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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媳妇不说, 他也下定了决心分家。
再这样下去,几个孩子就算不死,也会让张金花变着法子欺负了去。
他不能再忍受了。
天知道他听到闺女晕过去的理由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后悔当初没有分家。
他知道自己没用,护不住自己的老婆孩子,所以他只能在其他地方尽可能的弥补。
而今天却发现,所有的弥补, 都是没用的,他害了妻子, 还害了几个孩子。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 他都是要分家的, 不然孩子老婆真的就没了。
说着, 他连忙劝着妻子怀里的沈子夏, “夏夏, 咱们先回家,回去爸就让你爷爷分家, 咱们以后自己煲饭, 再也不和你奶他们一起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子夏闻声,先是看了沈贤国一眼, 之后又把脸埋进李丽敏的怀里, 带着哭腔说道:“我不信, 我不信, 我不回家,你们都是骗我的,妈,我不回家 ,奶会抢我东西,她还会打我的,我做梦梦到回家她还会打我的,我不回去,不回去。”
沈子夏知道,经过这事,沈贤国会更加坚定分家,但是,如果她乖乖的跟着回家,什么都不做,那么,有可能沈贤国在得到沈栋材拒绝之后,也不会想要分家的。
沈贤国这么多年没分家就是因为性子优柔寡断,上一秒坚定想法,下一秒可能因为哪些因素而打消了念头。
当然,她身为一个异界灵魂没法批判沈贤国的好坏,这和他的生长环境有极大的关系。
不过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上,她不可能在现在叫停,她必须让沈贤国有足够坚定的心思去分家,摆脱这一家吸血蚂蟥,摆脱张金花。
而这边被她“恐惧”的张金花早已经吓瘫了,坐在椅子上,浑身在抖。
沈家强沈子秋等人也跟出去了,屋内剩下张金花和沈家旺。
大伯把人抱走,沈家旺也看在眼里,紧捏着的拳头微微松开,又攥紧。
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少年,对这种事情,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做错事的人是他亲奶奶,沈家旺一颗心都是偏着张金花的,加上,今天木耳的事……
他回神,看着张金花,宽慰道:“奶奶,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听到声音,张金花浑身还是忍不住的一震,却犟着嘴说道:“我没担心,那死丫头自己倒地上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听话,我当奶的打她怎么了?”
这年头,不听话被长辈打的人多了去了,哪能因为她不是亲奶奶,就不能教训孩子了?这说到哪儿,都是有理的,谁知道这死丫头跟豆腐做的,一碰就碎了。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张金花还是忍不住问道:“家旺,你说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她最多是晕过去了。”
张金花呐呐点头。
没过一会,沈栋材也回来了,陆陆续续家里的劳动力也回来了。
一路上,沈栋材被邻居奇怪的眼神看着,隐隐约约听到关于孙女沈子夏的事情,好像还和他媳妇有关。
沈栋材这人好面子,加上最近家里事多,也不好意思上前去问人,只闷着头往家里赶。
刚到家门口,还没进院子,隔壁邻居看见他,忙说道:“栋材可算是回来了,你家夏夏不知道怎么了,被贤国抱着出去了,走的很快,怕是出事了。”
沈栋材黝黑的脸瞬间一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方摇头,“不知道,听你家刚才几个孩子不知道在吵什么?然后贤国就回来了,抱着夏夏就走了,看样子,是出啥事了。”
对方不好说那孩子脸色白的吓人,跟没了气儿一样。
沈栋材道了声谢,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没多问。
进了屋子,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只见屋子里头除了他的老伴就是没上学的沈家旺。
他表情略一滞,随后沉了声音问道:“家里又怎么了?贤国抱着孩子去干什么去了?”
看见沈栋材,张金花终于算是看到真正的主心骨了。
她连忙起身,一阵阵哎呦声响起,“你可算回来了。”
沈栋材看着她,再看乱糟糟的家里,又重复一句,“贤国抱着孩子干啥去了?你又在家里作妖了是吧?”
张金花被他喝了一句,下一秒,却开始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了。
“那孩子自己倒地没醒,关我什么事啊,命短也怪我了?家玲家强几个孩子,我哪个没管教过?谁像她动不动就要吃药看病,还晕了……”
沈栋材蹙紧眉头,一张脸随着张金花的话而渐渐沉了下去。
从张金花的话,他听了个大概,知道这事大致是从木耳引发的事情,而且夏夏那孩子还晕了。
听到这里,沈栋材再是没良心的爷爷,这会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他朝着张金花斥了一声,“你明知道那孩子身体不好,你干嘛和她对着来,你做人奶奶,就不能让着他们点吗?这孩子出了事,害的人是谁?”
