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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红扣牛尾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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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六章红扣牛尾狸

    夏夜漫漫, 虫鸣阵阵, 皎洁银月高挂林梢,徐徐微风中熏蒸着绿竹的淡香,丝丝的小雨棉线似的落在人的肩头,额外带来一丝清凉。

    一老一少蹑手蹑脚地穿行在竹林间,老的那个背着把手制的旧弓,小的则揣着张网,两人边走边撩拂两边的草丛。年纪轻的那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揉了揉眼睛道:“爹,咱回罢, 这么晚了想是打不着什么东西了。”

    老猎户则坚持道:“你娘病刚好,就想吃这么一口野味,再等等。”

    小猎户支着困得睁不开的眼睛,嘟囔道:“这半夜的,野味也都睡了……”

    正说着, 突然远处林间窜过去一道黑影, 紧接着又是三四条黑影, 搅得草丛窸窸窣窣地乱响, 那猎户眼睛一亮, 按住儿子的肩, 叫他熄声, 随即抄出弓箭来, 瞧瞧对准了那黑影——“础”得一声, 一箭出去, 只听吱吱几声尖叫,竟是中了!

    那小子忙过去捡,老猎户又搭起弓来,一连三四道射-出,无一虚发。

    “爹!是牛尾狸!”年轻小子一改方才的困顿,拎着野味兴高采烈地叫道,“这下娘可有口福了!”

    猎户也捡起其他几只,竟是一窝牛尾狸,不由奇怪道:“这牛尾狸生性敏锐,唯有雪天出来觅食时才好捉一些,怎的这般夏日就跑出来这么多只?”

    小猎户拎起死了的几只牛尾狸,丢进口袋里,脸上笑开了:“管它呢!快回去罢!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今儿个宰它两只,明天烧上给娘补身子。听说那滁南城的城门开了,咱们明儿个呀赶个早市,找个酒楼,把剩下几只卖了,能卖不少钱呢,还能给娘扯块新布,我瞧着她身上那衣裳打了好多补丁……”

    “不对,不对……”老猎户便往回走边琢磨,“事出反常必有妖哪!”

    年轻人嫌他啰嗦:“哎呀能有什么妖,别瞎琢磨了!”

    翌日一早,老猎户就被自家儿子叫起来,拎着三只牛尾狸去赶滁南城的早市,顺道扯几尺新布。这牛尾狸最是新鲜的才好吃,若是死得久了,皮肉一臭,可就没人要了,而且他们这村子里都是些粗人,自是体会不到牛尾狸的好处来,想要卖个好价钱,还得去滁南那样的大城,卖给识货的富贵人家。

    赶着从里正家里借来的驴车,他一路走一路想这夏月间怎的突然窜出这么多牛尾狸来,一时入了迷,险些走错了路,结果紧赶慢赶的,驴车驶进滁南时,到底还是错过了早市。

    之前听说滁南因为大疫封城了,今儿个倒是已经看不出什么萧条迹象,诸家商铺热热闹闹地剪彩开张,伙计小二也喜气洋溢地出来招揽客人,许多店铺前挂上了寓意吉祥的五彩绸,只是城中隐约还飘着些挥之不去的熏药味道。

    老猎户一路走一路看,本想着错过了早市也没什么,就去以前常来往的百花楼便是,那百花楼的柳老板是个体面的生意人,对这些野味毛皮之类的东西很是识货,也从来不会坑蒙他。这么想着,便熟门熟路地背着箩筐到了百花楼前,谁知却发现楼前酒香不复,反而药味阵阵,几个身罩白衣的年轻哥儿面色严肃地进进出出。

    困惑着倒退几步,仰头一看——三余楼。

    他忙拉住一个过路客,问道:“问下,小哥儿,这百花楼……?”

    那过路人摆摆手:“哪还有百花楼啊,早关门了!如今开的是家医馆。我们这城里的大疫能见好转,可就是多亏了这三余楼里的小神医!小神医人好心善,年轻有为,真真是药仙下凡来了!”

