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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压下心里所有沸腾和重装的感觉,往里面走了两步,手扶着桌面缓缓地坐下,只是用袖子遮掩之下,一只手却死死的握住了座椅的扶手。
“有什么话就说罢,我有准备的!”他这样开口,严锦宁却细心的察觉到其中有一个音符微弱的颤抖了一下。
严锦宁突然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会很残忍。
“子渊!”她急切的上前一步,扯了下司徒渊的袖子,“父亲舟车劳顿,要不等明天——”
没等夜染开口阻止,司徒渊已经冲他摇了摇头,然后重新看向了夜染,正色道:“义母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看着严锦宁那般抗拒,夜染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坠空。
他脸上维持着一个僵硬不变的表情,心里却已然在告诫自己——
没关系!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他们带回来是她的尸骨,他天南海北的寻了这么多年,哪怕现在找回来的只是一副尸骨,但至少他知道了她的去处,不用再悬心牵挂了。
“她……”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司徒渊知道,与其让他自己胡思乱想,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将真相告知,所以就没有犹豫的直接道:“只是义母她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我提前跟父亲知会一声,您得先心里有数!”
“什么?”就听见咔嚓一声,夜染手下竟是生生的将那扶手掰下来一下,他蹭的站起来,冲过去,抓着司徒渊的肩膀,眼睛里充斥着鲜红的血丝,眼神迫切又满怀希望的盯着他:“她人呢?”
“您跟我来!”司徒渊拉下他的手,率先举步往后殿的方向走。
那间冰室他就设在夜染寝殿的一个暗间里。
严锦宁不放心,也赶紧跟了去。
司徒渊开了密室,夜染就迫不及待的推开他冲了进去。
那里面的温度低,骤然一开门迎面就被水汽迷了眼。
刚一感知道这个温度他就心智不妙,站在进门几步的地方愣住了,再等到水雾慢慢散去,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那个女人,苍白又安静的躺在屋子中间的玉床上。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容颜。
只是——
她睡得好安静。
司徒渊早就说过,夜染的医术非一般人可以比,看到这个环境,再看到烈舞阳的样子他就已经大概的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那玉床旁边半跪下去,伸手去碰那女人的脸。
司徒渊和严锦宁跟过去。
司徒渊道:“这些年帮着看护义母的大夫说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再加上当时以及行有了身孕,生产的时候又损耗太大……他说他没想出办法……”
夜染抓了烈舞阳的一只手,将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这一刻却是如释重负的笑了:“这样就很好了,在我的有生之年……这样已经很好了。”
“父亲!”在这件事上,严锦宁心里是带着愧疚的,可是她刚想要说话,夜染却已经回头朝她看过来,那笑容中带了几分歉疚道:“丫头,我与你母亲已经有太多年不曾相见了,今晚能让我单独陪陪她吗?”
他的眼睛赤红。
严锦宁觉得如果他们再不走,他的眼泪就要落在他们面前了。
“好!”所以,也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就点头答应了,“不过这屋子里寒气重,子渊说父亲你的身体也不好,你也不要呆得太久了!”
“去吧!”夜染点头。
司徒渊就过来揽了她的肩膀,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她先离开了。
这一夜,严锦宁辗转反侧,始终没睡,再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干脆起来穿了衣服打开寝殿的大门一个坐在台阶上看星星,坐了不多久,司徒渊就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严锦宁笑笑,没问他是谁去给他送的信。
司徒渊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又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裹在肩上,让她靠着自己。
“睡不着?”他问,说着,也没等严锦宁回答就又继续说道:“别担心,父亲那边我叫闫宁去守着了,不会叫他在那屋子里呆一整夜的,现在还有你在,他也不至于会想不开的。”
他会想得这么周到,严锦宁是打从心底里感激也感动的。
“谢谢你!”她说。并不是所有的爱都一定要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有些事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却是他所给予的最温暖的关怀和宠爱,所有以她的立场,她不方便说的,不方便做的,他都会心领神会的自主去替她做,
免了她许多的纠结和痛苦。他保护她、关照她的方式,是让她在他身边时就能尽可能多的感知到温暖和快乐。
司徒渊没应声,抱着她坐了会儿,见她还是情绪低落,就只能再开口:“还是不开心?”严锦宁侧目,半仰起头去看他的脸孔,面上表情颇有几分无奈道:“我只是在想,他们分开了这么就,等待了这么久,难道到头来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子的吗?我知道一切都是命,不单单是不甘心几个字就
能扭转的,可是——如果换成是我,这样的结局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欢喜!”
明明重逢了,相聚了,可是因为一方不省人事,而且还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相思未解,却好像成了更大的负担。
这样的结局,不完美!
司徒渊也知道这不是个太好的结局,可是对于这个局面他们所有的人除了接受以外就完全的无能为力了。
“好了!天很晚了,先别想这么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见父亲吗?早点睡,嗯?”他只能这样说,连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
“睡不着!”严锦宁垂头丧气的坐着不动。
司徒渊就强行把她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裙角的褶皱往里走:“我陪你!”
听了他这句话,严锦宁总算忍俊不禁的笑了,打趣道:“你今天不怕被我父亲打断腿了?”司徒渊见她终于不再继续纠结那些糟心事了,也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今晚他且顾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