张金花被他骂的坐在地上也停止了哭喊,一张脸涨的通红。
“沈栋材,你以为我想吗?那死丫头根本没把我当奶奶,早前她也说了,木耳摘了大家一起吃,平时家里的米粮都是我管着的,木耳我管着怎么了?是她自己要来抢的,还吼我,她根本没把我当她奶奶,她自己跑咱们屋里,我怕她乱翻东西,才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哪里想到,那死丫头被碰一下就倒地上去了?”
“是不是要她死了,你才甘心?”
张金花话刚说完,一道怒吼声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只见沈贤国带着满身怒意进门,语气咄咄逼人,“我不是你亲儿子,所以你就不把我闺女当人了是吧?”
“我……”
张金花被接连的低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那是夏夏自己弄回来的木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动她东西?”沈贤国冷哼了声,“你不是我亲娘,夏夏跟你没半点关系,凭什么动我家的东西,还是凭你拉扯我们兄妹三个吗?”
张金花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对外,张金花没少说沈贤国是她拉扯大,包括后面沈贤业和沈祥芳。
可谁都知道,张金花嫁过来之后,沈贤国已经五六岁了,已经能帮补着家里做些琐事,后头的两个小的,她还能说一句拉扯大,但是沈贤国是她拉扯大的?这话要是说出去,别人就算表面应着,背后也笑话她。
张金花什么性子,在一个村子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年,老材家能有这大瓦房,多亏了贤国贤业兄弟俩,就算当年的恩,以兄弟俩付出那么多,也算是还完了。
看着咄咄逼人的大儿子,一旁的沈栋材低喝了声,“怎么和你张姨说话的?家里有事就靠吼了是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好好说的?”
换了往常,沈贤国还真会听他老子说的。
但是,看着后头藏在媳妇身后一脸惊恐害怕的闺女,沈贤国心硬了下来。
“爸,今天还真的不能好好坐下来说,你看看,你看看夏夏变成什么样了?就因为她,就因为她一直在搅事,我的闺女差点死在家里了,你让我怎么坐下来说?”
沈贤文沈贤武等人都陆续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在吵。
沈贤武看了他哥一眼,脚步快了两步进去。
路上他也听说了点家里的事情,加上刘晓梅刚好和李丽敏在同一个地方上工,李丽敏急忙忙跑回家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而这事情,细细琢磨,他们也知道,和他妈脱不了干系。
屋内吵的热火朝天,沈贤武担心老娘,连忙上前劝着沈贤国。
“大哥,我都听说了,我妈这事做的不对,但是你先冷静下来,好好说,不用发那么大脾气。”
沈贤国本来就在愤怒中,听着沈贤武的话,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牵引绳的□□,在那一瞬间,“砰”的医生炸裂开来。
他推开沈贤武的朋友,一脚直接踹在八仙桌上。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要是你儿子让我差点打死了,倒在地上醒不来,你能对我冷静吗?出事的人不是你闺女,你不心疼,可我心疼。”
沈贤武被推了一下,又被沈贤国突然一阵咆哮怒吼,整个定在那。
一屋子人哪里见过这样发疯似得沈贤国,就连沈子夏也没有想到,一向包子惯了的沈贤国,会有这么强劲的反弹爆发。
愤怒过后的沈贤国,直接坐在了地上,将近一米八的男人,颓废的坐在地上,哭红了眼睛。
“爸,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咱们分家,必须分家!就算不分家,这日子我也没法过了,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以后,你就当作,没我这个儿子。”
看着一直以来老实听话的儿子,今天发疯似的样子,沈栋材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等听完沈贤国的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混账话?”
“那就分家,把我的部分给我分出来,爸,你看咱们家像什么样?多少年了,都多少年了,你的两个儿子生的孙子都长大了,你还不愿意分家是想干嘛?你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挣的工分少,让我和贤业贴补着他们吗?可凭什么啊?
要是我自个儿妈生的弟弟,我就认了,可那不是我妈生的,凭什么要我替你养着其他女人的儿子孙子,爸,我上辈子欠了你,也欠了他们了吗?反正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分家,必须分家!”
