃，将人划得遍体鳞伤。
林汐皱着眉头，努力思索。
无论如何都要让顾文澜醒过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哪里能成为植物人？
想了一会儿，林汐去找了文澜的负责医生。
“我想进病房，可以吗？”
“现在病房内部已经有了一个人，为了保证病房的环境，进去的人还是越少越好，病人的情况并不好。”医生一边回答，一边看着面前的显示屏，上边显示着文澜身体指数的各个指标。
“让他出来，我进去，怎么样？”反正目的都是为了将文澜给叫醒，谁进去不重要，结果好就好。
医生想了想，点头：“那好，你去换衣服吧。”
隔离服很严实，将林汐完完全全捂了起来，林汐全副武装好之后，推开病房门。
“书宁，你先出去一下。”
她的语气总会给人完全信服的力度，所以乔书宁没有多说什么，起身。
但是看着顾文澜的目光，很留恋。
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单单是看这张脸，就百看不厌。
“想进来的话一会儿你可以再进来，我只要一段时间。”
“嗯，好。”乔书宁的眼神很亮，“拜托你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过，因为在一切疾病和灾难面前，人的力量往往会显得微不足道。
所以在自己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会去选择那个，让自己信服的人。
“好。”
病房门关上，整个房间再次恢复安静，个别仪器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灯光白得发青，映照在顾文澜脸上，颜色也不怎么好看。
她的皮肤很薄，林汐走近，可以隐约看到皮下的血管。
她本来就长相精致，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林汐弯腰，和她靠得更近一些：“文澜，我是林汐。”
她将这句话说了三遍，一句的语气比一句更重。
“我知道你不是从楼上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害的你，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但是需要你醒来指正。”
“我不会放过害你的人，无论外人给我怎样的压力，我都会给你讨回来一个公道，你的苦不会白受，大嫂会让那些人给你一个交代。”
林汐的声音不大，但是咬字很重，每个字都是一字一顿，似乎要将每个字，都刻进顾文澜脑海里。
“还有乔书宁，你现在已经那么喜欢他，你舍得让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那么冷漠的一个男生，为了你流泪流成什么样子，难道你就不想醒来看一看？他是个很执着的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别人怎么劝都不听。所以你醒过来，亲自和他说一声，怎么样？把他累垮，你不心疼？”
“我是你大嫂，我会保护好你，所以你不需逃避现实，文澜，醒来就好，我们都等着你。”
林汐没有说很多絮絮叨叨的内容，而是将自己刚才的那几段话，一遍又一边地给她重复。
林汐不知道自己一共重复了多少遍，直到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顾文澜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林汐还是不挫败，依旧一遍遍地重复。
她之前看过一个心理访谈，说很多人虽然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但是还是会有潜意识支配着自己的思维。尤其是在深度睡眠或者昏迷的时候，如果潜意识觉得外界有危险的话，就会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状态中，不醒过来。
林汐不确定顾文澜是不是这种状态，但是还是想试试这个办法，所以她想让顾文澜知道现在陪着她的是自己，自己会给她提供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保护好她。
顾文澜对她的信任，林汐一直都深有感触。
天色已经逐渐变亮，林汐还是在一遍遍地重复。
林汐握住她放在床上温热的手，努力给她传递自身的温度。
外边的人也都很紧张，死死地盯着病房里边。
尤其是乔书宁，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眼眶酸涩，更加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为生怕错过顾文澜的任何一个表情。
高蓉看着顾天彬，声音都在抖：“文澜喜欢汐汐，也信任汐汐，希望汐汐能将她叫醒，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汐汐会的。”顾天彬拍了拍高蓉的背，语气中也是难言的信任。
林汐一直紧紧盯着顾文澜的眼睛，嘴里机械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些话，终于，在某个时刻，看见她睫毛动了动。
然后林汐猛得站了起来，声音也一下子拔高了几分：“文澜，睁开眼！”
顾文澜听见了林汐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但是就是觉得眼皮千斤重，根本就睁不开。
她的头脑清晰了一瞬间，然后再次变得混沌。
她觉得很累，所以想继续睡。
不想睁眼，只想睡觉。
“文澜，你睁眼看看我。”虽然这个声音很沙哑，但是顾文澜一瞬间就听出了，这是乔书宁的声音。
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用力睁眼。
并不刺目的灯光还是让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恍惚，她努力眨了眨，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但是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乔书宁那张疲惫不堪的脸。
“你怎么哭了？”这句话，终究是顾文澜在心里说的。
因为伴随着神智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敲碎了一般，就连肚子里边，也是火辣辣的痛作一团。
顾文澜的眉头紧皱起来，整个人也是，痛苦万分。
甚至是，她的嘴角有血流了出来。
还来不及庆幸她的清醒，乔书宁再次被她现在的状况，惊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