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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是钦天监测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司徒渊定了日子,过去和国公夫人商量,确定国公夫人也没有异议之后就把他王府里的管家和几个得力的管事全部打发过来,帮着国公府里大张旗鼓的准备寿宴
。
国公夫人这里,他仍是每天都来,不过因为要照顾国夫人的身体,所以每次也不多留,就陪她说说话,用完药就离开。
因为丛英的嫡妻早逝,他人又常年在边关,所以并没有续娶。家里名义上是国公夫人当家,实际上是个出身清白的侧室这些年在帮着国公夫人一起打理庶务,但是要主持这样的大事,一个妾室的身份就有点寒碜了,好在如今丛蓉也大了,这件事的担子便是更多的落
在她的肩上。
这天午后,丛蓉把两个管家一起拟定好的客人名单送过来。
彼时国公夫人喝了药,才刚睡下,她放下名单就去忙别的了。
本个时辰之后,老夫人转醒,漱了口,黄妈妈就把名单递过去,“大小姐过午才送来的,是寿宴上要邀请的客人名单,老夫人您得空扫一眼,看还有没有需要加上谁的。”
国公夫人抬起眼皮看了眼,身上没什么力气,她就没有接,直接开口道:“给永毅侯府的老夫人也下个帖子吧。”
黄妈妈愣了下,解释:“这——老夫人,您忘了,大上个月,永毅侯府的二公子和大小姐相继出事,他们府上现在不太方便。”
“上回严家老夫人做寿,也给我下了帖子,我们越过严家去,不太合适,总之帖子你们照发吧,至于她来不来,就随意了。”国公夫人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黄妈妈盯着她的脸,想了想,有些明白,点头,“好!”
本来人家家里才死了人,他们下帖子不太合适,但是想着没的都是小辈,也轮不上老夫人给他们守孝,其实倒也没什么关系的。
但是以目前的这个情况,十有八九,黄妈妈推断严家老夫人是不会出门赴宴的,可是国公府的面子不能驳,那么——
到时候就只能让别人来了。
冯氏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差不多了,严锦雯的身份又不够,纵观整个永毅侯府,唯一能来的就只有严锦宁了。
国公夫人为了见这位小姐一面,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居然和小殿下斗智斗勇到这种地步。
黄妈妈忍不住叹了口气,把那份名单整理好,又放回了桌子上。
国公夫人精神不济,才刚睡醒,就又昏昏然的闭上眼养精神。
黄妈妈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情不妥,就唤她:“老夫人?”
“嗯!”
“您……”
主仆这么多年,国公夫人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就笑了笑,道:“我就是想见一见那个丫头,帖子你还交给蓉儿去处理就行,只是先别告诉子渊知道,省得他又多想。”
“恩!”黄妈妈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试着问道:“那奴婢回头去嘱咐大小姐一声?”
“你呀……”国公夫人失笑,睁开眼,看着她摇了摇头,“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我装什么糊涂!”
黄妈妈被她揭穿,也不觉得难堪,反而神色凝重的坐到她身边道:“您既然不放心小殿下,怎么不直接问他呢?如果您问,他未必就不肯说的!”
司徒渊一直拖着不肯办婚礼,丛皇后据说也催了几次了,全部都被他顶回去了。
如果说他不给丛皇后面子这还有情可原,可是前些天国公夫人故意拿给自己冲喜来试探,他都还是不肯答应?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国公夫人再看不出其中有问题,那才叫奇怪了。
可是,她就只是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司徒渊果然没答应之后,她倒是偃旗息鼓,并没有再刨根问底的追究背后的原因了。
黄妈妈最不解的就是这个,毕竟——
他们祖孙之间,其实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黄妈妈一脸的担忧,国公夫人却笑得豁达慈祥,拍了拍她的手道:“如月啊,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也老大不小了,这有的时候呢,还是难得糊涂啊!”
她也是大风大浪里头过来的,如果真要顺藤摸瓜的深究,也未必就摸不出一个精准的脉络来,只是——
她不想再过问了。
司徒渊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既然这么做,就必定是有他必须要这么做的打算和理由的,横竖她大限将至,又何再瞎操心,去给那个孩子添堵呢?
说了两句话,国公夫人精神不济,就又睡下了。
黄妈妈翻了翻那份名单,酌情划掉了两个人,后面又加上了三五个人,就亲自给丛蓉送回去了。
丛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情还是很有一套的,比较稳妥,很有大家风度。
晚上她再把名单拿出来核实的时候,念玉在旁边侍奉笔墨,不经意的瞥见最后一页黄妈妈加上去的字迹,就警惕的皱了眉头,“永毅侯府?他们家最近几个月不是都闭门谢客吗?”