沈贤文夫妻站在门口,一张脸在听到分家二字已经吓的不轻。
张文兰连忙拽着丈夫的衣服,“快去,快去。”
她可不想分家,分了家,他们家可就是最穷的了,到时候还要养一个老的,得多麻烦。
沈贤文当然不想分家,所以最近都在讨好他的几个兄弟,只希望等他家家旺读完高中之后再分家,到那时候,他们也不愁了。
不过现在,似乎等不到了。
他踟躇着不敢上前,怕触了他大哥的逆鳞。
倒是张文兰有些耐不住了,连忙开口,“他大伯,你先别生气,你看夏夏她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主要我看啊,是夏夏身体骨不是特别好,所以容易晕的,等买多点肉骨头给她补补就是了,以后就好了。”
她半口不敢说不分家的事,只能先顺了大伯的毛,等他气顺了,再说不要分家的事。
沈贤文连连应着,“是啊,大哥,咱们先给夏夏补补身子,夏夏身子补好了就没事了。”
沈子夏又怎么会不知道张文兰打的什么算盘?她本来躲藏在李丽敏身后假装害怕恐惧的。
在听到张文兰的话,她连忙拽着李丽敏的手臂,带着惊恐的声音说道:“妈,妈,我要走,我不在这里了,我害怕……”
看着闺女已经对这个家产生了恐惧,李丽敏忙安慰,“别怕,咱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说着,又朝着丈夫喊道:“沈贤国。”
听到母子的对话,沈贤国直接反驳道:“夏夏吃什么,我们自己以后会给她补,不用你们操心了,爸,现在说的是分家的事,咱们这个家,必须分!”
沈栋材没说话,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似得看着沈贤国。
沈贤业夫妻是最后回来的,进门就看见这副样子。
小家宝看见爸爸妈妈,连忙上前,把来龙去脉跟爸爸妈妈说了。
看着孩子一张脸已经哭花了,赵翠心疼的把人抱了起来。
里头大伯正在吵着分家,赵翠连忙朝着丈夫示意,“贤业,快进去。”
沈贤业闻声,倒也不敢耽搁。
“爸,我同意大哥说的,分家。”沈贤业说道。
“你住口!”
沈贤业被骂,却无所畏惧,目光迎着沈栋材的怒眸,“爸,咱们家都多少年了,早该分家了,早年你身体不好,废了不少钱,不好分家,我也觉得有道理,可现在都过去两年了,家里也好了,是分家的时候了。”
沈栋材不语,他也知道,再这么坚持下去,他的话也没什么作用了。
他老了,六十多岁的人,哪里还能一直把控着这个家?
可他却又不甘心,没分家,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主,要是分家了,这些事情就和无关了。
他以后就成了一个没用的老人!
他沈栋材强了一辈子,不想到头来被几个孩子骑在头上。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使唤的感觉,仿佛权威得到了挑战,直接吼道:“分什么家?不分!”
“不分也得分!”沈贤国硬气道。
他实在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个家必须分。
他站了起来,“爸,从你娶了她之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是没有眼睛看,贤文贤武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和贤业就不是你的儿子是吗?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都娶媳妇那么多年了,难道你想让我养他们一辈子吗?”
沈贤业也附和着,“是啊,爸,你总不能让我们就这么住一辈子吧?分家之后,你还是我爸,我和大哥还是会孝敬你的,只不过是分开成几家,自己煮自己的。”
“爸,你要是想跟着我,也可以跟着我,很多地方老子也跟着老大的,你要是不放心老三老四他们,也可以跟在他们那,我每个月再给你十块钱,反正这次分家我是分定了。”
见沈栋材瞪大双眼,沈贤国也不怕,“你也不用瞪我,这事我已经想好了,你要是不愿意分,我就带着丽敏和孩子几个离开家,以后咱们山高水长,就当不认识。”
“你敢,反了!”
“爸,你还想认我,那就分家吧!”
沈栋材沉默着,他也看出来,今天不想分家也得分了,闹那么大,他要是再坚持不分,到时候不单止被人戳着脊梁骨,就是这个儿子,也别想认了。
“分家这……”
张金花一张脸憋的通红,刚想说话,却被沈栋材一记厉眼扫了过来,顿时不敢吱声了。
她呐呐的张了张嘴,想说不能分家,但是被沈栋材这么看着,不敢再说话了。
见大哥在坚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贤武突然开口,“爸,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我和三哥总不能一辈子靠大哥二哥两家帮着,也该是时候分家了。”
沈栋材抬头狐疑的看着他,显然在考虑他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