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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去万屋的时间比平时长了太多。剩下的付丧神都很担心,已经全部汇聚到了前院的门前等他。其实,山姥切国广在门外转来转去时,本丸里仅剩的短刀早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还趴在墙上偷偷看了他一会。
金发打刀看起来没有受伤, 神色也还好,所以小短刀就没惊动他, 悄无声息地跳回院里, 告诉大家山姥切国广正在门口转圈, 肯定是在万屋里遇到了什么。这时见他终于想通了肯推门进来, 所有付丧神都松了一口气。
压切长谷部第一个走过来, 上下打量着金发打刀。
他手里没有购物袋……
本丸里缺了不少日用品, 山姥切国广不会无故误事,做事一向都很认真……压切长谷部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山姥切?”
山姥切国广察觉到长谷部在看自己的手,这才想起来他本来是要去买东西的。
不过没关系, 忘记买东西只是件小事,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从今天开始,他们又有审神者了!今后无论是去万屋买东西、出阵战斗, 还是获得灵力, 都不会像原来那么辛苦。
“长谷部, 有审神者大人愿意接手我们的本丸了!”
山姥切国广按照自己一路上想好的台词,勉强装出平时阴沉的模样,以免因为兴奋变得太不像自己、太奇怪。
他一点都没卖关子,迫不及待地说:“审神者大人现在去参加第一节的入职培训,让我回来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他的话对其他付丧神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
——可惜,就像他的新任主公春川树推开时之政府办公室的门告诉栗山和河原这个好消息时一样,山姥切国广原以为的那种“所有付丧神开心地涌过来欢呼雀跃”的反应也是不存在的。
五个付丧神都一脸肃穆,凝重地望着他。
“为什么?”廊下的宗三左文字袅袅地走了过来,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紧盯着山姥切国广的双眼,观察着他的表情问,“你说的那个审神者,他为什么会答应来我们本丸?你是怎么让他同意的?”
山姥切国广回忆起说服春川树的场面(比如强硬地要求他跟自己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以及说服时之政府工作人员的场面(被审神者大人抱着胳膊黏住不放),脸一点一点、自下而上地红了起来。
“没……没什么,”山姥切国广没吃透同伴们的忧虑,紧张地按照想好的台词说,“新审神者……他的灵力测试结果是A+,而且他特别信守诺言……他、他……”
在大家越来越凝重的目光中,不喜欢被关注的金发打刀磕巴了一下,紧张到忘词了。
“……守诺?”压切长谷部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直指要害地问,“你是不是许诺了他什么特殊的要求?!”
“我、我没有!”山姥切国广想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无比心虚地飞快否定。
他虽然不擅长交际,可也不傻。在紧张的同时,他终于意识到了同伴们的忧虑。
虽然他说了审神者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听,可这样照实说出来,同伴们绝对会怀疑新主人的人品。而他用来说服审神者的条件,基本都只跟他自己有关——他自己愿意无条件服从审神者的命令,可他的同伴们又不需要这样。
所以这部分就没必要告诉他们了。
“审神者大人他……他喜欢被照顾。”
为了弥补刚才拒绝得太生硬的错误,金发打刀超常发挥,决定放弃之前的剧本。反正只要等审神者大人来了,大家自然就知道他有多好了。现在把审神者大人说得越好,他们看起来越是会怀疑,不如就先说说他小小的缺点吧。
这样想着,山姥切国广解释说:“他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玩,不喜欢工作……可能……不会管审神者的日课,而且修刀不会太勤快吧?所以大家平时就要多做点事,还要小心,尽量不要受伤……”
不过,金发打刀担心同伴们把审神者大人误会成是一个严苛又懒惰的人,马上提高声调补充道:“但是!我请求他不要让付丧神重伤出阵,他答应了!”