虽然这段时间之内再没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严锦宁的存在已经成了念玉心里的一根刺。
这些天她是没少在丛蓉耳边煽风点火,提醒丛蓉一定要小心,可每回都被丛蓉严厉的警告不准她再提起。
见到国公夫人特意加了永毅侯府一笔,丛蓉也是沉吟着微微皱了眉。
“以严家现在的处境,我们家办的是喜事,去下帖,恐怕不太合适。”念玉观察着她的脸色,提议,“小姐,要不就算了吧。”丛蓉没做声,盯着那名单又看了好一会儿,却是若无其事的递给她,“祖母和严家老夫人之间一直都有来往,越过他们去的确不好,既然祖母提了,就照着办吧,你马上把这个送给管家,让他明天就照着名
单拟定帖子,送过去!”
“可是——”念玉还想说什么。
其实丛蓉挺不喜欢这个丫头的多事和嘴碎的,横了她一眼。
念玉脖子一缩,就不敢再说话了,不怎么情愿的拿着帖子退了出去。
永毅侯府。
老夫人收到国公府送来的帖子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因为这个寿宴举行的日期皱了眉头,“六月里?”
“哎!”陈妈妈递了参茶给她,“是啊!照这个样子来看,国公夫人怕是大限将至了,这是赶着提前办呢。”
老夫人自己毕竟也是年纪大了,推己及人,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陈妈妈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就道:“老夫人,那您看……”
“按理说我是该去看看她的。”老夫人叹一口气,“可是最近咱们府上这个样子,我也是在没心思。”
“那——”
“冯氏如今也不中用了,”老夫人闭目想了想,“你去把宁丫头叫来,我打发她去走一趟吧。回头把要带过去的礼物准备的丰厚一点,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
老夫人既然不想去,那就真的只能是严锦宁去了。
“好!”陈妈妈点头,服侍她用过茶水就亲自去了海棠苑。
她也没说什么事,直接把严锦宁请了来。
“祖母找我?”严锦宁带着灵玉进门。
彼时老夫人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把手边的帖子推给她,“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下个月要办寿宴,送了帖子来,你哥哥姐姐才出了事,我没心思,你代我走一趟,去问候一声吧。”
严锦宁的心跳猛的顿了一拍,“下个月?”
老夫人也没多想,只是有点不耐烦的按了按眉心,“她最近的身体不好,大概是想早点办了,喜庆喜庆吧!”
“是!那我知道了!”严锦宁收了帖子点点头,见老夫人再没有什么吩咐,就带了灵玉离开。
从梅苑出来,灵玉见她一直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就不免忧心,“小姐,怎么了?可是定国公府的这封帖子有问题?”
严锦宁脚下步子不停,神色凝重道:“国公夫人——怕是要不行了!”
“啊?”灵玉吓了一跳。
她一共也就见过国公夫人一两次,印象里那是个虽然看着严肃,却也只会叫人觉得敬重的老妇人。
“她的生辰原是在八月的里的。”严锦宁道:“现在这么仓促的赶着办,应该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国公夫人真的这么快就不行了吗?
如果她没了,那么司徒渊,他该是多伤心难过啊。
接到国公夫人寿宴的帖子之后,严锦宁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后面几天照样的闭门不出,一直等到六月初九那天,带了老夫人提亲叫人准备的礼物去了定国公府。因为是国公夫人的最后一个生辰了,这天丛家设宴的排场很大,包括皇后和太子都来了,皇帝虽然没有亲临,却也叫人送了礼物,这可谓是无上的荣耀了。然后朝中的达官显贵,收到帖子的全部登门道贺
,即使没有收到邀请的,也都叫人送了贺礼上门,聊表心意。
当然,这最大的目的不是冲着国公夫人的,而是冲着丛皇后的——
前段时间睿王因为一段不伦的丑闻,名声大损,现在皇后手里握着的两个皇子,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严锦宁去时,国公府门口早就车水马龙,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马车甚至都不能进巷子,直接停在了外面。
国公府的管家和昭王府送来的周管家一起站在门口迎客,因为客人实在太多,她这区区一个侯府的小姐也不会被过分关注,管家叫人接了礼物,道谢之后就让丫鬟领着她往内院去。
今天道贺的客人太多,是要男女分席招待的,男宾在前院,女眷则是直接走得内院。“严二小姐请!”给严锦宁引路的是个看着不大的下丫头,瓜子脸,个子有点矮,看着却是低眉顺眼,说话间,她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跟在严锦宁身后的一个丫头,那丫头半垂了脸孔,鬓边发丝有点乱,掩住
了大半张脸。
严锦宁见她眼睛眨啊眨的挺可爱,就好脾气的解释,“我这个丫头其貌不扬,怕吓着大家!”
