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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薛素带着楚清河去了刘家米铺,因为男人的身份不宜曝露,便扮成了侍卫的模样,戴上了那张不起眼的人皮面具,又换上了侍卫的服饰,相貌普通,无半点出挑之处,就算是熟人站在他身边,恐怕也认不出这人的身份。
因为刘家米铺卖的米品质不错,价格也不算高,虽然店铺开张的时日不算长,却也积攒下来不少熟客。
薛素五官艳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翠芙本来站在柜台后头,瞥见了辅国侯夫人,她赶忙迎上前,冲着她福身行礼,“楚夫人快进堂屋坐着,奴婢这就把小姐请出来。”当初她们还在泾阳时,是刘怡卿最先嫁到的京城,只可惜她遇人不淑,嫁给了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好悬没让卑鄙无耻的徐家人折腾的性命不保。
当时薛素身份高,也算是仗势欺人,才逼着徐家休妻,将刘怡卿给放了,否则凭徐岳成那副阴狠毒辣的性情,怎会任由到嘴边的鸭子飞走?
容貌秀丽的女子很快便走到了堂屋,一看到薛素,刘怡卿粉唇微扬,颊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拉着女人的手,轻声抱怨着,“素娘当真是个冷心冷情的,这都多久没来米铺了?怕不是早就将我忘到脑后了。”
看着两女亲密的姿态,楚清河心底生出了几分不满,浓黑剑眉紧紧拧着,眼底也透出不虞之色,偏生还有下人呆在堂屋中,他也不好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
薛素对自家男人的性情还算了解,这会儿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僵硬,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问,“怡卿,先前那人没再来了?”
“你说萧恪?他昨个儿来了,也不知今天会不会上门,你问这个作甚?”
“你可知他的身份?”细腻指腹从莹润杯身上划过,薛素笑盈盈发问。
刘怡卿摇了摇头,她见了萧恪数次,只知道这人身手不差,脸皮也厚的很,要说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应该不至于吧?
“他是大内统领。”
刘怡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秀丽面庞由白转红、由红转青,过了好半晌才恢复正常,“素娘,你真的没弄错?像那种无所事事的地痞无赖,怎会是大内统领?”说话时,女人眼底的惊诧仍未褪去,差不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银钗,薛素缓缓解释,“我曾经入宫数次,也在宫里见过萧恪,否则哪能记住他的样貌?听说这位萧大人年届三十,不止未曾娶妻,身边甚至两个侍妾通房也无,当真能称得上洁身自好。如今他日日来到米铺中,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面对好友的调侃,刘怡卿实在有些熬不住,面颊涨得通红,情急之下,倒也没发现那高壮的侍卫究竟有何不同。
说话间,只见翠芙这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笑容略有些僵硬,“小姐,萧壮士来了。”
刘怡卿将想把人赶走,但看到薛素,她又改了主意,问,“素娘来到米铺,是不是为了见萧恪一面?”
“不是我想见他,是这侍卫有话与萧壮士说,咱们二人在屋里歇歇,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交给他们折腾便是。”
薛素说完这话,便拿了块云腿酥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以往她还挺爱吃这种咸口的糕点,现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些反胃,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见状,刘怡卿吓了一跳,赶忙冲着翠芙吩咐,“快去请大夫来,快去!”
还没等小丫鬟从堂屋里跑出去,便见那高大的侍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一把将人横抱在怀里,就要往外冲。
“快放我下来,要是让别人瞧见了,我的脸往哪儿搁?”边说着薛素一边挣扎,平日里莹白玉润的面庞浮起了丝丝红晕,配上艳丽的五官,那副模样当真好看的紧。
“名声根本没有你重要,莫要胡闹了。”楚清河急得发狂,若不是有面具遮盖,肯定能看到男人惨白的脸色。
此时此刻,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怡卿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觉得这侍卫万分熟悉,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辅国侯,也不知他究竟使出了什么法子,面容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模样,委实神奇的很。
薛素伸手拧了楚清河一下,这人浑身筋肉坚实的很,她费了好大力气都没有弄疼他,反而累的虎口发酸,“我真没事,是有了。”
“有什么了?”楚清河茫然发问,还没有反应过来。
刘怡卿眼神闪了闪,呼吸略有些急促,“难不成素娘又有孕了?”
