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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斋死在狱中,狱卒责无旁贷。
两个人面无血色。
南康公主闻言,撇开他们率先冲了进去。
“快来人!还不先把人放下来,看还有没有救!”司徒铭怒道。
“是!是!”两个狱卒腿软,爬起来,又摔下去,折腾着冲进牢房里。
两个人合力,把萧敬斋放下来,一试,顿时又是面如土色。
“没气了!”
“胡说八道!”南康公主冲过去,给了狱卒一巴掌。
这时候外面又有其他的狱卒和守卫听闻动静冲了进来。
南康公主面色狰狞的冲着外面吼,“叫太医过来!快去宣太医!驸马如果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要你们全部陪葬!”
“快去请太医来!”牢头也吓坏了,打了个哆嗦,赶紧回头吩咐。
有人拔腿跑了出去。
南康公主跪下去,抱着萧敬斋尚且带着余温的身体大声的哭喊,“驸马?驸马你醒醒,你别吓唬我!”
而自始至终,萧廷玉却都是木愣愣的站在门口,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好像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负责看守萧敬斋的那两个狱卒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司徒铭则是眉头深锁,冷冷的看着——
严锦宁说的对,司徒宸果然是迫不及待的就将萧敬斋封了口了,他紧赶慢赶,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慢了一步。
这一刻,也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愤怒,总之心里的感觉十分的憋闷。
太医院离着这里不算近,太医一时半刻肯定也赶不来,但是这天牢里,经常有会有人被动刑,而有些人,为了逼出他的口供,轻易是不能叫他死的,所以这里是养着自己的大夫的。
很快的,就有大夫遵从牢头的意思被找来。
“公主,大夫来了,您先让一让,让他给驸马看看!”萧敬斋那个样子,根本就是没救了的,但是南康公主不死心,大家就只是配合她的情绪而已。
南康公主抹了把眼泪,往旁边让了让。
那大夫上前,先是试了试萧敬斋的脉搏,然后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就一筹莫展的跪下给南康公主磕了个头道:“请公主节哀,驸马他——已经去了!”
“你胡说!”南康公主怔愣片刻,随后便就疯了一样的扑过去甩了他一巴掌。
盛怒之下,她的力气大得惊人,那大夫被掀翻在地。
南康公主扑过去,又一把夺过萧敬斋的尸体紧紧的抱在怀里,一面又带着嗜血的愤怒抬手一指那个倒在地上的大夫,怒喝道:“把这个居心叵测的庸医给本宫拖下去处死!”
“公主——”那大夫大惊失色,跪起来,惊恐道:“公主饶命!饶命啊!小的冤枉,冤枉啊!”
南康公主此时正沉浸在悲痛当中,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看上去像是一只能吃人的野兽。
牢头是个识时务的,一面已经悄然朝司徒铭投去了求救的一眼目光。
司徒铭心里正在恼怒,但他却更理智,知道不能由着南康公主随便杀人,于是就隐晦的点了下头。
牢头松一口气,这才招招手,“拖下去!”
南康公主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但是得了司徒铭法外开恩的暗示,那便不算是抗命了,人拖下去,是死是活,南康公主都不会知道。
“冤枉!冤枉啊!”那大夫被人架出去的时候犹且冤屈的大声呼救。
但是很快的,人就被强行带出了牢房。
这时候,萧廷玉才走过去,半跪下去扶住了南康公主的肩膀道:“母亲,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还是节哀吧,父亲他在天有灵,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您为他这么伤心的。”
南康公主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他的脸,已经哭得声音有些沙哑了,她看看萧廷玉,又低头看看被抱在怀里的萧敬斋的脑袋,终是不得已的正视眼前的事实,嚎啕大哭了起来。
“玉儿——”她哭的悲痛,“你父亲他怎么这么傻?他怎么就这么的想不开,难道我会丢开他不管吗?大不了被皇兄责骂一顿,罢免回家罢了。现在他这么一走,他……他这是要我们母子以后怎么活啊!”