“哦!”小丫头很娇俏,吐吐舌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二小姐请跟奴婢这边来吧。”
严锦宁略一颔首,跟着她往里走。
国公府她之前没来过,对里面的环境也不熟悉,才刚走到半路,前面不远处正在跟人说话声的清河郡主就发现了她,很高兴的跑过来,“宁儿!”
严锦宁顿住脚步。
清河郡主提着裙子跑过来,热络的来拉她的手,“你也来啦?我还以为你们家今天不会来人呢!”
她是个直爽的性子,说话有时候不会想太多,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尴尬的赶紧住了嘴——
人家家里死了人,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严锦宁知道她天真烂漫的脾气,自然不会计较,笑道:“祖母和母亲最近都心情不好,所以就让我过来了。”
“恩!今天来了很多人呢!”清河郡主道。
这沿路上有很多人都在往后院的花厅走,她连着指了几个人给严锦宁看,然后又道:“方才我跟母妃过来的时候,还遇到皇后娘娘了,还有太子和昭王殿下,他们都来了。”
司徒铭没来,一则因为立场原因,二来——
他被皇帝勒令闭门思过三个月,还没被放出来。
“应该的呢!”严锦宁笑笑,“国公夫人是两位殿下的外祖母呢,情分自然不一样。”
清河郡主是有些日子没见严锦宁了,很高兴,还想拉着她说悄悄话,一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小丫头,就道:“去花厅的路我认得,一会儿我跟宁儿一起过去,你去招呼别人吧。”
“哦!”小丫头点点头,似是迟疑了一下,但是没做逗留,顺从的走了。
清河郡主待她走得远了,就有点不好意思的拉着严锦宁的手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是想要去找你玩的,可是你家里出了事,不方便。”
“是啊!祖母和母亲的身体都不好,我很久没出门了。”严锦宁道。
其实以2清河郡主的性子,她未必会想得太多,但是赵王妃和司徒海晨肯定会看着她的。
“那我们去花园里喝茶聊会儿吧,时间还早,要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开宴呢!”清河郡主道,拉着严锦宁的手往前面的花园走。
彼时那花园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除了丛皇后,另一个已在妃位上的良妃还有两个别的位份稍低些的妃嫔居然也都来了。
“今天来得人,真是不少。”严锦宁道。
以她对司徒渊和国公夫人的了解,这两人都不是该喜欢这种热闹的人,何况国公夫人还在重病之中,怎么受得了这么闹?
“可不是!”清河郡主拉她到旁边没人的回廊底下坐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不仅是来了好几位娘娘,各王府的王妃们,能来的也都来了。我母妃跟他们一起去偏厅叙话了。”
她说着,就暗淡了神色,面色有不忍,“宁儿你知道吗,我母妃说,国公夫人恐怕是快不成了……”
严锦宁飞快的扫了眼花园里的这些人,心里突然觉得怪异,正好又看到太子司徒宸从花厅那边走出来。
“太子……”严锦宁沉吟,“怎么没见太子妃和他一起?太子妃是陪着皇后娘娘吗?”
“太子妃病了!”清河郡主随口回道:“听说好像是有一阵子没出来应酬了,而且今天这样的场合,太子又肯定不能带侧妃过来,就只能自己来了。”
“太子妃病了?”严锦宁想了想,这才记起来,三月十二那次南康公主府里设宴当时也是太子一个人去的,她后来好像就听谁提了一句,说太子妃病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这会儿却觉得事情蹊跷了。
清河郡主见她眉头深锁,魂不守舍的,就扯了扯她的袖子,左右看了看没外人,才小声的道:“太子妃好像是病了好长时间了,太子的后院人不少,乱的很,我母妃说太子妃这病……八成是有点猫腻的。”
世家大族,哪家的后院里面也少不了明争暗斗,更何况是太子了。
他是储君,未来的皇帝,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更要卯足了力气争相往上爬的。
“太子妃嫁过去又不是一两年了,哪能一点防备也没有。”严锦宁没多说,只随便敷衍了一句。
“那就不知道了。”清河郡主摇摇头,“也有可能是真病了,都这么久了,如果是真有别的原因,哪能一点也查不出来?看他们府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谁知道呢!”