闻得此言,男人喉结滑动了一瞬,脸上紧紧贴合的那张皮是假的,这会儿显得无比僵硬。
“快把我放下来。”薛素忍不住催促。打从皇帝给煦容赐婚那日起,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原本打算将事情挑明,但想起林家人的医术,一个个都不算差,万一她们使出了些阴私手段,腹中的孩儿哪能折腾的起?
楚清河虽贵为辅国侯,但一向都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了下来,而后又伸手摸了摸鼻尖,那副模样当真能称得上憨傻。
“萧壮士还在门外等着,你快些出去吧,莫要让人家久等了。”为了表现出自己急切的心情,她还摆了摆手,以此赶人。
楚清河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自然清楚女子怀孕有多辛苦,当初素娘生宁安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他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也琢磨着不让她再生了,只可惜不巧的很,她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等男人离开堂屋时,薛素拉着刘怡卿的手,压低了声音问,“萧恪日日来到米铺中,怡卿对他可有想法?若是没有的话,我知会侯爷一声,让他将萧恪赶走,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不必侯爷费心,此事我自有分寸。”秀丽女子急急开口,待看到好友面前促狭的笑意时,这才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之中,她以手掩面,过了整整两息功夫,双颊的热度才渐渐消退。
也不知楚清河究竟跟萧恪说了什么,等到天色擦黑时,这人才回到堂屋,将薛素接到马车上,驾马往辅国侯府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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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回被薛父狠狠收拾一通后,薛程便一直呆在府里,表面上看着安分了,但眼底却还透着浓浓的不甘之色,毕竟他最爱的女人就是煦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说实话,薛程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但他根本不懂事,也从不会体谅别人。等到伤势养好了,他吵着闹着要离开辅国侯府,去到素心堂中,薛父一开始还会拿着藤条棍棒一类的物什狠狠抽他几下,到了后来,薛素特地找到了他,深谈一番,薛父的态度竟缓和不少,不再理会薛程,任由他折腾去了。
少年如蒙大赦,径直去到了医馆中,以最快的速度跟煦容成了亲。要不是名声尽毁,再也没有了别的选择,煦容就算瞎了眼,也看不上薛程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东西,要才学没才学,要本事没本事,好不容易有个姐姐成了堂堂的辅国侯夫人,他不知巴结也就罢了,竟将人家彻底得罪了,种种举动,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即使心里这么想,她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对待薛程的态度一日往日,忽近忽远、若即若离,将少年的心牢牢攥在手中。
好不容易将心爱的女子娶过门,薛程一开始的确是沉浸在浓浓的喜悦中,但他渐渐发觉,生活与他设想的并不相同。
身为医女,煦容每日都要行医诊病,医治许多的病患,与他单独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白日暂且不提,夜里二人回了宅邸,她也不愿跟自己同房,敦伦之事更是能避则避,只有在每月最易受孕的关口,才会做那档子事儿,冷淡疏离的态度可见一斑。
原本热情似火的薛程,好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他心里明白,煦容的心思根本没放在他身上,要不是为了薛素手中的桃木珠,她根本不会跟自己成亲。
认清了这个事实后,薛程大受打击,明明是个尚未加冠的稚嫩少年,眼底却透着丝丝疲态,好似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般。
煦容每日除了行医外,脑袋里想的都是那颗桃木珠,自然不会发现丈夫的变化,而薛程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也不会主动开口,夫妻之间的心结越积越深,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离爆发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
与他们相比,楚清河跟薛素倒是过的越发顺遂。由于先前已经生过一回,这次有孕,薛素并不算难受,孕吐只持续了几日,症状很快便消失了。
闫濯给她诊脉时,还断言这一胎是个女儿,又开了不少安胎补身的汤药,薛素喝了后,不止筋骨变得更为强健,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红润,让楚清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