呃……
其余五个付丧神心思沉重了片刻,但看着眼睛亮闪闪等待夸奖的金发打刀,终于也都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如果一个新本丸摊上这么个审神者算是够倒霉的,可对他们这种二手本丸来说,审神者要是仅有这么点缺点,听起来还挺不赖的。
“哼,不是早就想到了吗?”大俱利伽罗抱着胳膊,虽然一副总想掉头就走的表情,却第一个开口,冷漠地说,“有人愿意来就不错了。”
宗三左文字跟着哼了一声,虽然他也赞同大俱利伽罗的观点,可还是牢牢记着最开始的问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山姥切,你到底是怎么遇到这位审神者,还跟他搭上话的?隐瞒这些没有意义,今后我们是他的刀,该知道的迟早都要知道……”
山姥切国广其实没想隐瞒,经宗三左文字这样一提醒,他想起来了!审神者大人还有个优点,就是他能跟短刀们打成一片!把自己留意到审神者的原因告诉给同伴们的话,他们肯定会高兴的!
他连忙把春川树在万屋跟粟田口短刀们一起玩游戏,短刀们被一期一振叫回家时,他还特别恋恋不舍的事,跟他们约定自己肯定会善待短刀的事告诉给了大家。
这件事说完后,其他付丧神的神色果然好了不少。江雪左文字缓缓点了点头,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位大人今晚过来的话,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压切长谷部也反应过来,皱着眉说:“那山姥切和小夜去打扫天守阁,我和宗三去准备晚餐,大俱利去打扫露天温泉,江雪殿扫一扫庭院里的落叶,再整理一遍马厩,这样安排可以吗?”
其余付丧神纷纷答应下来,立即解散,按长谷部所说的各忙各的去了。
.
小半天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加州清光接到了上完课的春川树,陪他来到本丸后,黑发打刀警醒地抢先一步,把审神者挡在自己身后敲开了本丸的大门,就见到了六个打扮得整齐干净、身穿正装的付丧神在前院里一字排开,恭敬地迎接他们的新任审神者。
加州清光对这座本丸刀剑付丧神的态度很满意,就是要这样子嘛,春川大人这么可爱,要是这座本丸的付丧神不知道珍惜他,那他们可太傻了……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这队付丧神,看清楚了都有谁之后,他突然再再次深刻地理解了他主人和他主人搭档为什么要反对春川树接任这座本丸。
妈耶,难怪之前都没有审神者肯来这里,栗山大人分析了那么一大堆有的没有,怎么就没跟他说说他未来一段时间的小伙伴们都是谁呢?
就算理智上知道这些付丧神加起来也打不过自己,可是加州清光还是被他们震慑住了。
山姥切·不要夸我漂亮·国广。左文字·不高兴*3。大俱利·不想跟你们搞好关系·伽罗。
这些付丧神里唯一能正常沟通的就只剩一个压切长谷部了!可是……救命啊主人这里面还有个压切长谷部啊啊啊!
这座本丸不是超级忠于前任审神者吗?为了那位已故审神者拒绝接受时之政府的调查结果,拒绝离开他一手创建的本丸,抱着因长期没有灵力滋养消散人形变回普通刀剑的决心,一直守在这里,做出这种事,领头的肯定是他啊这都不用想!
虽然压切长谷部可能看起来最正常,但如果这座本丸的付丧神隐藏了什么问题,那黑化程度最重的一定是这个出了名的主控啊喂!
加州清光僵硬地扭回头,看了看身后沐浴在灿烂阳光下从来都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春川树,又扭头看了看本丸里……仿佛头顶着乌云自带阴影、全部没有一丝笑意的付丧神,简直无语了。
这个审神者和他的刀剑付丧神明暗度对比这么强烈,对旁观者——比如他的眼睛,也太不友好了吧?而且总觉得画面一转,耳边仿佛想起了截然不同的BGM呢。
被派过来贴身保护新任审神者大人的加州·河原蓉子の爱刀·清光,感觉到了相当大的工作压力。现在只希望这种压力不要影响他的发质和发量就好了——黑发打刀郁郁地想。
走了一会后,他就被一家冷饮店吸引了注意力。他停了下来,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脸颊贴在橱窗上,看了一会店内吧台上漂亮的海报,然后推门走了进去,点了一个加足了料的大号招牌冰淇淋。
春川树没想到自己会在交款时遇到麻烦——递出去结账的信用卡竟然会刷卡失败,被店员小姐退了回来。
好吧,这好像也没什么。于是,春川树又从钱包里掏出纸币来付款,可这一次店员小姐甚至都没有伸手来接,而是犹豫着问:“那个……对不起,我不认识……这是什么钱?”