这些后宅女人明争暗斗的事情,真是烦人的很。
清河郡主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说着两人就岔开了话题,聊起了衣服首饰和最近各自在绣的新花样子,正聊得热闹,就见回廊的另一头黄妈妈刚好路过。
严锦宁看过去一眼。
“咦!郡主您在这里啊?”黄妈妈走过来,含笑对清河郡主道:“方才王妃还到处找您呢,好像是有事。”
“我母妃找我?”清河郡主身体不好,每次出门赵王妃的确是都要把她带在身边,否则就提心吊胆的。
想想自己也离开有一会儿了,清河郡主就站起来道:“宁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我母妃说一声,马上回来找你!”
“好!”严锦宁含笑点头。
清河郡主带着丫头快步离开。
严锦宁于是整理好裙子站起来,看着黄妈妈道:“黄妈妈找我有事?”
黄妈妈一愣,笑容猝不及防的僵在脸上——
这位二小姐,果然伶俐的很,这就看出来她是故意支走清河郡主的?
她不由的打量了严锦宁两眼,然后毕恭毕敬的屈膝福了一礼,如实道:“如果小姐没有别的事,能随老奴走一样吗?我们老夫人想见一见您!”
“国公夫人?”严锦宁狐疑的皱眉。
她倒是不担心黄妈妈会借着国公夫人的名义诓她,但是国公夫人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机会叫她过去,又是为了什么事儿?
黄妈妈也不多言,只就等着她的回答。
严锦宁略一思忖,倒也没耽误多少时间,点头,“好!有劳妈妈带路!”
黄妈妈一笑,转身,带着她往后院国公夫人的住处去。
两人快步拐过回廊的尽头,这边的花厅里,刚好念玉扶着丛蓉从里面出来。
念玉一抬头,黄妈妈的背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再一想,跟着在一起的居然是严锦宁,心里就不由的绷紧一根弦。
“小姐!”她仓促的叫了丛蓉一声。
“恩?”丛蓉回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念玉看着她端庄大度的表情,突然临时改了主意,道:“您小心门槛儿,今天这裙子有点长了。”
“哦!”丛蓉明显没多想,主仆两个就往厨房去了,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花树后面,半掩映了一双锐利雪亮的眼睛,盯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却又明显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严锦宁跟着黄妈妈去了国公夫人住的院子,那个院子的风格布置的和国公夫人本人一样,沉稳大气,华丽的装饰不多,却一点也不掉分子。
彼时前院和后院的大花园那边都热闹非常,但是这院子却远离喧嚣,分外的寂静,两边一对比,会叫人觉得怪异和格格不入。
“小姐别介意,我们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喜欢吵闹。”黄妈妈解释。
严锦宁收摄心神,略一点头,黄妈妈已经打开了房门,引她走了进去。
国公夫人的院子里的下人应该是提前都被支开了,只有她一个人在。而且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开宴了,她这个今天的主角居然连衣裳都没换,还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裳,靠坐在暖阁的炕上,闭目养神。
“老夫人?”黄妈妈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老夫人睁开眼,抬眸看过来。
“严锦宁见过国公夫人!”严锦宁走上前两步,屈膝行礼。
国公夫人也是没有掩饰的先上下打量她两眼,才招招手道:“这里没外人,不必拘礼,过来坐。”
严锦宁心里斟酌了一下,没有拒绝,走过去,在她手边坐下来。
黄妈妈退到门边去守着。
眼前的这个人,是司徒渊最在乎的人,面对国公夫人时,严锦宁的心里突然有种从没有过的忐忑和紧张。
她暗暗的捏了下袖口,正在迟疑要怎么开口打破沉默,国公夫人却突然伸手过来,隔着衣物压在了她袖子下面的玉环上,用力的握了握。
严锦宁一惊,讶然抬头看她。
此时国公夫人面上笑容已经褪尽,面容庄肃的看着她的眼睛,开口的话更是直接又坦白的叫人无所适从,“我就是想看看子渊看人的眼光到底怎么样!”
她的这个表情,并没有透着多少善意。
严锦宁却明白,她和司徒渊之间的事,即使国公夫人不知道,那也必定是有所察觉了。
一时之间,她有点摸不透这位老人家的心思,就只是眼神略带了几分防备的看着她。
国公夫人一直紧扣着她的手腕,似乎能猜透她在想什么一样的又再开口道:“他不知道我叫了你来!”
而且她也了解丛蓉,丛蓉看到那份名单,肯定能猜透了她的心思,但是——那个丫头,也绝对不会告诉司徒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