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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是——
那两个侍卫一时没分辩出来,却料知危险逼近,都是不由得神情一凛。
而严锦宁如遭雷击,却是狠狠的愣了一瞬。
然后,她一寸一寸的缓缓转身。
司徒渊身上穿了一件简便的蓝色侍卫服,冷然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的容颜冷峻,一如往昔,只是因为太熟悉,严锦宁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消瘦和憔悴来。
他会不遗余力的设法找到她,救出她,这一点她始终相信,不容置疑。
可是——
他竟然亲自来了。
这京城之内,深宫之中,司徒铭压制有重兵防卫,指不定哪里还有严锦添布下的陷阱重重,可是他却是毫不避讳的亲自找到宫里来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好,却真的不想让他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子渊……”最初的怔愣过后,严锦宁只觉得眼眶发热,不由的呢喃一声。
她下意思的一步上前,却忘了眼下今夕何夕。
而这一步迈出去,自然就被身后的人给一把拽住了。
“昭王?”那个络腮胡子的侍卫有些难以置信,似乎很是艰难的倒抽一口凉气。
而与此同时,他便已经伸手摸向了怀里,掏出一支响箭抛上了天。
紫红色的火光伴随着一声炸裂声在皇宫上方散开,昙花一现,瞬间泯灭。
这一声炸响,同时也瞬间惊醒了旁边的另一个侍卫。
他有些紧张的干吞了一下口水,然后上前一步扯住严锦宁另一只胳膊的同时就抬手打落她头上的帽子,泻下满头的青丝。
然后两个人就一边挟持住严锦宁,一边又虎视眈眈的对对面的司徒渊严防死守。
司徒渊此行明显是为了过来抢人的,他们防备拖延是为了等着引宫里的侍卫前来阻拦,肯以为司徒渊肯定要速战速决,拼全力抢了人就走的。
可是——
他们严防死守的等着他的人现身,不仅等了半天没一个人出来,甚至于连司徒渊自己都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神色冷然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尊贵的天然雕塑,于夜色之中透出让人艳羡的岑贵的光华来。
四个人在这里吹着夜风互相对峙,就在两个侍卫手心里渐渐地开始往外冒汗的时候,四面八方陆续开始传来一片急切又激烈的脚步声。
随后火光燃起,大队大队的侍卫相继赶到。
来得人太多,从各个方向赶到,刚好将这几人围在了正中央,后面还有人在往这边赶:“什么事?这里出什么事了?是谁放的暗号?”
抓着严锦宁的两个侍卫心里稍微安定络腮胡子深吸一口气道:“严二小姐扮成太监跑出来了,快去禀报睿王殿下,有人闯宫要劫人……”
他只全力防备前面不远处的司徒渊,却不想话没说完就和身边的同伴齐齐惨叫,被人从背后一刀劈倒。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手拿着染血的钢刀一手扯下头上的帽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司徒渊从对面从容的走上前来。
严锦宁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以一种极岑贵又优雅的姿态走到她面前。
“宁儿!”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宣告了这一场由他主导的重逢。
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告诉她:“我来了!”
她微微仰着头看他,却是用力的抿着唇角没叫自己说话。
然后,他就牵起她的一只手,牢牢地握在掌中,继而扬起视线,目光扫落向那些如临大敌的侍卫:“把路让出来,法不责众,就当你们今夜没见过本王!”
侍卫们手里握着兵器,迟疑不退,有人大着胆子喊:“昭王是戴罪之人,是叛臣,是……”
话没说完,司徒渊一记冷厉的眼波横过去,他便是猛地被口水一呛,声音戛然而止。“要定本王的罪也不能是由他睿王来定的,他还没有这个资格!本王和他之间的账,不日自会回来找他清算,但是今天我不想伤人,你们都不是他的心腹,更犯不着替他拼命。他现在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坐镇宫城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当初他为了自保,连自己的生母都能毫不容情的舍弃,你们执意要跟着他话,又能走多远?”司徒渊道,他的语气甚至都没有很重,只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站在那里就带
起足够的威势,让人望而生畏。
彼时他的身边就只有两个随从而已。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叫人格外的不敢大意。
试想——
他要不是准备充分,有十足十的把握,又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回宫,还想在睿王严密的布防之下带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
眼前的两具尸体就是前车之鉴。
这些禁军侍卫开始惶惶的拿眼角的余光左右防备,毕竟——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身边的哪个同伴就会是昭王殿下埋下的暗桩,到时候手起刀落,他们人头落地就只需要一下。
司徒渊这打的本也不过就是一场心理战。
他的面目冷凝,站在那里,眼底的眸光寒烈一扫:“该是何去何从,还没有想好吗?”
