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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昨天半夜,潘浩便从李馨梦那里得知了消息,说是省上大领导发了话,要对媒体腐败典型人物严肃处理。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谁都知道程安吉必在其中。
从大领导层面发话,下面的执行效率必然很高,绝对是今天一上班便会开始忙活此事。潘浩看着时间估摸着,知道眼前这老狐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程安吉自是浑然不知,还纳闷为何潘浩今天竟敢撕破脸和他针锋相对,思索一阵后猜道:嗯,我拿钟同德胁迫他,看来是踩到这小子的尾巴了!呵呵,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仗义……
心里得意不已,他摇头晃脑的嘀咕道:“潘浩,我也不怕告诉你,钟同德的前途现在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你要是不想连累你这位大哥,就给我收敛识趣一点,别再这么张狂了!”
“原形毕露的是你吧,程总!”潘浩嗤笑一声,索性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然点了一根烟,一脸惬意的放话道,“那好吧,我就收敛一点,坐这儿等着看你程总的下场又能好到哪儿去吧!”
程安吉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便听办公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程安吉的秘书惊慌失措的喊道:“哎!你们什么人?”
来人两男一女,身着黑色制服,胸口挂着国徽,不顾阻拦的直接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带头人一脸严肃的来到程安吉面前,低头沉声道:“程安吉,我们是省检察院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程安吉一见这阵仗,两腿一软差点缩到办公桌下面去!
这都什么情况啊?怎么连省检察院的人都惊动了?就算老子被钱波的案子牵连,找我去问话的应该顶多也就是市纪委啊!
市纪委和省检察院有什么区别,程安吉心知肚明——纪委搞调查,总的来说还是组织内部的事,就算再严厉也不至于太极端;可检察院就不同了,这可是能直接定性断案的机构啊!而且今天来的还是省一级的,自己一旦被带走,哪还有希望回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运气爆棚得以脱身,回到单位后会被人如何看待?去检察院走了一圈的干部,跟那些被关了几年号子的普通人有什么区别?背后不都得被人笑话死吗?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潘浩为何如此反常:娘的,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他肯定是提前知道了这事,所以专门坐这里等着看我笑话的吧?
越是这么想,程安吉越是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悲观:省检察院都惊动了,证明已经有省领导注意到了这件事。一旦被上面要求严格彻查,我那些陈年旧事难保不被翻出来……
眼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迟迟没有理会检察院的人,潘浩在一旁提醒道:“程总,您这是怎么了?您刚刚不还说么,说你是好人,不怕被查,怎么现在心虚了?”
程安吉知道他是在讥讽自己,脖子一梗:“你闭嘴!”起身对检察院的人发话道:“几位同志,这个人叫潘浩,他……他违背组织纪律,昨天还擅自发稿呢,你们不管管吗?”
如此张嘴乱咬的表现让检察官们哭笑不得:“这个不归我们管!程安吉,我们劝你冷静一点,主动配合我们的工作,或许还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
眼见对方不好相与,程安吉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们缓步走出了办公室。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从办公室出来到电梯间,再从电梯间到楼下,由于恰逢早间忙碌高峰,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数众多,便有许多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堂堂集团总经理,在蒋如柏被留职观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刚刚有点翻身掌权的苗头,怎么就落到了检察院的手里?
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开始私下猜测,各种版本的故事四下流传,很快便让整个天阳传媒圈为之震动。
这样的猜测很快便被官方的回应弹压下去——几天后,省检察院对外发布消息称,天阳传媒集团原总经理程安吉,因为涉嫌职务侵占、玩忽职守等罪名,经过调查证据确凿,将由检察机关向法院提起诉讼……
短短的公告,明确的指出了程安吉已经被革职查办,更预言了他未来的结局——都证据确凿了,诉讼审判不就成了走过场么?同时,这也是天阳媒体反腐的又一个阶段性成果,再次让各家媒体和公众议论纷纷。
当然,更让潘浩和集团同事们纳闷的是,一向低调行事的程安吉,怎么还会被查出有职务侵占罪呢?很快,一些早年间的往事便被人们翻了出来,大抵是程安吉在做记者和晚报主任、社长等职务期间,曾经做过一些潜规则“默许”的事,貌似是捞了一些油水。
这在圈内人看来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如今却被检察院煞有介事的拿来治罪。人们因此不难猜到,程安吉这是被针对了,他的对手竟然借助了省上的力量对他展开“报复”,如此一来,他必是再难翻身!
