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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中盛着搅拌均匀的蛋液。
他端起碗, 奶黄的蛋液倒入热油里, 立刻炸出蛋花来,再拿起长筷去戳那些蛋花, 夹得细细碎碎的,用碗装起来。
淡白的热气中, 他一身浅灰色带帽长袖, 发丝乌润如玉,露出白皙纤长的后颈,油烟机开着,声音很低, 清亮的光线交映着他的手指, 骨节修长细致, 正娴熟地做着早餐。
余青背靠着灶台,在通电话, 身上的衣服同他是情侣款, 站在这,目光能穿过宽阔的客厅, 淡蓝的墙壁及雪白的实木家具,深蓝白纹的长沙发,装潢清新简洁, 玻璃茶桌上还整齐的摆着零食,阳台外是深远的天空。
湛澈的海水形成一条白线, 潋滟着粼粼微光, 依稀还有海浪声。
“嗯, 我们吃了饭就来,好,我知道了,保证不会迟到。”
她说完拿开电话,手忽的一紧,被微凉的长指牢牢地握住,摁在他棉软的衣摆上,抬起脸,看见他眼睛发亮。
她忍俊不禁,牵住了他的衣摆,放下手机过来搂住他的腰,依然清瘦的令她喜欢,脸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脊却阔实又柔韧,温暖的令她心底一时安稳无声,鼻息里萦绕来清润的皂香,她嘴角一弯,禁不住蹭了蹭,他眉梢也弯下来,彻底放下心继续做饭。
半会,她低低的声音传来,语气慵懒:“妈妈要我们赶紧过去,一会堂哥到了。”
他就应了一声,除了她,他对其他人都毫不在意,但想到什么,眼中顿时流露出点点雀跃,小屁孩这次应该不会缠着阿青了。
上午九点钟,他们的车停靠在别墅前。
司机拉开车门,余青才下去,陡然怀中一沉,小包子已经撞了进来,抱着她的腰紧紧的,鼻音浓厚的哽咽,一边哭一边使劲地蹭着她:“妈妈……妈妈……”他身后的大门敞开着,立刻又出来一个身穿蓬蓬裙的女孩,瓷白的肌肤,小脸秀丽,眼睛弯成月牙儿般,笑起来露着虎牙,带着几分可爱的恶劣:“然然哥哥!”
余青搂着怀中的包子,这才恍然大悟,弯下身捧起他的脸,看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濡着睫毛也湿透了,脸上显出浅浅的牙印。
她惊奇的挑眉,抬手碰碰那道牙印,低声问:“怎么被咬了?”
小包子可怜的吸吸鼻子,泪汪汪的瞅着她,扁起嘴,颤抖着抽起哭声:“我就,就拿了她薯片……她咬我……”他皱起眉头,可怜坏了:“妈妈,要不要去打针?”
余青胸口一鲠,本来有少许气闷,可听到最后一句,顿时被逗得唇角抽搐起来,没好气的刮他鼻头:“那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零食?妈妈不是给你做了零食吗?再说,外面的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小嘴一撅,只说:“我错了,妈妈。”
这边,女孩看到了他们,动作才有所收敛,走过来乖顺的弯腰,叫道:“阿姨好。”再看向她身边的男人,眉目沉静的没有温度,比起爸爸要显得柔润秀气,但是一样好看,就叫:“叔叔好。”
陆璟琛不理她,轻轻牵住媳妇往身后拉,自己挡在小包子的面前,绕过他们直接进客厅。
所有人人都围坐在茶桌前,陆天海一家都来了,同陆天成低低说笑着,一进门,首先就看到那个人,坐姿端正,穿着漆黑的衬衫,侧脸的线条英俊,冰冷沉肃,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黑金细边眼镜。
不知听到什么,他唇角微勾,举止之间皆从容有余。
陆淮深。
余青只看了一眼,骤然疼得吸气:“嘶……”
周身漫来森然的寒意。
她慢慢抬头,见他的脸色果然难看,下颚绷得很紧,巴巴的瞪着她,手被他用力地攥住,从骨头里迸着生疼,她一惊,连忙凑上去亲亲她家的大醋缸,杏眼弯起,沁着温柔明媚的光:“嗯,还是我老公最好看。”
他的眼睛便眨了眨,胸口翻滚的醋意微微平息,还好,她只是看了那个人一眼,心里这才释然,忍不住低头亲她的嘴,用脸黏黏地蹭她,嗓音已经变得清越低磁:“媳妇儿,最好看。”再拉开鞋柜的门,拿出她的拖鞋,蹲在地上给她穿起来。
余青牵着陆璟琛来到茶几前,简单的跟长辈打招呼,不等她多说一句,他拉着她直上二楼。
陆璟琛带她回卧室,然后走出来关上房门,大步走进书房里,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开始急切地搜索。
余青坐在床边,不明白他怎么了,但也不会乱动,他将她一个人放在这,明显是不想让她乱跑,她等了许久,房门终于被人推开,再轻轻“咔哒”一声反锁住,那道修美的身姿终于映入眼帘。
当看到他那张清隽的脸,缓缓戴上细边眼镜,镜片下亮汪汪的眸子,不过一会就难受地眯了眯,发出低呜声,慌乱地抬手摘下眼镜。
她心头一紧,赶忙上去将那眼镜拿走,低头仔细看了看,是陆天成前年买的老花镜,心里涌上怒气,道:“你做什么!这可是老花镜!”