萧廷玉又已经废了,虽然她自己一把年纪,就算萧敬斋在,也不可能再生一个儿子出来重新栽培了,可是有萧敬斋在,她至少还觉得有所依靠和支撑。
但是现在——
只觉得天都塌了。萧廷玉用力的抱着她,其实他心里很能理解南康公主的这种痛苦里面有很大的一部分成分是因他的事,刚才在御书房皇帝就问过了,南康公主为了替萧敬斋求情,就添油加醋的把司徒渊害他的事情给说了
,皇帝本来也觉得震惊和愤怒,但后来听说对方是司徒渊,态度马上就含糊不明起来。
他这一辈子都毁了,再也不能有子嗣了,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无法忍受的屈辱。被人当面抖出来不说,现在南康公主哭得越痛苦,他的心里就越是愤怒和扭曲。
这一刻,自己的屈辱感甚至远超过父亲丧生的痛苦,萧廷玉一直面无表情,这时候冷冷的抬头,看向了牢头道:“我父亲为什么会自缢?”
“这——”牢头张了张嘴,却不敢开口。
为什么?畏罪自杀,自己想不开呗!
他的面上一阵的迟疑和惶恐。萧廷玉则是目光阴冷,死死地盯着他,一直盯的他浑身都有种长毛一样难受的感觉,他才又开口,“就算我父亲做事有什么不妥,但是还没有过堂,也还没有被皇上当面定罪,那他就依然还是皇亲,今天你
若给不出一个交代来,我必定奏明皇上,治你们的失职之罪!”
那牢头额上冷汗直冒,跪在地上,低垂着眼睛,目光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落点的到处乱飘。
片刻之后,南康公主突然灵机一动,当即止了哭声,瞪着他喝问道:“方才本宫过来的时候看到太子刚从这里走出去,他——”
皇帝叫他来,就是审问萧敬斋的,而他前脚刚走,这里就发现萧敬斋死在了狱中,这两者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一边是太子,皇帝的亲儿子;一边是南康公主,皇帝的亲妹妹,都是烫手的山芋。
牢头浑身的衣服都要被汗水湿透了。
南康公主却没那么多耐性,直接站起来。
牢头见她发怒,终于扛不住,朝那两个狱卒递过去苛责的一眼目光。“冤枉!冤枉啊头儿!”两个狱卒磕头如捣蒜,然后一个就苦着脸道:“太子的确是来跟驸马爷单独问过几句话,可是太子走的时候,奴才们特意回来查看过,驸马爷这里还是一切如常。”他说着,就看向旁
边散落在地的饭菜,“后来还是驸马爷说他饿了又怕冷,叫咱们去给找些东西来的。我们前后离开了也就那么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驸马爷就……就……”
说着,两人就又连着磕了几个头:“是奴才们的疏忽,应该看好驸马的,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啊!”
话是这样说,可南康公主却不信萧敬斋会就这么想不开。
就算是他设计害死了严锦华和素樱,严锦华那边好办的很,即使素樱那里需要给南月夜帝一个交代,但也不是非死不可的,他却又何必这么迫不及待的寻短见?“太子和昭王都是在皇后的宫里长大的,当然一个鼻孔出气!”南康公主恶狠狠道,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冷光,“我不信驸马他会想不开,太医呢?太医不行!找仵作来,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害死了驸马,
本宫要他杀人偿命!”
两个狱卒是亲眼看着司徒宸出去,而且萧敬斋当时那个状态,也分明只可能是自杀的。
可是南康公主的脾气这样,两个人都是有口难言。
司徒铭冷眼旁观,不再说话。牢头扛不住,叫人去请了仵作前来,但是一番查验之下,萧敬斋的衣物整洁,连点儿拉扯的痕迹都没有,身上也极干净,没有挣扎或是打斗过的痕迹,还有这牢房里的种种迹象,细微之处都显示着没有外
人侵入的迹象。
“公主,睿王殿下,南城郡王,小的已经查验过了,驸马的确是自已而亡,没有受到外力伤害的迹象。”最后,仵作下了论断。
司徒铭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他是早就料到的。
司徒宸又不是傻子,如果是由他动手,自杀和他杀总是有差别的,回头只要仔细查验,就总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而就凭严锦宁透露给他的那些讯息,他就能猜测到司徒宸是用什么把柄让萧敬斋自愿闭嘴的。
当时,其实他不该想得那么多,非要去引南康公主过来以保万全,而是应该直接先来这边,哪怕是当面冲突,也要先从司徒宸的手里抢下来萧敬斋的。只要这个人会活着,就至少还有叫他开口的机会。
一步错,满盘皆输。
司徒铭心里懊恼,更没兴趣过问南康公主府的家务事了,于是干脆不再掺合。“不可能!”这边南康公主明显还是不信萧敬斋会自杀,面目狰狞的抬手指着在场的众人,点了半天,突然就癫狂的笑了起来,“你们全都被太子和昭王收买了是不是?你们得了多少好处,居然敢撒下弥天大
谎,合谋害死了本宫的驸马?好!你们好的很!真就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吗?太子算什么?别忘了上面还有皇上在呢,本宫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
她说着,匆忙爬起来,厉声道:“廷玉,带上你父亲,我们走,现在就去面圣!我就不信这宫里居然都没有王法了,今天,我一定要皇兄给我一个说法,给你父亲一个公道!”
