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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虚无,又怎能成界?”树精嗤笑道,“你别骗我了。”
“虚无界才是真正的起点,”少年却依旧极认真地说了下去,“那是真正属于你的起点。我觉得……”
“切——”树精才不信他的话,“你只是为了动摇我的心吧?告诉你,这一回,我势在必得!”
对于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再多说什么都是白说。少年摇摇头,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一言不发的承庆忽道:“主人……”
树精闻言走过来,顺着承庆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见那个绿藤纠缠的绿柱不再继续变粗,看起来像是倒垂藤豆已经停止了再生长。
倒垂藤豆的豆藤虽然不再长了,可是在藤柱之上却这里那里的到处开满了小而白且香的花儿,花儿星星点点的遍布其上,让这根沟通上下两层地层的,巨大的绿柱似乎又膨大了一圈似的。
“成了。”树精简短地蹦出两个字来,回头走到抛下倒垂藤豆的地方,将手指插进泥土中,不知做了些什么,才又站起身来,往旁边跨了一步,立在少年身边。
少年躺着没动,只微微仰了脸,看着树精道:“你对那豆子做了什么?”
“我将倒垂藤豆的根脉挑断了几根,”树精悠悠然说着,脚尖往少年身下腰间一勾一挑,竟将他从地上踢了起来,“就像这样。”
少年只觉得自己像是只风筝般轻飘飘的从地上升了起来,随即又感觉像是被人从中间给硬生生折断了似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树精的枯骨手臂一伸,将少年的腰牢牢箍了起来,几乎让少年无法呼吸。
树精才不管少年难受不难受,只抓紧了他的腰,飞身向下一跃,跳下了这一层的断崖!
风声顿时狂烈了千百倍,像是被撕扯成碎片的无形的巨幕从他们耳畔飞过,显然从上一层道最终一层“碗底”的距离,远比他们在上面看着的要更加遥远。
劲风迎面打来,仿佛被巨石阻挡着去向似的,这让少年几番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扑打到脸上的风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从投掷石块的程度降低成了用大蒲扇扇打的样子。
好歹是能睁开眼睛了。
少年启目四望,这才发现,树精挟裹着自己,正站立在那倒垂藤豆生出的粗壮绿柱之上。
或许,用“站立”来形容此时树精的行为,并不太准确。树精虽然的确是挺胸抬头地站在这绿藤缠绕的通路之上,而且他也的确没有迈步行走,但是,他和少年却是实实在在地往前移动着,速度还不慢。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绿藤上还安了电梯不成?
树精再一次发挥了令人称奇的心灵感应,道:“怎么样,我走的还算快吧?别忘了,复活这豆子的离乱气符,可是用了我的灵息的,所以,我的根脉可以自由与这些藤蔓连接融合,我想让它们怎么动,它们就怎么动。”
“哦……的确是方便啊……”少年很配合的短暂赞叹了一下,又道,“我说,你抱我能不能温柔点儿?我的老腰都要被你给掐断了。”
“哼。”树精的回答干巴利落脆,显然是对此问题不予置评不予理睬。
从上面一层往下看时,虽然也觉得这根绿藤拧成的柱子巨大无比,但那也就是感觉比较粗壮些罢了。可此时真正涉足其上,少年才发觉这根绿藤,岂止是粗壮,那简直就是……
少年几乎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绿藤规模的庞大。倒垂藤豆这一段穿越了地层横亘在空中的绵长绿藤,真的像是一段宽阔的通天大路,连接着两方天地;而走在其上细看的话,却可见到由无数的柔韧的细藤纠结缠绕在一起,仿佛肌肉的纤维与生命体无处不在的血管神经,密密缠结,相互连接,甚至还在微微蠕动着,完全就像是什么庞然怪兽的尚且活着的庞大的躯体。
这绿色的通天大道颇有种活物的感觉,可它又偏偏是由豆藤缠绞而成的,行走其上,真是令人有种极其诡异的感觉。看的久了,便会叫人生出一种极其反胃恶心的感觉。
少年把目光从绿藤上扭开,却还是不能缓解心中无法压抑的反胃。他只好不停地说话,希望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既然这倒垂藤豆是我们通行的重要通道,那你为何还要挑断它的根脉呢?”
“注意,我挑断的只是其中几根根脉而已,”树精道,“要是都挑断了,那这条借藤蔓搭成的道路,不也就枯萎不在了吗?”
“那……”少年被树精的迷惑言行给搞糊涂了,“你这是何必呢?”这通道是沟通上下的唯一通路,重要性自不待言,树精也不是不清楚,可他为什么还要挑断根脉呢?就算是没有全部挑断,那扎在地下的根脉减少了,毕竟对这条藤的通道的稳固性没有任何好处啊!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树精看了少年一眼,道,“虽然原水的屏障牢不可破,但我也不能不防……谁知道后头的那些尾巴能做出些什么事儿呢?毕竟那里头有个水形啊。”
少年虽然感受到了树精的目光,可他只是装作浑然不觉,一声不吭。
树精遂又道:“我将倒垂藤豆的根脉挑断几根,它便会在我们通过这里之后,慢慢枯萎断开,这样的话,就算那几个尾巴侥幸跟着过来了,他们也是无法从上头下到这最终的终点。”
“话可别说太绝对啊!”少年悠悠道,“要是他们足够快呢?快到这藤蔓还没来得及完全枯萎掉呢?”
“那不是还有承庆呢吗?”树精微微抬头往上点了点,道,“有承庆在那里把守,就又上了一层保险,绝对万无一失。”
“啊,承庆……”此时听树精提起,少年才恍然想起,树精的忠实手下还留在上头,他不由纳闷道,“如果承庆的职责就是守卫在通道的上一端,那也就意味着,你根本没想让他下来到你的终点这里来?”
“对啊,”树精回答的理所应当,“为什么要让他也下来呢?”
“他可是你的心腹,最忠实于你的人……难道,你不该让他陪你到最后吗?”少年有些难以理解。
但这对树精来说,却压根儿不是问题。他嗤笑一声,道:“承庆是我的心腹不假,可他更是我的手下啊!他自然要听从我的安排,在最适合他的位置上啊!”
少年扭头看着树精:“你在实现了你的世界顶点的梦想后,要如何对待承庆?”
“他的付出与牺牲,我会记得的。”树精这话说的极其轻描淡写。
少年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