他眼睛还难受着,头也晕,受了委屈,一弯身紧紧地抱住她,不断地往自己怀里压,脸埋进她颈间呜咽了两声,她没有办法,牵过他的手来到床边,将眼镜放到床头柜上,再来到他身前。
他已经顺从地坐下去,看她秀眉蹙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夹着浓浓担忧,听医生说过,没有视力问题的人如果佩戴眼镜,是会损伤视力的,但他只戴了一小会,应该没事。
想着,指尖按住他额角轻缓地揉起来。
他额角的青筋胀着,一下一下地抽跳,而她指尖柔暖,慢慢的熨着血管舒张般,消融着疼痛淡化开,不禁舒服地闭上眼睛,听她轻轻的问:“还难受吗?”
他彻底高兴了,唇角高高地一弯,并不是很难受,可还是点头,双手揽在她细腰上,倏地往怀里一阵大力收紧。
她没站稳,踉跄着向前扑进他的怀抱中,下颔贴上他细软的黑发,顿时扑来一阵温凉清香,继续揉着他的额角。
他的脸埋在她怀里,长长的,满足地叹息一声。
楼下依然热闹,陆夫人提着小巧的紫砂水壶,给每人的杯里添了些热茶,较之陆天海和他夫人,陆淮深很安静,见自己的茶杯里重新添上碧盈盈的绿茶,便对陆夫人颔首,说了一句“谢谢。”
蓦的,响起咚咚咚欢快的脚步声,眼前一道花影划过,小姑娘扑到在沙发里,气喘吁吁的,连同他们身下的沙发都震了震。
陆天海的夫人一脸笑意,目光里含着宠溺:“小调皮,总是跑这么快。”伸手拿桌上的餐巾纸,弯身抬起她的小脸,她的脸蛋很粉,额头都是细汗,亮亮的眼睛弯起来,还在呼着气:“奶奶!”
额上的细汗便被轻轻擦去。
她又休息半会,再拿自己的卡通书包,拉开拉链,小短手伸进去,搜了搜,拿出一大袋零食。
陆祁然也走进来,陆夫人拎起桌上的热水壶,再拿他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他捧着水杯慢慢喝着,忽然她抱着零食来牵他的手,小心地露出怀里的饼干袋,雀跃的叽喳着:“哥哥哥哥,我还有更好吃的零食,我们偷偷的吃。”
陆祁然连忙放下水杯,大眼睛兴趣盎然的盯着她怀中的零食,于是牵着她的手,小声说:“走,去我房间。”,两个小孩便开心的跑上二楼。
周围响起一片打趣的笑声。
陆淮深看那两个孩子,眼底也划过一丝浅笑,垂下眸。
他又抿下半盏茶,起身绕过客厅走向远处的阳台,将阳台的玻璃门关好,空气有些凉,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瞬间蹦出视频的画面,女孩明艳的瓜子小脸出现在眼前,肌肤瓷白,头发只及肩膀,有一种娇俏的活力,她气呼呼的鼓着粉腮。
“陆淮深!!”
“说好马上回来的呢!竟然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呆这么久,就算准备了好吃好喝的也没用!本大王生气了!”
他双眸空洞而幽寂,倒映出她的脸,慢慢地才凝聚起一点光,溃出异样的灼热,浑身逐渐松懈,只见黑白交间的客厅,满室清亮,将她的面容勾勒的清晰,她手指将下眼皮一拉,扮起鬼脸来,吐出粉嫩的舌:“骗子。”
他唇边依旧是浅笑,弧度细微,细细地泛着一片宠溺:“我一会就回来了,我也很想你,阿霁……”
嗓音温柔幽魅的惑人。
她的脸红了红,心里的硬气陡然一瞬消散开,身子渐渐软下去,慌地别过脸,过不多久又悄悄看过来,眨了眨水灵的眼睛,红着脸,却问:“我的小九九呢?怎么不在你的身边?”她不满的说:“不要让她乱跑。”
陆淮深低眉微笑:“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
白霁溪点点头,忽然,看他伸手过来,那苍白修长的手指隔着屏幕极温柔地抚着她,镜片下,他眼眸暗烈深沉,微微地起伏:“我会早点回家,等我。”
她凑近了过来,眼眸灵亮的对着他,笑眯眯的,得到他抚摸后,再嘟起嘴大大的亲一口屏幕,轻声道:“好啊,别太晚了,不然晚上你就别想给我暖床了。”
他眼眸一深,声音宁静的沁着笑意:“遵命。”
卧室里,两个人亲密地躺在床上,他四肢紧紧缠着她,她便给他顺毛,纤细的手指伸进他发丝里用力地揉着,舒服的他恩呜呜的叫,更黏的用下巴蹭她眉心,软的像是只巨犬。
她温柔地揉着,说:“琛琛,我看小初九好可爱,要不要我们再生一个女儿?”
她说着,又担心起来:“可是,跟小然说的话,他会生气吧。”
陆璟琛坚决地摇摇头,将她抱得更紧,折着她娇软的身子嵌进怀里,要嵌进骨头才好,慵懒的叹息道:“不要生,小屁孩有一个,就够了。”
“小屁孩???”
余青蓦地揪住他耳朵,不敢置信,他全身一抖,软软的“恩”了一声,慌张地把脸全埋到她发丝里,她略用力扯着他:“你就是这么叫你儿子的,啊??”
他并不说话,只是讨好的蹭了蹭她,像耳尖在轻轻地颤栗,身后无形的尾巴尖绷得细直,又轻快地甩摆起来,声音绵软的撒着娇:“阿青,我只爱你,只要你……”
他说着,忍不住用脸蹭她柔软的头发,深深嗅着香气。
她满心无奈,算了,早就摸透他的想法,不禁想起搬离陆家的前一天,她清理行李时意外发现他在收藏她的东西,除了艺术照,还有圆珠笔,毛巾,照片等等等,想到这,心里又有一丝微妙的欣喜,便继续揉着他,亲亲他下巴,唇边绽开温软宠溺的笑,更加明媚。
“我也爱你,余生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