    老猎户这一下子听懵了:“……医、医馆?”

    这日余锦年在楼中与陈御医他们商定接下来的治疫方向。现下虽说已撤销了封城令,但城中诸家医馆中尚且还有不少大疫病患,治疫仍不可掉以轻心,以防疫情反扑。只是御医司诸人来到滁南已有月余,断不可能长久地待下去,之后的收尾工作还是得靠滁南本地的官办医署和民间大夫们。

    不过办法和注意事项已教过他们,想来也不会比之前更难。

    商议过杂事,底下又送来个以为是大疫的病人,他口中㗒㗒不断,腹中痛甚,四肢发冷,但是口恶却不能吐出,瞧着很是紧急。

    余锦年查过症,见是绞肠痧,俗称干霍乱,却与霍乱并非是同一种病了,乃是湿冷郁搏于肠胃,致使上下吐泻不通的胃肠病症。他不慌不乱,嘱厨下炒了二两热盐,拿热水化开,让人给病者灌了下去。

    由于这浓盐极其苦咸,非常人所能忍受,甫一饮下,没个片刻,便见病者眉头一皱,哇得一声急急将胃中之物吐了出来。余锦年趁热打铁,又叫人灌了两碗,并以箸探吐,不多时,病人再猛吐二三次,原本青冷的面色也须臾回转了过来,连腹中疼痛都好了许多。

    而后便开了几副后续调理的汤药,嘱病人抓了药回家去煎服。这病人来时被家里人抬着来的,走时连连感谢,自行离去。

    尤青柏啧啧奇道:“药也没用,竟就好了!”

    余锦年理理衣裳,不好意思道:“绞肠痧之吐泻不通,理用吐法,我只是用了些取巧的办法。”

    尤青柏还要就探吐仔细询问,余锦年却约摸着快到午膳时间,心中牵挂着要回去给一家老小们做饭,便挥挥手直道下次再说。这么一出门,就瞧见那老猎户在楼前徘徊。

    余锦年以为他是要来瞧病,便招呼了一声:“老人家,您是瞧病还是开药?”

    老猎户局促道:“我,我不瞧病……”

    余锦年打量他的衣着,心下了然:“师傅,原来的酒楼被小子我盘下来了,您若是找柳老板一家,他们许是已搬去了城北。”

    “我不找人。”老猎户瞧他也是衣锦着缎的,便从背上取过箩筐,揭开上头的罩布,往余锦年身边凑去,“小老板,我是个卖野味的猎户,昨儿个夜里新打了几只牛尾狸,小老板您瞧瞧,要不买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

    “牛尾狸?”余锦年惊奇了一声,有些好奇地凑过脑袋去看,他以前沾着朋友的光,吃过一次人工养殖的花狸,味道很是鲜美,只是价格有些昂贵,后来就再没吃过,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着。他低头看了看猎户的箩筐,果然瞧见几只已经放干净血了的花面狸。

    不过这牛尾狸因是过冬时节吃得多、动得少,尤其肥美,自是雪月才好吃,还有道名菜就叫“雪天牛尾狸”,怎的这时节就有人出来卖狸了。

    那老猎户也猜出余锦年的心思,便将昨夜打猎的前后因果都与他说了,余锦年听罢也不由感叹:“这倒是一番奇遇了。”他嘴上说着是有缘,其实也是贪嘴这牛尾狸的美味,又听说他是要拿卖狸子的钱给家人扯布,便做主将他筐里的牛尾狸都买了下来,准备拿回去给诸人开开荤。

    老猎户用绳子将牛尾狸倒串成一串,递给余锦年拎在手中,这才满心欢喜地接过银钱离去。

    这牛尾狸号称“山珍之首”,其美“肥腻截肪玉堪比”,余锦年高兴地回到小院,吆喝着厨娘帮忙将狸子拔毛去脏,自己则又去街上买了点菇子和干笋,回来时见厨娘正用小火慢慢燎烧细小的刺毛。

    他在厨房中切葱段姜末,院外姜小少爷与石星回来了,两人真是冤家,不见面时思来想去你侬我侬,见了面反倒吵吵嚷嚷地没个消停。进到厨房外,姜小少爷喊道:“年哥儿,你来评评理!我道这兔肉凉,鸡肉热,这闷热的天儿就该做些兔肉来吃,他非要买山鸡!”

