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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姐儿被留牌, 周家大家长似乎早有预料。郭满心里好奇就追问周博雅, 周公子忙了一整天,还不知道这事儿。此时不知想到什么,似乎有些恍然大悟。郭满眼巴巴地等着他, 他却只高深莫测地摸着她的脑袋瓜说了一句:“满满懂事儿, 为夫没白疼你。”
郭满:“……”哄孩子呢!
周公子轻笑道:“别这么看着为夫, 这事儿有些复杂, 三言两语怕说不清。往后听得多见得多,你应当自己就明白了。娴姐儿的事, 祖父自有主张, 母亲那边你先瞒着。”
郭满有不好的预感, 但周公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手伸太长。
夜凉如水,丝丝凉风轻轻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前几日还闷热的天儿, 在几场大雨之后忽然转凉。管蓉嬷嬷说这是要入夏的前兆,郭满不清楚。只是闻着空气中一股湿润的水汽, 仿佛呼吸都比平常舒畅许多。
再有一天就是谢家老封君七十大寿, 郭满今儿特意记着跟他说。
周博雅闻言便合上了眼帘,单手支着下巴,好似在发愣也好似在沉思。郭满坐在他身边瞪大了眼看他, 直勾勾的, 看得人不自在。
闭着眼的周博雅抬起一只手, 精准地罩住了她的脸, 捏着扭过去。
郭满费力地扯开他手,又扭回来:“夫君你说妾身到底该不该去?”
“苏嬷嬷说,按理谢家的请帖至少半个月前就给送至府上。非拖到开宴前三日,这就是不合规矩,大户人家不会这么行事,这便是他们没诚心。”其实她私心是非常不想去的,但身为周家嫡长孙媳,该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妾身想着若是……”
“去一趟吧。”
郭满言外之意他知道,默了默,周公子叹气,“周谢两家同处东宫阵营,太子盼着两家和睦,去还是得去。满满若是觉得怕,下了朝,为夫陪你过去。”
她怕什么?她半点不带怕的!郭大胆觉得他这话有那么丝丝歧义,于是狐疑地眯着眼睛,去瞄周公子的神情。
周博雅今日刚查到荆州物资贪污案的苗头,为着追查线索,累了一天。倒不是身子累,而是头昏脑涨,有些劳神。郭满见他没别的意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眉心一幅很疲惫的模样,嘟了嘟嘴,便没像往日那般故意油腔滑调地调/戏他。
双叶适时端了一壶茶进来,郭满就手替他斟了一杯,推过去。
周博雅浅浅尝一口,眉头就挑起来:“换了?”
“昂,”郭满拍拍衣裳,她往下爬,准备去拆了头发去洗漱。连续小半月吃药食补,她如今这精神头儿眼见着就好起来。此时眼睛看人时,眼珠子咕噜噜的,又黑又亮。脸颊也不似以往消瘦,涨了好些肉。这般烛光下看着,人不大,却鬼灵精鬼灵精的。
“怕哪日你把一口牙给齁烂了,特意给你换了果茶。”
周公子约莫就是个糖罐子成精,嗜甜嗜得离奇。自从被郭满拆穿,他成功在郭满的跟前用行动表示了何谓破罐子破摔,一回西风园就要吃甜点。若是尝了对胃口的,他还要日日吃,对厨房要,还非打着她的旗号去。
郭满是不在乎这个啦,她忧心的是,这令人发指的爱好,周大美人迟早得膨胀。
见她这态度,周博雅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
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上来:“……茶换了,那往后点心还有么?”
“没了,”郭满半点没感受当周公子隐藏至深的小心翼翼,昂着下巴,一幅晚娘脸地鼻孔对着他,“从今日起,你一日一甜点的生活已经被妾身做主,换作十日一甜点。若是实在太忙,就二十日一甜点。”
周公子如遭雷劈,面上一幅淡漠从容:“为何?”
