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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明显了, 小伙的信息是有人假装领队, 发给他的;而两个姑娘餐厅事件的源头,不是领队脚踏两条船, 是有人捅破了这件事。
小伙和两个姑娘,都已经死了, 再怎么猜,都不可能找他们去印证。
太阳已经落下4/5, 再一小会儿, 天就全黑了。
把领队的手机还回去,吴笙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围观领队包扎的两个大学好基友和一个女闺蜜, 以及围观间隙还不忘掏出手机看看的异地恋,和正帮着另外一个女闺蜜共同给领队包扎的背包客。
“把你们的手机都拿出来, 我要查信息。”
五个驴友全不干了:“你凭什么查我们手机!”
“就凭我都这样了还被查!”领队一拍沙发, 染血的纱布让他的发言非常有震慑力和说服力。
六个取消锁屏的手机不情不愿被上交,吴笙把它们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逐个查看。
四伙伴凑过来, 跟着一起看, 未必真能瞧出什么端倪, 但给自家军师造造势也好。
两个男大学生的手机信息,基本都是发给对方的——
A:那俩妹子怎么样?
B:庸俗。
A:不庸俗啊。笑的多甜啊。
B:我说你庸俗。
A:……
A:真想做一只小鸟啊。
B:快乐的飞翔?
A:体重轻。
B: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减肥……
两个女闺蜜的手机信息,基本都是发给领队的——
领队: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C:你撩妹撩的太套路了。
领队:是你先撩的我辗转反侧。
C:我?
领队:集合时候, 你冲我笑了, 然后我就牙疼了。
C:这和牙疼有什么关系???
领队:你长的太甜了。
C:……
领队:你手机有导航吗?帮我找一个地方。
D:哪里?
领队:你心里。
D:麻烦你用团成一个团的方式, 圆润的离开。
领队:我可以滚,但我怕以后没人帮你捡眼泪。
D:旅行团费用的余款我不付了。
领队:??
D:当精神赔偿费。
领队:小姐姐,我错了[抱大腿哭]
背包客手机里没有任何信息。
异地恋的手机里,自然都是和女朋友腻歪——
异地恋:宝宝,我想你想的发疯。
女朋友:我也是,嘤嘤嘤。
异地恋:宝宝,这个旅行团一直在死人,我怕怕。
女朋友:摸摸,旅行哪有不死人的,不怕,我守着你。
异地恋:宝宝……
吴笙浏览速度太快了,除了向来仗着“语文”走天下的徐望,其他人都是刚看个开头两行,就被下滑,再看两行,又被下滑,连个完整情境都没读完。
但就这样,还是被最后一个异地恋的聊天记录给震住了。不用多,就看两行,恋爱的酸臭气就能让人窒息。
徐望一直以为自己处于“准恋爱”状态,看完人家的恋爱,忽然觉得自己根本还在单身狗阶段!
但眼下不是羡慕嫉妒恨的时候。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唯一寄托希望的手机查证,又是一无所获。至少从这几个人的聊天记录里,徐望看不出任何破绽或者线索。
吴笙放下最后一个手机,拿出自己电话,打开便签,飞快打字。
“这是?”徐望看着他在自己的便签里输入奇怪对话,不解地问。
吴笙头也没抬:“聊天记录。”
徐望问:“谁的?”
吴笙说:“说领队给他发信息的那个人。”
那个小伙在给吴笙看完信息之后,就跌落电梯井死亡,除了吴笙,没有任何小伙伴再看过他的信息。
从打字速度就能看出来,吴笙早把这些清晰刻在脑海里。他进行思考,脑内就可以,非把这些聊天记录打出来,徐望知道,是打给自己看的。
聊天记录一共两段,都很短——
领队:集合了,帅哥。
小伙:?
领队:别傻傻地笑了,就说你呢。
小伙:我帅?
领队:帅得很。
小伙: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领队: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吧。
小伙:真的,我是真的喜欢。
领队:那抱歉,我是真的不喜欢。
随着吴笙打完最后一个字,徐望眼睛忽地眯了下,速度极快,像捕捉到了有些讯息。
他连忙又把茶几上那一排手机拿起来,挨个过了第二遍,一边看,一边和吴笙便签里的信息作对比。
“有想法了吗?”吴笙耐心等他全部比对完,才问。
徐望放下最后一个异地恋的手机,转头看吴笙,若有所思:“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吗?”
吴笙勾起嘴角,就像每次考试前的胸有成竹:“我需要你的肯定,语文课代表。”
徐望莞尔,末了郑重点一下头:“课代表给你盖章认定。”
三个小伙伴看得一头雾水,外面太阳终于在山后,湮灭最后一丝光。
“叮——”
<小抄纸>:请在五分钟之内,选出一人,指认恶魔。指认机会只有一次,倒计时结束,会公指认是否正确。倒计时开始。
徐望定定看着吴笙。
三伙伴也不由自主正色起来。
旅行团的七个人,似感觉到气氛不对,目光纷纷疑惑。半躺在沙发上的受伤领队,直接问出声:“怎么了?”