    石星也不甘示弱:“小公子也是大病初愈,喝点鸡汤补补身体怎么了?你瞧瞧你,认了药还没几天呢,就要当先生了!”

    “好了好了,不如今晚吃兔,明天尝鸡。”余锦年被他俩吵得头胀,出来一瞧,好家伙,两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姜小少爷手里还拎着两只肥壮的野兔。

    “怎么回事,买这么多回来?”

    石星忙道:“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街市上卖野味的多了许多,家家户户都能拿出几只野味来,以至于隔壁猪肉行都没了生意,简直是价贱如泥土了。我与芽儿问了问,都说是夜半它们自己跑了出来,撞到人户家里去,弄了好大动静!”

    余锦年奇怪道:“按理说大涝过后,山中野物都惊慌逃走了才对,怎的一时间冒出这么多来?”他指了指地上正在处理的牛尾狸,“这花狸也是早上一个猎户卖给我的。”

    正在给牛尾狸清理内脏的厨娘神叨叨地说道:“老一辈的说,这些野物都是有灵性的,野物下山,那是要天降异象。”

    余锦年自然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之说,转身便要回厨房,厨娘便揪着涉世未深的姜小少爷灌了一耳朵的灵异故事,讲着讲着,只听厨娘“啊”地一声大叫,吓得姜秉仁一屁股拍在了地上,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石星的衣摆。

    石星摸摸他的头,道:“不怕不怕。”

    厨娘咦了一下,从狸子内脏里抠了抠,忽地掏出什么东西来,血淋淋的手掌一展开,一对眼珠子似的玩意儿在她掌心里滚了滚。

    “啊啊啊啊啊!”姜秉仁嗷嗤一声跳起来,看也不敢看就往石星身上躲去,“什么东西啊救命快拿开!”

    厨娘将两个圆圆的东西在水里洗了洗,弄干净了对着阳光一瞧,看着像是石头,但上头还有些纹路,横劈竖砍的,仿若天成。她不识字,便把东西递给石星去看:“石哥儿,你瞧瞧,这上头是个什么?可是什么字啊?”

    石星接过来一看,登时脸色一变,快步走到了厨间,把石头也给余锦年看一眼。

    余锦年放下菜刀瞧了瞧,眉头也皱了起来:“哪里来的?”

    石星指了指被开膛破腹的牛尾狸。

    余锦年想了想,目光定在石星他们方才拎回来的野兔野鸡上,石星恍然,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二人灵光一现,忙叫厨娘将鸡鸭兔都一块宰了。翻开这些野味的肚皮肠胃——果不其然,同样抠出了几个带花纹的圆石头,有只山鸡肚子里竟沉甸甸地剖出好几颗龙眼大的石块来。

    “……”余锦年手里捧着一把形状各异的石块,心想,若是这些野味肚子里都塞满了这些玩意儿,必然很难受,那当然是会夜半嚎叫乱奔了。

    石星愁眉不展:“小公子,这……”

    余锦年道:“这什么这,先去把那剖好了的牛尾狸给我剁了,不然一会儿赶不上午膳了!”