“不为何,妾身私以为,这样比较符合夫君翩翩雅公子的身份。”双喜已经领着人在盥洗室布置,郭满头也不回屏风那边去。
“……”周公子,周公子无话可说。
然而夜里歇息,周公子替郭满上药却是用了八分的力气。一下又一下,直揉得郭满当场就炸毛了。扑过去就是一口,咬在了一本正经恍若超脱尘世之外的周公子的手腕上。
不过这人骨头实在太硬,差点崩了她的牙。
郭满气的要命,憋着一口劲等上他好了药,再翻脸不认人地硬是把周公子给推到在榻,眼疾口快地咬在人家的耳垂上。
周公子捂着耳垂,倒在榻上,安静了。
好一会儿不说话,宽松的袖子挡在脸上,也看不清他的神情。郭满虚眼看过去,就看到两只耳朵尖儿红得滴血。
然后这夜,换周公子单方面与郭满闹翻。平常都他睡床外郭满睡床里,今儿周公子掀了被子,背对着郭满自己躺床里头去了。
郭满对此十分横地哼一声,躺在床榻外头,瞬间入睡。
三更周公子起身喝水,差点没一脚踩死了他的小媳妇儿。惊清醒了的周博雅喝了水便支着一条长腿靠坐在床沿上歪头看着榻上的小猪,另一条自然地垂放下。墨发铺满了后背,恍若那最昂贵的墨缎。他扶额,无声地笑得自个儿身颤。
罢了,就为了点儿吃的,他果真越活越回去。
次日午膳之后,周公子派人送了一个黑木盒子回来,说是给谢家准备的贺礼。郭满打开来瞧,一尊南海观音像。
郭满诧异,怎么这里的人送贺礼就都选观音像么?之前就见过旁人送礼给方氏,就选得羊脂玉观音。郭满不知道会这么送,那是谢家老封君与大公主一样京城里出了名儿的信佛,送观音不出错,她心里疑惑一下就将它又装回去。
说实在的,若是往年,周博雅自然不会这么送。但如今周谢两家关系变了,再不复往日亲密,这送贺礼,他自然就随了大流。
寿宴这日,朝廷休沐,谢府门庭若市。
谢皇后深得圣眷,太子殿下又十分亲近外祖家,谢国公府在朝中势大。谢家老封君七十大寿,宾客自然络绎不绝。周府的马车不早不晚,赶在最忙的时候到了谢府门前。自然被夹在了三四辆马车之中。
郭满今日的妆容是管蓉嬷嬷厚着脸皮请了大公主身边伺候的过来打理的。
高雅中不掩灵气,将她郭满身只有一分的容貌深深拔高到了五分。此时她端坐在周公子身边,自觉美得冒泡。
周博雅没点心可用,茶也是苦茶,他只好拿了卷宗在一旁看。
台阶上迎客的谢家人一眼看到了周府的马车,当即眼前就是一亮。当下将手头的事儿交于身边人,牵着衣裳下摆便匆匆下台阶。
来人是谢家二房长子,谢国公的亲侄子。周府马车的窗帘是拉起的,一眼便看清楚里头的人。他好似往日一般熟赧,走过来便敲了车厢:“博雅到了。”
周公子端坐着,气定神闲地收起卷宗。
一开口还是那般清凉如水,只是嘴角笑意疏离:“谢公子。”
谢俊然面上一僵,自然察觉到周博雅的冷淡。
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其实他十分谅解。毕竟周谢两家闹成这样,周博雅的名声都受了重创。换作是他,他怕是恨死都来不及,绝做不到周博雅这份风度与从容。可也没办法,四妹妹为着这事儿撒娇哀求了好几日,就求他再试一试周博雅的心。
于是谢俊然恍若不觉,继续亲热道:“这谢府你也走过许多次,不必这么见外。既然到了就快下车吧,随我一道儿进去。”
周博雅没动,十分客气地谢绝:“内子今日头一回外出做客,心中忐忑,离不得人。博雅这番,多谢谢公子的好意了。”
被按在角落里的郭满:“……”
“听说弟妹是郭侍郎之女?”仿佛没听懂这话外音,谢俊然十分好脾气地点了点头。而后忽地眉一挑,笑道,“也是巧了,今儿侍郎夫人携几位郭家姑娘正在府上做客。辰时便已然到了,此时正在花厅吃茶,弟妹大可不必忐忑。”
周博雅眸中暗盲一闪,笑容更浅淡:“内子年幼,胆子又格外小些,是博雅自个儿放不下心,这番才叫谢公子见了笑。”
“哪里,女儿家胆小些也是正常。月姐儿出门做客,也时常会黏着她娘或者她姑姑,”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也无意义,谢俊然爽朗地笑着拱手道,“既然博雅都这么说了,我再强求似乎过了,那便多有怠慢了。”
周博雅点了点头,有礼地还了一礼。
人一走,郭满从角落里坐到周公子身边,满脸好奇的样子:“夫君,妾身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公子已然拿起来卷宗,安静地翻看着:“问。”
“月姐儿是谁?”
周公子实在抓不住小媳妇儿的重点,挑了一边眉:“问这个作甚?”
郭满眨了眨眼:“难道不能问?”
那到没有,周公子瞄了一眼郭满今日特别不一样的妆容,心道小媳妇儿每日这么装扮也不错。淡淡启了唇,他答话:“谢家的姑娘。”
顿了顿,他垂眸撩着小媳妇儿那狐疑的小眼神儿,突然起了促狭之心。于是故意又添了句,“就方才那人的女儿。今年,嗯,约莫三岁。”
郭满先哦了一声,没说话。
过了会,她突然出手如电,猝不及防一把捏住周公子的耳垂,“把妾身的一世英名还来!”
周公子:“……”胆子肥了啊小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