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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来承乾宫可不是为了跟郭宜佳这妞谈事情, 而是为了宣泄下火气。所以几次那啥过后,康熙换了一身月牙白色的龙袍,便又衣冠楚楚的回了乾清宫养心殿继续处理政务。
康熙如此,分明表明了一个态度, 那就是不想理会兰嫔这么一个人。其实康熙隐隐记得自己是宠幸过一回兰嫔, 但那是在郭宜佳第三次怀孕、接近临产前宠幸的。随后郭宜佳做完月子,又恢复侍寝后,康熙一月差不多有二十来天都宿在郭宜佳那儿,其他嫔妃只轮得到肉汤喝,更何况是兰嫔了。而临去木兰围场前,康熙的的确确是到过延禧宫,但那是为了看望皇七阿哥胤祐和怀着身孕的温僖贵妃, 晚上宿也是宿在新贵人那儿的。
康熙觉得作为索额图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又颇有才女之名,想必三从四德、女训是读过的, 应该干不出这种偷人现眼的事儿来。康熙怒火得以平复后,就开始在想兰嫔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会不会有假。而敬事房那笔侍寝记录又是哪来的。
这些事不止康熙在思索, 就连被康熙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会儿的郭宜佳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康熙离开承乾宫后,一身狼藉的郭宜佳先去浴室泡了一会儿澡,这才换了一身衣裳, 坐卧在还铺着冰玉凉席的美人榻上, 懒洋洋地摇着一柄象牙白、绣有富贵满堂春图案的团扇。
如梅端了一盘冰镇过的水果拼盘, 放在郭宜佳手能靠着找的茶几上。就在郭宜佳一边想事情, 一边惬意的吃着新鲜的水果、摇着扇子时,如兰脚步轻缓地从外走进了明堂。
“回来啊。”郭宜佳声音柔柔地开口。
如兰应了一声后,郭宜佳便让如梅守着殿门口,有些郑重的开口问:“兰嫔是当时摔了就见红小产,还是回屋后才见红小产的。”
如兰蹙眉沉思一会儿,最后确定的道:“主子,应该是回屋后才见红小产的。”
“原来是这样。”郭宜佳恢复了先前懒洋洋地坐姿,语气却很欢快地道:“先前忘了问这事儿,倒有些被你误导。兰嫔有可能并没有怀孕,”但与人有首尾却是肯定的。现在郭宜佳很好奇,如果兰嫔真的没有怀孕,那么快要成型的胎儿是哪来的,又是谁做的。暗中做这种事儿的人肯定撞破了兰嫔偷~情,但用这种方法‘揭穿’兰嫔是有多恨兰嫔啊,毕竟兰嫔小产不管真假,其下场都是死,只不过有死得凄惨和死得并不怎么凄惨两种区别罢了。
想到此处,郭宜佳语气也越发欢快地道:“前一刻本宫刚受了万岁爷的教育,觉得将兰嫔的事儿交给佟皇贵妃处理有点不妥当,毕竟佟皇贵妃现在得专心伺候太皇太后,本宫这么做不是给她找麻烦吗。所以本宫想,本宫是不是该去一趟延禧宫。”
好巧郭宜佳刚说完这话,守着殿门口的如梅就进来禀告:“主子,佟皇贵妃打发人来说,如果主子睡醒了,就让主子去延禧宫一趟处理事情,来人说了,佟皇贵妃娘娘还要赶着回慈宁宫继续照顾太皇太后呢。”
“这可真是好理由。”
郭宜佳嗤笑了一声,随即起身理了理身上这件因为坐姿显得有些凌乱的玉色纱织绣三彩牡丹对襟衬衣,便将戴着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套的手搭在了如兰的手上。
“走吧。”郭宜佳抿抿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免得让佟皇贵妃和延禧宫的人等急了。”
也算聪明人、却常常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佟皇贵妃是因为一到延禧宫,就觉得气氛不对、猜测郭宜佳是不是又坑她的缘由,才让身边跟着的大宫女继温僖贵妃之后去承乾宫请的郭宜佳。
佟皇贵妃原本以为郭宜佳会再次摆谱,不来延禧宫。没曾想就在她想着要去康熙面前好好上上郭宜佳的眼药时,郭宜佳居然来了。虽说郭宜佳打扮得很家常,并没有穿戴什么贵重的金银首饰,但那张艳若三月桃李,人间难得一见的脸蛋,却还是让佟皇贵妃的心好似被针扎了一下,不怎么疼却着实难受。
佟皇贵妃眼神一暗,正要说话时却见温僖贵妃从红木玫瑰椅上起身,笑语盈盈的道:“锦姐姐来了,还是佟姐姐有法子,人一去就把贪睡的锦姐姐给请来了。”
“没办法,夜里总是睡不好觉,可不得午歇补补眠吗。”
郭宜佳本就是个狭促鬼,知道佟皇贵妃听不得什么,就故意说得这么引人遐想。果不其然,郭宜佳的话语一落,联想能力也很好的佟皇贵妃就想到康熙一月基本二十来天都宿在承乾宫的事儿,当下磨了磨牙,暗地里咒骂一句‘狐媚子’后,转而冷哼一声道:
“得了,让锦贵妃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炫耀万岁爷对你的怜惜,而是问问兰嫔的事儿该怎么处理?”
