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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司徒铭的处心积虑,司徒渊这边则要清闲自在很多。
虽然也是尽量抓紧了时间赶路,可是有佳人在侧,至少——
他看上去心情还是不错的。
彼时尚没七月,京城白天的气候很是炙热,但是他们一路向北却是越来越凉爽。
一路上山清水秀,即使不得空下车游玩,从窗户看出去也是湖光山色,美不胜收的。
严锦宁从记事的时候起就住在京城的侯府里,门第森严,连门都很少出,最近一个月虽然跟着严锦添东奔西走,可一则因为一直在来回的赶路,二来她也没那个心情欣赏……
此刻的心情可谓大不一样了。
她那性子本就淡泊沉稳,所以即便高兴也不会咋呼吵闹,只是趴在窗边,嘴角微微含笑,一双眸子光芒闪烁,潋滟灵动。
司徒渊是在外闯荡惯了的,对这些没什么感觉。
为了赶路方便,他们讲究不了排场,自然也用不到京城府邸里那样带软塌桌柜的豪华马车,这两马车的车厢里没有装饰,两个人用,就只能说还算宽敞。
她趴在窗边看风景,司徒渊就闲适的半倚着另一侧的车厢看她。
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也是各自心情愉悦。
“都趴在那里大半个时辰了,有那么好看吗?”司徒渊伸手将她捞过来。
严锦宁回头看他,展露笑颜道:“好看!这一路上连绵的山林很有灵气,比京城附近的好看多了!”
司徒渊看着她的眼睛,勾了勾唇:“哦?比我还好看?”
严锦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倒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直不起腰来。
司徒渊任她笑了会儿,就又把她拉起来,还是逼视她的眼睛问:“问你话呢,就这点儿山水,比我都好看?”
他那面上表情懒洋洋的,眉目间的眼波柔柔的漾开,是在他身上极少有的姿态。
以前他和她在一起,虽然对她也好,只是因为身份环境局限,即使亲密一点也很克制,这时候这般完全放松的模样——
对严锦宁来说,虽然陌生,但是很奇怪,却并不会觉得不适应。
“哪儿能呢!”她抿抿唇,强压着没再笑场。
司徒渊见她应付的敷衍,刚要再说话,却见她眸子里狡黠的微光一闪。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话锋一转道:“以后这万里江川,天下山河都是你的,自然是它们所有的加起来也不如你美了!”
司徒渊现在已经贵为南华的一国之君,何况他对东陵这对帝后也没有感情,要不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变故和司徒铭严锦添等人的咄咄相逼,其实这东陵的江山谁主,他真的毫不在意。
而现在——
司徒铭一再对他下黑手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绝对不可以共存。
所以最后,他是必然要把司徒家传承的帝位从司徒铭那里夺过来的。
严锦宁的这话刻意的揶揄奉承。
司徒渊也不和她咬文嚼字的较真,只就顺着她的话茬道:“就算将来我要入赘你们南月,也不能空手而来,必要的嫁妆还是得要准备一些的!”
昨天被严锦宁一打岔,又加上两人小别胜新婚的好一番折腾,后来有关严锦宁身世的那个话题就直接掠过不提了。
但即便彼此都心照不宣了,这件事也总要正面的来严肃面对一次的。
严锦宁眸子里的光芒稍稍黯淡,微微的沉默。
司徒渊就将她抱过来,在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给她靠着。
他的声音很轻淡,并没有半点逼迫或是质问的意思,只是很笃定的道:“舞阳长公主当年在战场上失踪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了是不是?”
其实这一点,从他开始发现严锦宁和夜染之间的关联,他只从严锦宁的年岁生辰上就已经有了论断。
严锦宁沉默了一阵,方才慢慢的抬起头,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他道:“你说——她还活着吗?”
还活着吗?烈舞阳还活着吗?
严谅当初瞒天过海,费尽心机的将她带走隐藏了起来,如果她还在的话,其实是真的没有理由这些年夜染和司徒渊严防死守的盯着严家人也没发现严家有任何人和她接触过。
且不管严谅当初掳她走是为了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可但凡是他有目的在,就必然要和烈舞阳接触的。
只从这些迹象上看,司徒渊心里的想法就并不乐观。
他能看得透,严锦宁自然也能。
他就没有违心的安慰她,只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的诱导:“严锦添是怎么说的?”“他——”严锦宁迟疑,毕竟严锦添那个人亦正亦邪,他的话是不值得完全取信的,可是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严锦宁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就将她从严锦添那里听来的那些有关严家,有关烈舞阳的往事都说
了。
最后,她便是表情矛盾的看着司徒渊道:“我能明白这些年你们寻找和等待的心情,可不管怎样都要面对,这件事总归是需要有一个结果的,是不是?”
所以,她必须得去找严锦添。
“嗯!”司徒渊点头,过多安慰的话没有用,他就索性不说,只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其实只要能见到你,对父亲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至少守了这么多年,没有两手空空。
严锦宁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半晌,拿指头戳戳他的胸膛道:“你跟我讲一些父亲的事吧。”
司徒渊吻了吻她的发顶:“他的往事从不对人提,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去年在宫宴上就都跟你说了!”
“那就说一点你和他之间的事,我想听!”严锦宁抬头央他。
他垂眸看了怀里的女孩儿一眼,就又埋头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好!”“我从一出生就身体不好,母后当时膝下已经有了太子,又听了太医的话,觉得我一定会夭折,养不活,后来就干脆以调养的名义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行宫自生自灭。那一年,我四岁半,病入膏肓就要死了的
时候,父亲刚好路过,南月的国师都习有不外传的秘术,再加上父亲本身就是医者……”他的声音徐徐,慢慢地讲,其实没有多少动荡离奇的生死较量,严锦宁就靠在他怀里慢慢的听,而等司徒渊发现不对劲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把他胸口的衣裳都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