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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怎么说？”孙仁柔声道。
白楚萌摇头道：“医生，医生说……”
她哭出声。
孙仁心一沉，不用再问也知道情况很不好，他不再说话，沉默地陪在白楚萌身边。
十分钟左右，一名医生戴着满是鲜血的白手套，从抢救室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很疲惫，甚至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是跟其余医生从昨天奋战到现在。
“叔叔！”白楚萌慌乱起身道：“我爸爸的情况在呢么样了？”
“很危险。”医生并没有安慰白楚萌的意思，而是沉声道：“相当危险，你父亲的心脏受到了损伤。你知道吗？一根钢筋，从心脏的外侧插了进去。”
白楚萌听闻此言好悬没有晕过去。
孙仁搀扶住白楚萌，问道：“其余情况如何？”“先听我说。”护士将医生的血手套换走，递给他一瓶水，他喝了一大口之后，才说道：“一般人这种情况，早就死了，要么就只能换心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到现
在的生命体征都很坚强。他应该是……”
白楚萌捂着自己的嘴，颤声道：“他不愿意离开我。”
医生叹息道：“或许是吧，他的坚强可以说是一种奇迹了，所以才能撑到现在。我们的专家组在开会，那根钢筋还没有取出来。”
孙仁问道：“能不能换心脏？”
“当然可以。”医生点头道：“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华夏的传统文化让华夏人对遗体是很重视的，到现在为止全国都没有多少心脏能换。”心脏这东西又不是骨髓移植，能不损伤愿意帮忙的那一方身体，这玩意儿可是一个人的命啊。所以，只能用死人的心脏，前提还是这个死人在生前愿意捐献并且签过字。
而且保存和死亡时间等等，都很麻烦。
“机械心脏如何？”孙仁问道。“不行。”医生摇头说道：“太贵了，便宜没好货，便宜的我不敢保证能活多久。太贵的我们现在也拿不到。没办法，更大的医院不愿意接这个病人，他们好像病房满了。我
们接，但我们没有资源能用。”
白楚萌哭着说道：“叔叔，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求求你们……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医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嗯，你放心，现在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你去把这些天所有的费用缴一下，我虽然也想帮忙免费治疗，但我们已经把人抢救过来了，后续
的一些费用，还是需要钱的。”
这个也不是医生能决定的，即便医生现在能帮着给钱，以后呢。
白楚萌连忙去缴费，见她一步三颤的样子，孙仁也跟上。
“唉！”医生见两人远去，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人手也不太够了，要是能多个心脏专家多好。”
孙仁把这句话听了进去，在陪白楚萌缴费之后，再次回到抢救室外面。
白楚萌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脑子里面全部都是鲜血淋漓的画面，哭个不停。
孙仁见自己安慰无用，便走到抢救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嗯？”护士打开门之后发现是个陌生少年，疑惑问道：“怎么了？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病人家属的朋友。”孙仁说道：“我是长安市大学医学科的研究生，临床经验已经五年，专门研究心脏的，也许我可以帮帮忙。”
“真的？！”护士眼睛一亮。现在正好缺医生，而且主刀医生已经相当疲惫了。从出车祸的昨天到现在，主刀医生一直没有合过眼，可想而知，是多么劳累。
现在如果有个人医学研究生能顶替一下主刀医生的位置，就连风险都要下降许多。
“真的。”孙仁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里面的医生喊道。
白楚萌想冲进去，孙仁连忙将白楚萌拦了下来，但是白楚萌的眼神却出奇坚定。
“让小姑娘也进来吧。”护士幽幽地叹息道：“其实现在的情况……唉，也不好说。别让小姑娘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句话更是刺激到了白楚萌，泪流满面的她直接挤过孙仁冲了进去。
力道之大，甚至就连孙仁都没拦住。
孙仁连忙走到手术台旁边，他换了身无菌手术服，去清洗了一下消消毒，之后来到手术台。
“你是？”那个主刀医生听见有医学研究生要进来，本来是很开心的，没想到是个看起来少年模样的人，愣了一下。
孙仁随口编造道：“我上大一的时候十五岁，直接被录用为一名导师的学子，三年过去，刚好研究生三年。之前在高中医学部，也是天天接触病人。”
众人虽然有些狐疑，但见孙仁一副毫不慌乱的样子，仍是点头相信。不过，毕竟人命关天，主刀医生严肃地质问了几个特别难的问题，孙仁竟然都能一一解答出来。
主刀医生这才放心。
“你们看着一点。”主刀医生说道：“我去休息一个小时，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
“嗯。”孙仁等人点了点头。主刀医生就想走，没想到副刀医生，愤怒地说道：“老王，你干什么？你糊涂了不成？现在是什么时候？人命关天的时候！我知道你很累，但大家都很累！你竟然让一个小
孩子来顶替你？”
主刀医生摇头道：“老李，我的身体你是清楚的，上次就因为抢救一个病人心脏骤停差点没把我救回来。我也没办法，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这个医生，是真的撑不住了。
没有谁规定，医生就必须不能休息的，这种傻逼才会有的想法，害死了很多人。
他们是人，不是神仙，也是要吃喝拉撒放屁的。
李医生愤怒不已，但他也很疲惫，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一个无菌角落里堆放着很多红牛罐子，想必都是他们这些人消灭掉的。
“爸……”白楚萌见自己父亲的胸膛被破开，露出那顽强跳动的心脏，身体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在白楚萌进入病房之后，白楚萌父亲的生命体征变得更为缓和了一些。但是，很快就以极快的速度下降，进入了一种很不稳定的状态。
医生们瞪大了眼睛。
孙仁沉声道：“他肯定还有意识，之所以一直撑着，就是在等他女儿。现在女儿来了，他也听见了女儿的声音，想要活下去的执念虽然还有，但多少变得弱了很多。”
“爸？！”白楚萌惊恐道：“爸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孙仁刚才之所以不想让白楚萌进来，就是怕发生这种情况。
这位父亲，是真的很爱她啊。医生们连忙帮忙稳定病人的生命体征，而孙仁则是仔细地观察那颗心脏旁边的钢筋。被刺入的部位在不停冒血，现在医院里他这号的血型，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其余的还
要留给其他病人。
如果十分钟以后还不能救回来，恐怕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孙仁在脑子里默默地思索着羊胡子老头教给他关于心脏病情的治疗法子。
他的胸口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是那个李医生，不耐烦地说道：“一边去。”
孙仁也没有生气，这位医生是很负责的，之所以不想让自己插手，便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害了病人。他的心里升起一丝敬佩。
“现在要把这里的边缘部分切开。”李医生沉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你的意思是把心脏伤口处切开，拿出钢筋？”孙仁问道。李医生看了他一眼，道：“不然你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