春川树疑惑地望着店员小姐,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店员小姐于是也紧张起来,连忙软软地解释起来。
“对不起啊,这位审神者大人,我们这里不能使用外币,这个……我不知道汇率是什么……麻烦您到银行去兑换成小判或者甲州金可以吗?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春川树慢半拍地想起来:对啊,就在不久前,他从原生的世界穿越到了这里……他的钱当然都不能用了,这里的银行估计也不会提供兑换异世货币的服务吧?
所以,他现在算是……身无分文的穷人喽?
但冰淇淋看起来真的很漂亮,也很好吃的样子啊……再说点都点了,现在说没钱不要了,也不大好吧?
春川树想了想,动手摘下了自己的手表,一边把它递给店员小姐,一边认真地问:“请问,我能用这个换刚才点的冰淇淋吗?”
冷饮店的店员小姐从没遇到过这种事。这里是万屋,又不是现世里鱼龙混杂的普通商业街,能来这里消费的人类,除了审神者就是时之政府工作人员,没有谁会潦倒到买不起冰淇淋……但她又没办法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升起恶感。
相反,她呆呆地看着春川树,充满愧疚地想:唉唉?我刚才语气是不是不太好?我有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
店员小姐姐一时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做,是免费送一份冰淇淋给这个少年吃呢,还是接受他的手表呢?或者,她是不是可以请哪个付丧神帮自己看店,亲自陪这个少年去街口的银行换钱啊?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春川树的肩膀,用低沉的声音说:“审神者大人,打扰一下。”
春川树先对店员小姐说了一句“对不起,请稍等一下”,然后才回过头。
但他没有马上看到拍他肩膀的人。
他愣了愣,调整自己的视线向下望,这才看到了一个黑色短发紫色眼睛的男孩子——真的很难相信,刚才那个成熟的男性低音出自于眼前这个少年的。
春川树微微弯下腰,努力把说话的语气调整成大人对孩子说话时特有的温柔和煦,“嗯,你好?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短发少年被这种哄孩子的态度噎得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才回答说,“不,我倒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但是……审神者大人,如果您没有带钱的话,这份冰淇淋就请让我们来请您吃吧!”
他指了指身后几个发色各异的小孩子,他们都穿着军装小短裤(其中夹杂着一个小短裙)。
咦?春川树的眼睛又瞪圆了。
短发男孩连忙补充道:“对不起,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没有呀,怎么会呢。”春川树不太懂他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过反正这种“听不懂”对他来说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所以他毫无负担地笑了起来,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太感谢了,你们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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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戴好手表,也拿到了冰淇淋的年轻人,就这样和大方请客的男孩子们凑成了一桌,坐在了冷饮店门外的餐台上。
春川树提着椅子,特意挑了个能够晒到太阳的位置坐好。
在他坐下之后,短发男孩和他的同伴们才跟着落座。
春川树认真地把他们逐一看了一遍。他眼里的陌生感和好奇心实在太过明显,加上他刚才哄小孩的奇怪语气,搭讪他的短发男孩子合理猜测眼前这个人类不认识自己,于是问:“审神者大人,需要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吗?”
春川树点了点头。
于是,短发男孩子说,“我是药研藤四郎,在战争中长大的短刀。”
然后,他又指着他的同伴们挨个介绍了一遍,其他孩子们和他都是一家的,也同样都是短刀付丧神,分别叫做乱藤四郎、厚藤四郎、前田藤四郎和秋田藤四郎。
春川树听了之后,也学着药研的样子说:“我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