天阳传媒集团内,人们对这件事的议论更是邪乎。
“你们说,老程会被判几年?”
“呵呵,不管他被判几年,反正是别想再回来上班了!啧啧,堂堂集团二把手,这还没蹦跶几天呢就被撸,真是笑死个人!”
“谁让他得罪了人呢?好死不死,他居然去招惹潘浩,不是早就有人风传,说人家潘总有省宣的背景么?”
“这不是没有得到证实吗?再说了,老程的背景也不差,可能他是太自信了吧,以为老蒋倒了霉,就该他出来管事了,没想到刚准备出手立威,便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嗯,那现在可以证实了吧?跟潘浩作对,果然是没啥好果子吃!你们看看老蒋,再看看现在这位——啧啧,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要我说啊,甭管人家什么来头,至少他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这老蒋也好、老程也罢,搞到今天这样不都是咎由自取吗?他们要是不为非作歹,会被上面抓住把柄一通处置吗?”
“也是!苍蝇不叮无缝蛋,咱们集团的一二把手啊,还真是自己活该!”
“现在就有好戏看了!老蒋现在还夹着尾巴做人,老程直接凉透了,偌大一个集团群龙无首,我看以后没准会更乱呢……”
“你们说这潘浩背景这么深厚,上面该不会让他出来管事吧?”
“开什么玩笑?他就是坐火箭也不可能这么升法啊!上面又不是缺心眼,怎么可能让他上去?再说了,人家现在已经贵为部门总监,掌管着整个集团的优势资源,要不要那个身份也没那么重要。”
正如人们私下里讨论的那样,自从程安吉被检察院拿下后,整个集团确实陷入了短时间的混乱。
失去了权力的制衡,一些中高层领导开始人心思动,个个都觉得自己能有机会更进一步,纷纷开始觊觎一二把手的宝座。
不过此时的他们也都心知肚明,眼下集团内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当属潘浩,因此他们纷纷对潘浩展开了各种拉拢献媚,直接让网媒部总监办公室成了会客室,每天都有不少人找各种机会过来串门。
潘浩因此几乎把集团的中高层领导们都给混了个脸熟。他开始感叹人心的丑恶——这帮人里,既有当初对蒋如柏死心塌地的,也有后来对程安吉誓死效忠的,如今眼见风向转变,他们又纷纷找各种借口为自己辩驳,希望得到潘浩的谅解,甚至期望博得他的好感,赢得他的支持!
对于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潘浩的态度十分明确,一律以工作繁忙为由,推掉了他们五花八门的邀约,也尽量减少了和他们虚情假意的客套闲聊。
事实上,这些天潘浩的工作确实挺忙。程安吉的落马,标志着由省宣发起的媒体自查自纠运动取得阶段性的成果,也很快让钱波案有了进展。
这一系列结果的公布,让掌握着不少独家内幕的潘浩获得了许多机会,通过天阳城事自媒体对外娓娓道来,自然吸引了不少网友的关注。
短短几天内,天阳城事自媒体矩阵的粉丝数量便逼近了两百万大关,彻底把对面楼的红旗新闻给甩在了身后。
如此一来,潘浩也长舒了一口气——不管程安吉是否还在位,自己当初当众放出去的狠话,如今总算是得以兑现了!
这天又恰逢月末集团工作会议,由董事长蒋如柏主持召开。潘浩志得意满的来到会场,迎接他的是众人接连不断的阿谀奉承。
如果说当初风传他有后台背景还只是一家之言的话,如今便是已经达成了共识,中高层领导们心知肚明,自然不敢再对他有半点不敬。
这些人一开口,话题总是绕不开对潘浩能力吹捧,尤其是对天阳城事近期的亮眼表现更是大加赞赏,说他是当之无愧的网络急先锋,是引领集团新媒体转型的带头人……
令潘浩感到意外的是,连老对手蒋如柏如今对他也是态度大变。会议一开始,蒋如柏意味深长的说道:“近期集团发生了很多大事,内部有一些动荡,但我觉得这是好事,对咱们提升管理水平、提高工作效率都很有帮助!这一切,都要感谢潘浩总监的据理力争,最终才让隐藏在暗处的问题得以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