萧廷玉最近的性情都很阴郁,心里更是有一股子戾气需要发泄,他不在乎南康公主会怎么闹,也跟着站起来。
牢头心里叫苦不迭,但是面圣他却是不怕的,就算是去面圣,也总好过在这里被南康公主仗势欺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折腾他们。
于是牢头也跟着爬起来,招呼了几个狱卒,“仔细着点儿,别怠慢了驸马爷的遗体!”
几个狱卒赶紧找了担架,一行人抬着萧敬斋的尸体,跟着南康公主直奔了御书房。
彼时黎明十分,天牢又在皇宫的最边缘,地处偏僻,夜色中一行人抬着具尸体匆匆而行的场面看上去很有些瘆人。
南康公主杀到御书房,皇帝却已经回了寝宫了,她不甘心,又带人直接去了后宫,直本皇帝的寝宫。
皇帝这些年纵情情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这样折腾了他一晚上,简直等于要了他半条命,好不容易打发了南康公主回到寝宫,没想到刚换了衣裳躺下,外面就又是一阵喧嚣的吵闹声。
“是什么人疯了吗?居然跑到朕的寝宫来喧哗?”皇帝一骨碌坐起来,黑着脸怒骂。
片刻之后,刘公公一脸为难的抱着拂尘快走进来,为难道:“陛下,是南康公主求见。”
“南康?”皇帝更加不耐烦,“朕之前不是已经打发她了吗?她还没出宫?”
“是驸马萧敬斋刚被人发现自缢死在了天牢里了。”刘公公道,有些唏嘘。
“什么?”皇帝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南康公主的驸马被发现死在了天牢里了!”刘公公重复了一遍。
“刚太子过来的时候不是还没说……”皇帝到底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拧眉断断续续道。
说话间外面的叫嚣吵嚷声就更厉害了。
“吵得朕头疼!”皇帝烦闷的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了,没办法,只能强打着精神下了地。
“来人!”刘公公赶紧叫了人进来替他更衣。
皇帝穿了衣裳出来,就见南康公主领头直挺挺的跪在他寝宫的院子里,萧廷玉在她身侧,另外还有天牢的牢头等一干而等。
而这其中最醒目也最刺眼的就是摆在众人最前面的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脸色清白的尸体。
皇帝皱眉,倒抽一口凉气。
“驸马枉死,请皇兄为我们母子做主!”南康公主开口,声势很大,那哭嚎声,很有几分悲壮,同时一个响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赶紧道:“快扶她起来,有话好好说!”
刘公公察言观色,亲自走下去,要搀扶南康公主起身,南康公主却一把挡开了他的手,眼睛赤红的逼视皇帝的眼睛道:“太子勾结昭王,夜入天牢,逼死了驸马。皇兄,你要替我们孤儿寡妇的主持公道!”
“什么太子?这又跟昭王有什么关系?”皇帝只觉得脑子里发晕,不耐烦道:“你先起来,这么闹到朕的寝宫来,成何体统!”
皇帝近来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好,刘公公赶紧道:“到底怎么回事?公主殿下悲伤过度,太激动了,出来个人,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牢头于是磕了个头,实事求是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皇帝听得昏昏欲睡,直至刘公公暗中扯了下他的袖子,“陛下?”
皇帝猛地一个激灵,这才稍微振作了下精神道:“仵作不是都验过了吗?南康,朕知道你丧夫的心情,但既然驸马是在太子离开之后才出的事,那就说明不是太子下的手,此事应该和太子无关的!”