    石星:“……”

    差遣石星去剁了肉,余锦年将石块往腰前锦兜里一丢,将拆解好的牛尾狸与八角茴香、葱姜、陈皮一同,下锅煮至脱生,又捞出来滤去血水,下锅油炸,至皮色焦红。

    石星见他不疾不徐,不骄不躁,竟是当真没把那几块石头放在心上,只是眼下发生了这般的大事,他竟然还能一心一意做菜,倒不知该说他心宽好呢,还是镇定好呢。

    余锦年用一只大碗,把炸好的牛尾狸块整整齐齐地沿着碗边码好,再依次放入已经泡好的菇子和笋丝,搁入葱段、姜片,淋些许黄酒和秋油,最后撒适量的盐粒和蜂蜜,便放到屉子里去蒸。

    牛尾狸因以树上果子为食,肉甘美清香,咬在嘴里比猪肉嫩,比鸡肉香,而且在口味上适当的有些甜感才能与肉质本身的甘嫩相辅相成,所以深秋雪月时的牛尾狸常以酥梨做衬,深冬时的风腌制法也是以蜜酒调和。

    余锦年这次以蜜调味,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样蒸出来的牛尾狸油润色红,味香肉嫩,肥而不腻,还多了菇笋的香气。蒸好后扣在盘中,色泽淋漓,故而称为“红扣牛尾狸”。

    如今院中算上仆役厨娘,少说也有八-九口人,余锦年又快手做了清炖山药兔、鸡茸蘑菇汤,并专门为季鸿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做好了菜,见季鸿还没回来,余锦年沉不住气地跑到院子门口张望,许是昨夜飘了些雨丝的缘故,今日的空气比昨日清爽一些,对面宅邸的台阶前,拥了三四个小孩子玩丢石子儿的游戏。

    这游戏余锦年小时也玩过,便是将一把石子儿抛起,用手背去接,接得多的是赢家。他见那几个孩子抛接的就是从野鸡肚子里剖出来的那样的小石块儿,因为圆圆的,比一般石子儿规整些,所以很受孩子们喜欢。余锦年不由过去多看了几眼,本来只是看,谁知看着看着就动起手来,竟撩起衣摆席地而坐,与他们玩儿起来了。

    石星等人在桌前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余锦年回来,忙出去找,结果迎头撞上了不知何时回来的主子,已站在了那少年身后。季鸿朝他比了个禁声的姿势,便静静站在余锦年背后围观,看他手指灵活地将几块鸡腹石玩得花样频出,将其他几个孩子手里的鸡腹石赢了个七七八八。

    其中一个孩子不高兴了,撅起嘴-巴道:“喂,你家大人叫你回家吃饭了!”

    “等会,玩完这把。”余锦年唰得将几块石子儿抛起,正要去接,却见一道袖影划过,半空之中劫走了他的石子儿,他仰头去看,便瞧见了季鸿眉梢微扬的侧脸。

    季鸿将几块石头在手里转了转,道:“确实是叫你回家吃饭。”

    余锦年扇了扇眼睫,腾得站起来,嘻嘻笑道:“哎呀,你回来啦。”

    季鸿:“我不回来,你怕是要玩到废寝忘食。”

    几个孩子巴巴地等着他们家“大人”能做主,把余锦年赢过去的石子儿儿还给他们,那几个石子儿可是他们几个一块攒出来的。谁知道两人拂拂衣袖,竟一前一后说笑着回家去了。小孩子们愣愣地盯着已紧闭的院门,不多时,终于“哇”得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

    余锦年等人终于坐到了饭桌上,好在是夏天,菜稍微凉一些也能入口。席间季鸿手里把玩着那几块没收来的鸡腹石,观察着石头上的纹路,脸上多了些意味深长的表情。余锦年给他盛了一碗鸡茸蘑菇汤,夹了几块最为肥美的牛尾狸到他碗中,对着那块石头不由默默翻了个白眼,讽刺道:“什么年代了,竟还有人玩狐鸣鱼书的把戏!”

    季鸿奇道:“何为狐鸣鱼书?”

    余锦年一下子想起他们的历史轨道与自己所知的不同,许是还没有过这个典故,于是将什么“大楚兴陈胜王”的故事稍加改编,胡诌了一个版本跟他讲了讲,说道:“你瞧这鸡腹石,可不正是与鱼腹藏书如出一辙?不过是迷惑民心的手段罢了。”

    季鸿将几块石头扔到桌上,问道:“那依你看,这石上是何寓意?”

