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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之家,嫡子嫡女身份尊贵,庶子庶女就好比尘泥,若是当家主母心善大度一些,或许还不会干涉,也能有好的教养,可若是遇到那种表面上良善温顺,背地里阴狠毒辣的主母,那庶子庶女真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嬷嬷在宫中生活了数十年,自以为见惯了阴鹜的手段,可乍然从灵溪的身上看到这些的时候,她依旧是忍不住的胆寒。
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坚强生存的?当真是个奇迹!
沈灵溪并不是个喜欢诉苦的,闻言只轻描淡写的一摆手,“算不得什么,至多不过是磨练出的铜皮铁骨罢了!罢了,夜深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苏嬷嬷见她不欲多提,点了点头,领着兰芯和翠蕊退了出去。
沈灵溪坐着发了会呆,这才起身,却是走到那梳妆台前挑挑拣拣的选了十几个白瓷盒子一一的打开,露出了里头或青绿或暗黑色的膏体来,并间或夹杂着些许刺鼻的味道。
这些,便都是她利用慕之枫送来的草药提炼出来的护肤品了,味道虽然是不好闻,可效果却是一流的,甚至比起21世纪的那些砸下重金吹嘘的神奇效果的化妆品广告也不遑多让,最重要的是,这可是纯天然草本萃取的,花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灵溪净了脸之后就取出一些膏体来细细的往脸上涂抹了,转眼之间,铜镜中便映出了一个青面的夜叉鬼来,亏得是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别人,不然冷不丁的看上一眼,铁定是要被她吓死了。
将那些个瓶瓶罐罐的仔细收好,沈灵溪又选了几个描绘着很是精致的彩陶小罐子,再打开的时候却是一阵异香扑鼻,里头的膏体或是粉红或是透明,好似果冻一般晶莹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奇怪的是,灵溪对这些散发着异香的膏体却是敬而远之,只凑在鼻端闻了闻,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便丢在一旁,自个儿和衣睡下了。
庭院森森,夜凉如水,月光好似轻纱蔓延而下,这样的美景,合该是有人共享的,不过在慕之枫的府中,却是一月,一人,一壶酒。
醇美浓香的美酒倾入晶莹剔透的白玉杯中,一只毫无瑕疵骨节修长的手执了那玉杯,却是不饮,只慢慢不玩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那边里怎么样了?”
烈焰立在阴影之中,面上虽古井无波,心中却十分焦急,如此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日,好容易听到自家主子开口问,立时便一五一十的将自个儿躲在相府看到的所见所闻一一的回禀了,末了还喟叹一声,“还是爷有先见之明,挑了宫中的女官随侍在沈五小姐身边,不然的话,只怕五小姐那娇弱的身子今日多半是要遭殃了!”
烈焰是按照慕之枫的吩咐在暗处保护灵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可轻易的现身,是以在她狠斗阮云沛的时候,烈焰并没有出现,不过事实也证明,以灵溪的手段,真真是不必将阮云沛放在眼中了。
慕之枫虽没有亲眼看见那情形,听他这般一说,却也能想到当时的凶险,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反还轻笑了一声,“那丫头要比你所以为的精明的多,今日倘若没有苏女官在,只怕她进门后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烈焰回忆起和沈灵溪有数的几次见面,深以为然,但想了想还是道,“不过得了县主之位,五小姐在相府总算是能彻底立足了!”
一想起今日相府院中那沈五小姐那杀气腾腾的面容,连他都要被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五小姐跟自家爷倒是越来越像了,不过这手腕还是差了一些,换成是自家爷,说不定能让那阮云沛自个儿求着要挨打,完了还得谢恩!
冷不丁的,慕之枫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而后喃喃自语:“有人在说我坏话。”
烈焰一惊,下意识的飞快摇了摇头,表示自个儿是绝对无辜的,所幸慕之枫根本看也没看他,只低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八成又是那个猴精的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怎么就能转那么快。”
嘴角不自禁的一抽,烈焰几乎有自戳双眼的冲动,眼前这个张口闭口丫头片头的男人哪里还是那个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主子?
不对,一定是他看错了!
就在烈焰拼命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肯相信自个儿眼前看到的事实的时候,却只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说起来那丫头也不过一年就及笄了,可看她那样子却还是一副豆丁样,日后倘若嫁了人,岂不是要被夫君嫌弃死?唔,听说宫中的娘娘专用的滋补汤就不错,也不知道那苏嬷嬷会不会做,最好是照一日三餐的给那丫头灌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是要白白胖胖的……啧,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烈焰瞪大了眼瞧着那个喃喃自语的男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沈五小姐长得是瘦弱一点没错,可自家爷关心的是不是也着实太过了点,居然还会担心人家未来的夫君会嫌弃?等等,难道这么说,自家爷对那沈五小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那这样的关心又是为何?
烈焰只觉得自个儿的脑袋彻底的搅成了浆糊,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了神,却傻眼的发现自家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失不见了。
熟门熟路的进了相府,如入无人之境的踏入烟溪院,为了怕引人发觉,慕之枫特地没走正门,随手推了推那雕花的窗棂,却没想竟没费吹灰之力便推开了一条缝。
慕之枫略有些无语,“好歹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连这点防范的心思都没有?倘若今日进来的是采花大盗,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吧!”
满心腹诽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个儿此刻的行径,可不就跟采花大盗差不多?
不过待他自言自语地进了屋子,掀开那雕花大床的帘子时,却恍如石化一般呆在当场,一声闷响过后,才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