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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湖水灌满了车内的全部空间,缺氧之后本能地张口呼吸, 却又狠狠地呛了水。
应该离死亡不远了吧……
明明身体痛苦得要命, 可在失去意识之前的这段时间里, 各种感官像被无限放大, 让痛苦加倍。
绿间十分绅士地扣紧了一惠,虽然这样拥护似的动作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最后会死在一起罢了。
丧失意识之前,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一惠似乎感到了有人将她拉出了车外。
是高木警官的救援吗?好像也不是……
都说人死之前能看到人生走马灯, 一惠觉得自己被救上了岸, 还看见了一树的模样……
一切都宛如一场噩梦一般。
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梦醒了, 意识恢复了, 席卷而来的是浑身的不适感以及肺部进过水的猛烈咳嗽。
一惠是咳醒的,湿透的全身一阵发冷。她费了好大劲从地上爬起,才发现自己躺在了湖岸边, 身边是还处在昏迷状态的绿间。
这是被救了吗?
一惠知道把自己救起的绝对不是高木,因为周遭一辆警车也没有, 况且将她和绿间救上来之后, 就直接离开了。
头疼得厉害,在水中缺氧后的记忆几乎处于断片状态,一惠想不起是什么人救了她, 甚至忘记了她是怎么被拉出车外的。
感觉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事……
可是迸裂般的疼痛令一惠停止了继续在脑海中翻找记忆, 她皱起了眉毛试图减轻一些痛苦, 虽然这么做并没有得到任何效果。
“绿间!”
转身去喊绿间,一惠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呛过水而疼痛不已。
“绿间!你醒醒!”
俯身过去检查了一遍绿间的状况,因为浑身湿透而显得体温偏低,好在他还有呼吸,只是还没恢复意识罢了。
一惠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这种状况下生还,即便是被什么人救了,也是神明的眷顾。
衣服湿透的缘故,身体显得很重,一惠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对绿间进行急救。
在按压绿间的胸口之后,绿间猛地咳出了一大口水。一惠托起绿间的脸准备做人工呼吸时,绿间醒了。
绿间恢复意识的瞬间,睁开眼时便是一惠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的脸庞。这样的靠近吓了他一跳,猛地咳嗽让他的大脑变得分外清醒。
“绿间!”女孩担忧的叫唤了他的名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接着,是一声如释重负的舒气。
绿间也坐起了身,浅淡的月光在眼前女孩的身上洒下一圈几乎看不清的光晕。精致的面部弧线,灵秀的眼眸,浸湿的黑色短发弯弯曲曲地贴在她的皮肤上。
她长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想到这里,绿间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他慌忙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为了掩饰此刻的情绪,他又极其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一惠站了起来,她看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四周,又重新将目光落回绿间身上,“绿间,你还好吗?”
绿间还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没能给出回答的同时一惠又朝他伸出了手:“自己能站起来吗?”
