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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满倒吸了一口气,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早在上辈子便赏略过中外小鲜肉美男不知凡几, 像眼前这样随意一个眼神就令人失神的,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真是真人么?不该吧?哪有如此夸张的容?苍天不公啊!
在没见到人之前一直以为是双喜双叶夸大其词的郭满此时只想跪谢老天爷。这婚结得太特么值当了!
双叶适时举起托盘凑近:“合卺酒, 请公子少奶奶交杯共饮。”
周博雅淡淡收回了视线,眼睑垂下, 鸦青色的纤长眼睫在高挺的鼻梁处拉下一道黑影。将喜秤递回托盘,他转身便取了两杯酒递一杯给郭满。郭满接过来,眼巴巴盯着大美人,终于体会到古人云‘色授魂与’的含义。
小心肝儿砰砰跳,郭满连忙扶着厚重的袖子站起了身, 举杯。
然而站得笔直, 她也才到周博雅胸口的高度。就算算上凤冠, 撑死了也只周博雅的脖子, 还是看不见脸那种。郭满眨了眨黑黢黢的大眼儿, 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两人之间呼吸着不同层面空气的差距。
不仅她,双喜双叶也早早注意到。
这事儿真没法子, 她们姑娘自小病弱, 难免长得比旁人矮小些。不过姑娘家娇小些可人疼儿, 何况她们姑娘年岁还小,往后有的长,算不得什么短处。只是这喝个合卺酒都要姑爷弯下腰来迁就,姑爷该不会嫌弃她们姑娘吧?
两人偷偷觊了周博雅一眼, 心中有些惴惴。
洞房花烛夜是她们姑娘与姑爷的大日子, 马虎不得, 两人不敢乱说话。见自家姑娘还愣愣地举着杯子,暗地里连连给郭满使眼色。
郭满哪儿还注意到两丫鬟的眼色,一直屹立海拔上层的她第一次直面残酷的现实,她有点怀疑人生。仰头看看周博雅,再低头瞧瞧自己个儿,两道眉毛自然就拧了起来。原来她这么矮的么?明明跟双喜双叶她们比着也没见着多矮,怎地突然就这么矮了呢,她不接受。
郭满思索之时,会习惯性地垂下眼睑,眼皮子自然地就耷拉了下来。
本就眉眼没长开,黑白分明大眼儿一团孩子气。眼睑再这么一低垂,配着她这幅小身板儿就十分弱小与可怜兮兮。
周博雅嘴角一抽,顿生一股莫名自己欺负了人家的错觉。
淡然无波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移开,不看她。周博雅弯下腰,将酒杯慢慢举到小女孩儿面前。当真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么小的姑娘家,他稍稍贴得近些都有些良心难安。况且,就算他原本便没对新妇的美丑抱多大期望,但也没料到会这么丑。
眼角余光注意着小姑娘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他心中叹息,罢了,丑就丑些吧,娶妻娶贤。
如此告诉自己,周博雅抬了眼帘看向郭满的眼睛。
他有一双静得如含远山,广袤且淡薄的双眼。静静睇过来,若有情似无情,十分特别。郭满正思忖着既然这么矮那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趁年岁尚小拔高身量之事,就突然落入了这么一双眼睛之中。
她的脑子有那么一瞬卡顿,见大美人已然款款举杯至她跟前,她色令智昏地连忙嘴凑过去叼着杯沿就喝了一大口。
猝不及防,周博雅:“……??”
辛辣的酒味儿刺激得小郭满没经过酒精洗礼的咽喉如被针刺,猴儿脸瞬间皱成苦瓜。酒水咽下肚,郭满楞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我去,他这是要交杯的意思吧她这个脑子!!
周博雅挑起了一边眉,疏淡的神情变了变,突然意味深长起来。
双喜双叶冷汗冒出来,恨不能化身郭满耳边的苍蝇,非到她耳朵里抽着鞭子地耳提面命。好好儿的合卺酒,能不能别在惹出纰漏?女子这一生就这么一次洞房花烛,再小心都尚嫌不够美,能不能走点心啊她家姑娘喂!
一旁两丫鬟越看越着急,若非这合卺酒非得夫妇亲自交杯,她们都恨不能以身替之!
双叶连忙又换了个杯子,满上酒。用眼神催促着郭满赶紧替周博雅换掉,郭满不知道为啥有点慌。开头出了错,后面就更容易出错。顶着一张慌到懵逼的脸,赶紧把手里的一杯送到弯腰的周博雅嘴边。
她的本意是换一杯再交杯,心想反正周博雅手里的她已经喝了,自己自然不会嫌弃自己。然而手怼过去又意识到不对,这不还是互相喂么?
眨眼的功夫,手又收回去。
郭满这万年城墙拐的厚脸皮,藏在凤冠下的耳垂破天荒地灼热了起来。周博雅饶有兴味地瞧着,郭满是硬是撑住了才面无表情地换过来换过去,就是换不对。
周公子终于出声:“罢了,就这么着。”
于是低头弓下腰,胳膊穿过郭满的手臂将杯子递到她嘴边,自己则学她咬着杯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郭满被他这举止暖到了,简直热泪盈眶。
真是个好人,人真好,她以后一定好好对他!