吴笙静下心,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所有驴友,最终抬起手,牢牢指向一人:“你就是恶魔。”
背包客。
钱艾、池映雪、况金鑫傻眼,这位老兄全程就像不存在一样,没任何作为,但同样,也没任何可疑啊。
旅行团剩下没被指认的六个人,也懵逼,完全搞不懂吴笙在说什么。
背包客淡然地看着吴笙,语气平静,连疑惑,都疑惑得有条不紊:“什么恶魔?”
吴笙的指认只用了不到十秒,五分钟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足够给背包客,和所有人,一个明白。
“制造这一切意外的恶魔。”吴笙说。
事关自己,领队思考瞬间提速:“就是这个王八蛋害我翻船的?!”
钱艾捡起他手机没好气撇过去:“就你一下撩四个,不翻船天理难容!”
背包客歪头,笑了:“我制造的意外?你有证据吗?”
所有人立刻看吴笙,等着这位站姿潇洒神态从容的名侦探,啪啪打背包客的脸。
吴笙也笑了:“没有。”
驴友团:“……”
小伙伴:“……”
徐望坐到单人沙发里,悠哉向后靠,等着自家军师把恶魔按在地上摩擦。
“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恶魔,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恶魔。”吴笙又说。
背包客耸耸肩:“这话太奇怪了,就因为我不能自证清白,就说我是元凶?”
异地恋弱弱插话:“是啊,你要让我证明那些意外不是我干的,我也没办法证明啊。”
吴笙:“……”
这位能活到现在,还能在险象环生中一路甜甜甜地谈恋爱,除了命好,没有其他解释。
不再废话,吴笙把除背包客外,其他六部手机信息打开,连同自己刚刚在便签里输入的假领队发给小伙的信息,一同在茶几上摆开,所有聊天记录,一目了然。
“我找不到你是恶魔的证据,但我可以排除另外六个人的嫌疑。”吴笙说。
“你别卖关子了,”老钱先扛不住了,心急火燎的,“你到底从信息里看出什么了?”
吴笙摊手:“看出恶魔的语文水平,比他们六个都要好。”
钱艾:“具体好在哪儿啊!”
“的、地、得的使用。”一直安静的况金鑫,定定看着桌上的七个手机,出声。
钱艾和池映雪一起皱眉,前者立刻凑过去重新看,后者则原地没动,状似不在意,实则远远瞥着那几个亮着的手机屏。
吴笙看向第一个男大学生,不用手机,他已经能把每个人聊天信息里,相关的部分一字不落念出来:“不庸俗啊,笑的多甜啊’。‘的’错了,应该是‘得’。”
目光移到第二个大学生身上:“快乐的飞翔。‘的’错了,应该是‘地’。”
他又看第三个人,女闺蜜之一:“你撩妹撩的太套路了。‘的’错了,是‘得’。”
接下来是领队:“是你先撩的我辗转反侧。一样的错法。”
再来是女闺蜜之二:“圆润的离开,‘的’应该是‘地’。”
最后,他看向异地恋:“其实你是最可疑的,你全程捧着手机。在查看信息之前,我甚至已经脑补了,你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扮领队给小伙发信息,又故意打错名字给餐厅那两个姑娘发信息……”
“你也脑补太多了……”异地恋一脸委屈无辜,“我就谈个恋爱……”
其实这恋爱谈得比恶魔还拉仇恨。
但眼下,吴笙决定原谅他:“我想你想的发疯。‘的’应该是‘得’。”
他拿起自己手机,把便签里其他无关字都删掉,只留三句——
领队:别傻傻地笑了,就说你呢。
领队:帅得很。
领队: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吧。
这回谁都看清楚了,两个“地”,一个“得”,用得清楚,准确。
“我排除了他们所有人,唯一排除不了的,就只有没留下任何信息的你。”吴笙给了背包客一个温柔微笑,“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徐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吴笙身边,遗憾似的朝背包客摇摇头:“你不该选一个恶补三晚侦探片的学霸,当对手。”
五分钟倒计时结束。
“叮——”
<小抄纸>:指认正确。请开始你的战斗。
五伙伴:“……”
不是只要找出恶魔就好吗?没人说过还有战斗环节啊!
“呼啦——”
客厅壁炉里的火苗,忽然窜出来,像火龙一样将壁炉周围的一切点燃。地毯,桌柜,墙壁,霎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中,背包客卸下一直不离身的背包,低头抬眼,嘴角向左右咧开,露出诡异笑容。
沙发里的领队站起来,和另外五个驴友,一起走到背包客左右两边。他们动作僵硬,像被什么操控着一样,站定后,同背包客一样,低头抬眼看向五伙伴。
不同的是,他们没笑,神情呆滞,眼神木然,只眼眸在迅速变黑,像眼球底下打翻了墨汁,黑暗的颜色迅速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