顺着一惠的手臂方向向上看去,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绿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去了控制一般突然狂跳不止,他有些赧然地没有去搭上一惠的手,倔强地自己站了起来。
“你没事就好。”一惠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至于感情方面的事,作为钢铁直男惠,她一丁点都意识不到。
两人的手机都在这次的事件中直接作废,警方也在不久后赶到了湖边将两人救起。因为一惠的变装并没有对多数人公开,她拒绝去医院的时候,绿间也看出来是担心性别暴露。于是,绿间也表示他们各自回家就好。
当晚回警署做详细的笔录自然是不可能了,两人都急着回去处理那湿透的一身,尽管在警车上的时候身上披着毛巾。
绿间知道一惠在东京只身一人的状态,出于担心,他和一惠回了公寓。因为知晓了对方是女孩子,所以才决定这么做,如果是横沟一树本人的话,他才不管这么多。
一树的公寓很小,一惠在淋浴时能清楚的听见里面的流水声。绿间想着要给一惠对自己这般的贸然失礼道歉,可是在一惠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从浴室出来了,绿间也没能憋出一句话。
“怎么了?”见绿间木着脸发呆,一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多谢担心啦,还特地留下来陪我。”
“只是顺便罢了。”又是一股嫌弃的语调。
“噢……这样吗……”一惠真信了是顺便,“你也去赶紧冲一下吧,别生病了,我去给你拿一树的衣服……唔估计你穿会偏小吧毕竟他挺矮的……”
见一惠当真转身去衣柜翻衣服了,绿间叹了一口气,心想着横沟一树这胞姐也是心大……
洗浴完毕后换上了一树的衣服,果然对绿间来说,衣服小了一圈。他才在矮桌前坐下,一惠就给他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
“没条件煮姜茶,先将就吧。”
绿间接过,“……谢谢。”
接着,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绿间是不知道怎么主动开口,手里捧着热茶正紧张兮兮的。他想起了晨间占卜说过的桃花运,然后更紧张了,紧张到不敢去看一惠的脸。
一惠则是一边喝茶一边想事情,想到最后她突然来了一句:“呐绿间,我的变装很失败吗?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不是一树吗?”是了,一惠开始对曾经的完美互换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被一惠那浅茶色的眸子满是焦切地盯着,绿间又是一阵不自在,他故作镇静地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其实不接触的话,倒是看不出来你不是横沟……一树。”
卧槽好险!绿间觉得自己能压出这种镇定自若的声线简直不容易。
“原来如此……高尾也说我和一树差的有点多,如果不看长相的话。”一惠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你们两个让我觉得特别失败。”
“其实也没那么明显。”
这句补充得到了一惠一个半信半疑的眼神。
绿间推了推眼镜,问道:“横沟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扮成弟弟的样子来秀德。”
“高尾妹妹的事你知道吧?”
绿间点头。
“烟花大会那次我也有错,让一树穿了女装。先前在神奈川我阻止过一起诱拐未遂,被犯人记住了脸。一树会出事,恐怕就是被犯人当做了我,而和音也被捅伤,多半是因为她和一树同行,看见了犯人的样子。毕竟捅在和音身上的那几刀,完全是冲着她的性命去的。”
一惠严肃着脸宛如播报新闻一般地叙述着,这让从未经历过刑事事件的绿间感到分外惊讶。尽管他秉持着毫无表情波动的脸看着一惠,但是心底油然而生的,是各种对眼前少女的敬佩。
真的难以想象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德女生会这样成熟……
“如果警方公开了我的死讯,那么唯一见过凶手的人就只剩下了和音,那么凶手只会把关注放在还没苏醒的和音身上,这样一来,搜查范围会小很多很多。因为犯人清楚的知道,和音苏醒的那一刻,就是他被公诸于世的瞬间。”
绿间不是幸村,从来不曾听过任何人一连串地讲着事件有关的事。一惠说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太多他不感兴趣的事,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抱歉哈,和你说这些。”
“没关系。”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类的事情,实话说挺震撼的。当然,绿间并不会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在脸上,就算憋出内伤也要木着脸!
“和我待久了会遇到不好的事情哦。”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一惠半开玩笑地说道。
可事实的确如此,她和幸村精市的约会哪一次没出事?虽然烟花大会的那次起初都很顺利,可出事最严重的,也是那次。
“不好的事情……厄运吗?”绿间自顾自地重复了这个字眼,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把晨间占卜的内容记得那么清楚!
说不定厄运会转变为桃花运哦!
……什么鬼啦!
他偷偷抬眼偷看了一惠,后者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自从知道了扮作横沟一树的是横沟姐姐,绿间觉得自己害羞加紧张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
“时候不早啦。”
“嗯,我该回去了。”绿间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站了起来,“谢谢了,横沟姐姐。”
“叫我横沟就可以啦,那个后缀显得我很老!”
“嗯,横沟,横沟……一树的衣服洗好之后再还给你。”
“嗯好。”将绿间送至玄关,一惠又问了句:“要我送你回家吗?”
绿间:……
当他是小孩子吗!
“……不用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