“这些人,肯定都被太子收买了!”南康公主不依不饶。
“公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再请别的更有经验的仵作来验尸!”牢头立刻反驳,义正辞严。
反正仵作已经查清楚了,萧敬斋就是自缢,再换一百个人来重新查,也只会是这个结果,他们的腰板儿很直。
南康公主见状,即使是被悲伤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也看得出来别人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她一时就泄了气,但却不甘心就这么罢休,脑中飞快的想了下,就还是态度强硬的对皇帝道:“好,这件事还有疑点,咱们可以暂且放开不提,那么昭王之前暗算廷玉的事呢?皇兄,也并非是我要穷追猛打
,有些事,您总要给我一个公道。今天你若是不把司徒渊叫来当面对质,那我便在这里长跪不起。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接连的造此横祸,横竖我也是不想活的了!”
南康公主绝对不是什么淑女,她真要发起疯来,皇帝也不忍心真的把她怎么样。
萧敬斋赶在这个当口上出了事,看来今天不给她个机会让她出一口气,她是真的打算闹到天翻地覆了。
皇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疲惫的摆摆手道:“昭王呢?去找找他,让他马上过来!”“是!”刘公公应声,吩咐了人去请司徒渊,然后走下去,亲自搀扶了南康公主起身道:“不管怎样,殿下还是要保重身子的,您看皇上这会的精神也不好呢,昭王殿下那里已经有人去请了,您和郡王爷先里
边去坐!”
南康公主知道皇帝既然维护了司徒宸,那么在司徒渊的事情就势必要多顺着点儿她的意思,今天她势必要拿住这个机会,狠狠得替儿子出一口气。
因为别有居心,南康也就不敢让皇帝太下不来台了,冷哼一声,爬起来。
刘公公扶着她往殿里走,一边给那牢头一行人使了个眼色。
牢头会意,总算是定下心来,一行人悄声退了出去。
这边皇帝和南康公主几人进了殿内,皇帝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昏昏欲睡。
外面的天色渐渐地亮了,日头也慢慢带了点儿灼人的热度,就在皇帝已经不知道是打了多少个呵欠的时候,去昭王府宣司徒渊进宫的内侍一路小跑着回来复命。
南康公主高度警惕,扯着脖子看过去,却见只有他一个人,当即就黑了脸,站起来道:“司徒渊呢?他不敢来?”“这——”那内侍年纪不大,见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脸色都吓白了,跪下去给皇帝复命道:“陛下,奴才奉命去昭王府传召昭王觐见,可昭王府的人说昭王昨夜并不曾回府。后来奴才回宫的时候才听宫门
的守卫说,半个时辰之前殿下已经进宫来了,这会儿……可能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吧。娘娘那里,奴才不敢随便去寻人,所以就先回来回禀陛下了!”
半个时辰之前天还没亮呢。
“这时候他去皇后那里做什么?”皇帝忖道。
南康公主阴测测的冷笑,“这不很明显是做贼心虚么?是好皇后娘娘寻求庇佑了吧?”
皇帝终于被她口无遮拦和得寸进尺弄得有点不高兴,横过去一眼,然后黑着脸吩咐那内侍道:“你去皇后那里走一趟,就说朕的意思,让昭王过来一趟!”
“是!”那内侍道,转身又跑了出去。
这边的皇后寝宫,司徒渊见过丛蓉之后的确是匆匆进宫,来了她这里,不过——
早他一步过来的却是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这次进宫十分的突然,下半夜突发奇想就谁都拦不住了。
四更过半,那时候丛皇后睡意正浓,却被古嬷嬷强行叫醒,“娘娘?娘娘您快醒醒,宫门守卫刚递了帖子过来,说是国公夫人求见?”
丛皇后睁开眼,看着夜色正浓的寝殿呆了一会儿,随后问道:“这才什么时辰……”
“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侍卫说他们劝了,国公夫人说有要紧事,一定要马上见您!”古嬷嬷道。
再怎么说国公府也是丛皇后的母亲,丛皇后只能起身下床,“宣吧!”
“是!”古嬷嬷出去叫人通传,回来又带着宫婢们替丛皇后梳妆更衣,丛皇后这边刚整理好妆容,外面国公夫人就到了。
“母亲!”兰芷还要给她簪花,却被丛皇后挡开了,她起身,笑吟吟的亲自迎道门口,“这个时辰,您怎么……”
话音未落,国公夫人却是目光冷厉一扫她身后拥簇着的一群人,冷冷道:“你们全都退下!”
这个下马威,突如其来,而且——
威力也着实太迅猛了些?丛皇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