郭宜佳扯嘴笑了笑,却是愕然的反问“处理兰嫔的事儿,兰嫔出了什么事。”
温僖贵妃心知郭宜佳乃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开口、简略的解释道:“今儿兰嫔早起突然起了兴致,在院子里散步顺便对花吟诗,谁曾想不知是洒扫的宫人打扫庭院时多洒了水,又遇上成嫔喊兰嫔,穿着花盆鞋的兰嫔就这么给摔了。”
说道这儿温僖贵妃嘴巴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毕竟温僖贵妃是延禧宫的主位嫔妃,延禧宫左偏殿住着的兰嫔侍有没有侍寝她会不知道,摔倒的兰嫔回屋后居然大出血、被太医给诊断成小产,这不是明摆着给康熙戴绿帽子吗。
所以第一时间明了这要人命的事儿,温僖贵妃第一个反应就是拖人下水,而手握凤印、实际上的副后、锦贵妃郭宜佳同志便是首选,但很可惜她派的人被如兰那个丫头给挡了,不过倒也不错,郭宜佳虽没第一时间赶来延禧宫,但佟皇贵妃来了啊。这不,由着感觉到不对劲的佟皇贵妃去请,精怪的郭宜佳不就来了吗。
温僖贵妃端起茶杯,小呷了一口茶杯里的温水后,再次说道:“兰嫔摔倒被成嫔以及闻讯赶来的新贵人扶回房间后,不一会儿成嫔就出来找臣妾,说是兰嫔肚子不舒服,下身流了一滩血。本宫就着人请来的太医。太医来了后一把脉,说兰嫔小产了。”
“小产。”佟贵妃很惊奇的挑眉,直接就问温僖贵妃:“兰嫔在万岁爷驾临木兰围场之前,侍过寝来。”
温僖贵妃回答道:“臣妾翻阅了敬事房关于嫔妃侍寝的记录,上面记载了兰嫔侍过寝,可那天……”
“那天是新贵人侍的寝吧。”郭宜佳也很直接将温僖贵妃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换来了佟皇贵妃和温僖贵妃共同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佟皇贵妃好似受到了大惊吓一般,气急败坏的道:“兰嫔那贱人…竟敢……”
“佟皇贵妃谨言。”
郭宜佳白了一眼沉不住气的佟皇贵妃,转而问温僖贵妃:“咱们先不讨论敬事房记载着的关于兰嫔侍寝的事儿。就当兰嫔真的侍过寝吧,臣妾陪着万岁爷在木兰待了将近三月,那么兰嫔有孕的话,怕是有三个月了吧。民间有种说法,胎儿三月成型,兰嫔既然小产,那么应该是已经成型的胎儿,不知温僖贵妃可曾见过那落胎的胎儿。”
“胎儿三月就能成胎?”
温僖贵妃若有所思的摸摸肚子,感受到腹中胎儿强有力的踢动后,有些凝重的道:“本宫没见过兰嫔小产落下的胎儿,只听新贵人说,兰嫔肚子里掉出来的是大块大块,好似肉一样的血块。”
“新贵人说的。”佟皇贵妃冷着声音道:“新贵人这会儿在哪。”
“臣妾让新贵人守着兰嫔。”
温僖贵妃着重了一下‘守’字,便让自己的大宫女腊梅去请新贵人过来。新贵人过来后,见在场的三位都不约而同的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忐忑的行礼请安:“臣妾参见佟皇贵妃娘娘,锦贵妃娘娘,温僖贵妃娘娘。”
“行了,不必多礼。你坐着吧,本宫有话问你。”
郭宜佳说完话后,便吩咐延禧宫的宫人给新贵人看座,腊梅搬来软凳,新贵人忐忑不安的坐下后,郭宜佳才又接着道:“听温僖贵妃说,你见着兰嫔大出血,从肚子里掉出来的大块像肉一样的血块。”
新贵人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的道:“当时臣妾见着那血块,可吓坏了臣妾,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跟太医说了。”
“所以太医是听了你之言,才推断兰嫔小产的。”也听出个所以然的佟皇贵妃插言道:“那血块呢,处理了没有,如果没处理的话,拿出来跟本宫瞧瞧。”
“回禀佟皇贵妃娘娘,好让佟皇贵妃,血块之事,臣…臣妾告之太医后,又转而告知了温僖贵妃娘娘,当时温僖贵妃娘娘让臣妾私下处理,所以臣妾怕是不能拿出来给佟皇贵妃瞧瞧。”
一旁的郭宜佳嗤笑一声,转而看向了温僖贵妃,只见温僖贵妃点点头,无奈的道:“当时我慌得六神无主,就让新贵人将据说从兰嫔身体掉出来的血块处理了。”
“既然如此,那兰嫔究竟是不是小产怕是要打个问号。”郭宜佳再次扯嘴一笑,却是道:“臣妾有个笨法子,不如咱们先查敬事房那笔关于兰嫔侍寝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温僖贵妃问:“那来给兰嫔诊脉的太医查不查。”
“查怎么不查,本宫定要好好的查查,谁又在宫里闹幺蛾子了。”
佟皇贵妃扫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郭宜佳一眼,率先从红木玫瑰椅上起身,往门口走去。见佟皇贵妃有离开的意思,温僖贵妃赶紧来了一句‘臣妾恭送佟姐姐。’而佟皇贵妃果真离开后,郭宜佳也从红木玫瑰椅上起身道:
“我也该回宫了,不然宫里那八个小兔崽子又得闹腾起来。”
“承乾宫总是热闹非凡,让妹妹好生羡慕。”温僖贵妃起身将郭宜佳送至门口,笑语盈盈地来了这么一句。
“再等不了多久,温僖贵妃这儿也会热闹起来。”郭宜佳同样笑着回了这么一句,便径直上了鸾轿,掉头回了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