磕磕绊绊喝了交杯酒(…),姑且算交杯吧,周博雅弯了弯眼角说了句郭满感动到想为他高歌一曲的话:“这凤冠斤两怕是不轻,你们奶奶辛苦了,去服侍她摘了吧!”
双喜双叶连忙扶着郭满起身去了屏风后头。
清欢清婉正巧送了热水与吃食过来,轻轻扣门。周博雅淡淡说了声进来,转身去了飘窗变的软塌坐下。取了一只玉盏,心情颇为放松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轻啜一口,茶水放了一天没人换过,早已凉了透,喝进嘴里有些涩。
他不以为意,就见那头粉襦裙的清欢清婉迈着碎步进来,身后是一排抬水拎食盒的绿襦裙。两人压低了嗓音,一人指使小丫头兑水熏香,一人亲自布菜。
“不必,”周博雅就着冷茶,“你们奶奶还在里头,先伺候她梳洗了再来。”
清欢清婉低声应是,转身袅袅婷婷进了屏风后头。
郭满拿掉盖头才看清楚了两大丫鬟的相貌。清欢是一幅圆脸圆眼睛的娇俏相貌,人中有些深,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十分伶俐的模样。清婉则长得颇为温婉清丽,秀挺的鼻梁配一双棕色的杏眼,举止之中透露着文雅,不经意便流露出高傲来。
两人立在一旁看双叶手脚麻溜地替郭满拆头发,手束着垂在小腹前,并不搭手。
双喜双叶也不需要她们搭把手,替郭满拆了头发,就立马弄了湿帕子替她擦脸。郭满今儿只上了淡妆,撑了一天其实也不剩下什么。只是没了口脂的点缀,显得人更苍白些罢了,总的来说算不上丑。
然而这般相貌对于清婉清欢来说,还是太差了。
且不说拼不过前头那个,连她们两都比不上,当真是误了她们公子!清欢有些生气,怒气都摆在脸上,直接表露出看不上郭满。清婉看向一边,转而又将视线转回来,听不出喜怒地说一句:“奶奶,奴婢备了些鸡汤面,可要用些?”
郭满整整一天就靠袖子里藏的几块点心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即点了头。
清婉款款屈膝福了一礼,垂手出了屏风。
清欢默默嘟了嘟嘴,心里埋怨清婉鸡贼。明明说好了一起给新奶奶下马威,结果临了事儿就她乖巧知礼,图落她一个冲锋陷阵。
双叶不着痕迹地扫了清婉的背影,转头小声问郭满要不要沐浴。
按理说洞房花烛夜,新妇自当要沐浴熏香,以示尊重。只是外头姑爷还在等,她们太磨蹭了也显得怠慢,于是才问郭满的意思。郭满骨头都要酸得散架,哪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便在双喜双叶的搀扶下,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
周博雅也是耐心,等她梳洗好都已然戌时了他也不慌不忙,拿了一本书在打发。
鸡汤面早已糊了,郭满饿过头突然什么也吃不下,于是就这么撤了膳。
夜渐深,等周博雅也洗漱过,丫鬟们携着洗具抬着污水退出去,屋里就只剩郭满与周博雅两个人。合上书起身,他看着丁点儿大的新妇犯了难。
这么点儿的小姑娘,若是要动,他实在下不去手,不动的话,明日福禄院里不好交差。
周博雅坐在床沿,眉头皱起来。
郭满眼巴巴看着大美人,似是猜到他心中顾虑,无辜地吐出了一句话。而这话一出,叫拿不定主意的周博雅瞬间就绿了脸。她说:“我初潮还没来。”
周博雅:“……”
……既然如此,那便歇了吧。
周博雅放了心躺下,郭满见他躺也跟着掀了被子躺。褥子是新的,缩进去却嗅到满鼻的清冽松香,干净又清新。仔细闻却是从男人身上传来的……真是个讲究的男子,陷入黑甜梦乡之前,郭满如是想到。
与此同时,城南谢国公府玉兰阁的地上,满地的碎片。奢华的闺房摆设东倒西歪,墙上的帷幔被扯得凌乱破烂,处处一片狼藉。
谢思思伏在软塌之上,一面不住地抽噎一面却死咬着嘴唇不出声,纤纤玉手一直在颤。
“姑娘……”
锦瑟瑟缩着脖子,看着那哭得眼肿的女子十分担忧又不敢上前,“您这又是何苦呢……”
谢思思没有理她,恶死死盯着桌案上一盆开得徇烂的茶花,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
周博雅那个人,看似温柔,其实最无情。她这辈子定不能就这般被他的温柔糊住眼,大意地以为他对她体贴是爱她,那不过是他习以为常之举罢了。他不会为了她如何如何,也不会为了她改变,因为周博雅他根本不爱她。
谢思思经过了上一次血淋淋的现实教训,如今已经看清了。藏在温润如玉谦谦公子表皮下的那个男人,其实骨头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