经过了一番面面相觑之后,人群开始骚动退却,渐渐地往两边撤开,让出了路来。
司徒渊抓着严锦宁的手,几步穿过人群。
突然,旁边的侍卫侍卫堆里一道寒芒射出。
是偷袭!
出手的人就隐在这些侍卫当中,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注意不到是谁出的手。
一支梅花镖放出来,司徒渊是左手拽着严锦宁的,它便是射向他的右肋。
严锦宁甚至都没察觉异样。
下一刻,他握着他的那只手却突然松开,顺势从她腰后抄过去,将人往怀里一捂的同时,身形一个巧妙的轻旋。
咻的一声,那支暗镖就刺中了夹道对面的一个侍卫。
“啊——”那人惨呼一声,捂住了胸口。
旁边的同伴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
而与此同时,对面的人群里,也就是方才暗器射出来的那个方位,人群里也跟着有人闷哼一声。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仓促间回头,就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个子侍卫手里抓着染血的匕首,而另外一个也是看上去相貌平平的侍卫则是仰面倒在了地上,抽搐呻吟。
他右手里还能看见捏着的梅花镖的一截露出来,仰面躺在那里,片刻之后,身下血水就满满的溢开,迅速扩散成一片。
变故再起。
这两个人,都是平日里和他们插科打诨,互相间谈笑风生的同伴啊……侍卫们中间瞬时就更是人心惶惶的骚乱起来。
而就趁着这股子乱劲,眼见着同伴失手被杀,人群里的另一个方位又一道袖箭射出。
这次的这个人大概是料定了自己要想伤到司徒渊,几率很小,趁他护住严锦宁的同时,发射袖箭,却是直击严锦宁露在外面的背心。
因为他瞅准了时机,就赶在司徒渊刚抱住严锦宁,身形未稳的那个瞬间——
动作太快,司徒渊不是不能躲,但最乐观的结果也只避开严锦宁背心的要害而已。
千钧一发,他面上微冷沉静的表情未变,只忽的一抬手,那支袖箭就稳稳地钉入他的右臂上。
严锦宁被他捂在怀里,就只能感觉到他抱着她那只手臂突然用力往里收紧了一下。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是呼吸一窒,一颗心猛地悬在了喉咙里。
“主子!”人群里,又有几个侍卫低呼出声。
司徒渊面不改色,已经果断的用左右拔出袖箭,反手往方才它射出来的方向甩了出去。
他用得左手,力道和准头居然也都十分惊人。
躲在暗处的那人临时想要抽刀去挡都来不及,情急之下就只狼狈的往地面上一扑。
司徒渊的这一下射空,而整个场面瞬间引爆。
严锦添安插下来的暗桩居然有十数个之多,一看连着两道暗箭都伤不到他,干脆孤注一掷,拔出刀剑齐齐冲杀出来。
司徒渊的人也早有防备,当即也是纷纷拔刀,和他们打在了一起。
两边不靠的那些侍卫都被这频发的变故惊得一愣一愣的,而他们的那点功夫自然不足以和这双方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死士较量,便就各自识趣的往边上退,尽量的让出战场来。
司徒渊将严锦宁从怀里扯出来。
严锦宁抬头看他:“子渊——”
他却没叫她说完,复又牵起她的手,声音尽量很轻又很平稳的安抚她:“走!先出宫去!”
严锦宁任由他牵着闯出了人群。
严锦添常年在琼州守城,并且以他的身份,想要在宫里大面积的培植心腹根本就不会像司徒渊这么便利的,他的人手其实十分有限,全压在了那里,等着这个时机,趁其不备好给司徒渊致命的一击。
现在人手全部暴露出来,并且被司徒渊的人缠住了,司徒渊对这宫里的环境又了若指掌,拉着严锦宁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侍卫巡逻的落线,身后两个侍卫紧跟断后,很快就绕到了宫城边上。
“别怕!”他顿住脚步,回头安抚了她一句,然后顺手一揽她的腰,足尖轻点,掠过了墙头。
严锦宁略有些紧张,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却意外摸到了一手黏腻的血湿。
她脑中轰的一声,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他拽着她落地,她也只觉得脚底发虚,才要勉强打起精神问他伤在哪里了,可是还没等站稳了,他却将她往暗处的墙壁上一按,然后埋首,狠狠的稳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