    “这不是很简单么。”余锦年拨弄着其中一块,圆石微微一滚,露出了石腹上深刻的几条纹路,隐约凑成了几个字,“夏以稻亡——稻者,禾之子也。这是摆明了,有人要搞你们家哪!”

    一旁的石星段明几人诚惶诚恐地私下碎语起来。

    季鸿又听余锦年绘声绘色地讲了几个似真似假的故事,非但没表现出什么不安,反而笑了笑:“我有时觉得,你师父定不只是个神医那般简单。若是你师父还在,恐怕闵相都该退位让贤了。”

    余锦年腹诽,那可不么,我“师父”纵贯上下五千年,横夸中外千万里,便是二十个闵相加一块儿也比不上哪!

    季鸿简单用过膳,挥挥手叫不相干的人都下去了,只留了段明石星几个心腹及余锦年在房中,这才开门见山地说:“早几日,南方各地就出现了山物四奔的现象,这样的寓意石更是数不胜数,东部沿海等地甚至在病亡焚烧后的骨灰中发现了此石。凡出现此石之地,官民哗然,如今更是谣传北旱南涝与这场大疫,都是天降异像,意在警醒世人。”

    “放屁。”余锦年小声咕哝。

    季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只是这风波当下,首当其冲的却不是我,而是宫中的阿姊。宫中传来消息,以陆党为首,已连日上奏,弹劾阿姊擅宠误国,如今天降异象,更是直指贵妃将来必定祸乱朝纲,遂请天子以朝纪为重,清肃后宫。”

    余锦年道:“啊呸!天灾便是天灾,人祸就是人祸,与女人有什么干系?!若是一两个女人就能左右国运,岂不是彰显他们那些‘为国为民’的大人们有多无能?”话是如此,却挡不住就是有人要借此大做文章,将季贵妃推到这风口浪尖上,背后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要刻意挑唆郦国公府与天子的关系?但如今季家虽得宠,但并无大权,搞他们家还不如搞闵家有赚头。

    段明忙问:“那宫里如何说,娘娘如今可还好?府上又怎么说?”

    季鸿摇了摇头:“宫中形势瞬息万变,阿姊最近怕是寸步难行了。便是天子偏爱,又能护到几时。”

    余锦年忽然问:“闵二公子回京了吗?”

    “尚未。”石星道,“闵二公子自去奉城后,原本每三日便与连少监去一封信,后来却不知什么缘故,突然没了音讯,害得连少监日日差人来府上询问。”

    段明插话说:“听说十二王爷已回越地了。传得倒稀奇,说是这位十二爷不知何故触怒了陛下,罚了两年俸,谴回封地反省。至越地后,这位十二爷竟当真奉旨,闭门不出了。”

    “……”余锦年转头看了看季鸿,季鸿也恰好回眸来,二人相视对望片刻,似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季鸿道:“先派人去找雪飞,我们也择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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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的孩子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游戏,忘却了被余锦年诱骗去的那几块石头;滁南百姓们除却一开始的惊奇惶恐,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只是偶尔茶余饭后小声地说上几句,并不敢大声宣扬。然而城中谣言四起,孩童之间懵懵懂懂地传唱起不知名的歌谣,问起是谁所教,却又无人能道出个所以。

    城中瞬息之间又戒备了起来,府衙和城门口多了许多持刀的军兵。

    而城外老林之中,那老猎户抓了一把晒干的陈茶,将牛尾狸中剖出的石块扔进烧得火红的炉灶之中,孤身出去透了口气,他坐在门前的一只树桩上,口中嚼着茶叶,望着头顶飘过的云彩。

    风卷云皱,草打花稀,惊飞林中鸟。

    待屋里的年轻哥儿出来唤他吃饭,老猎户已在林中坐了许久,听见叫声,才打了打身上的尘土,进屋时又不由叹了一声,愁道:“唉,怕是要变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