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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毛金兰觉得错过了李家的这份婚事, 她再想找个这样好的婚事是不可能了,可她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年代是标榜自由恋爱了,可那也就是在外面的大城市罢了,像他们这样的小山村, 谁家不是父母给相看好了,然后子女们也觉得不错了, 才开始处对象订婚的。
就没听说过谁家是先处对象了才订婚结婚的,毛金芳和她未婚夫也是在连家请人来说媒以后才处对象的。
而她家又和别家不一样,在她家里, 她妈不同意的事儿, 谁也别想干成,在这一点上,连毛金丽毛金涛都别想让她有办点松动。
又到了礼拜五,毛金丽特地下工早了不少时间, 打水洗澡换上外出的衣裳,然后对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毛金兰道:“姐,我上学校接毛金涛去了啊。”
“去吧, 在路上走快点, 别到了天黑都还不回来。”毛金兰追着毛金丽叮嘱了几步。她是真的不放心毛金丽去接毛金涛, 去年毛金丽也去接过, 天黑了都还没回来, 他们怕出事儿, 找了毛四叔一家人到一起沿着公路找了好久快到镇上了才看到毛金丽两姐弟。
原来他俩走路回家走到周家村肚子饿了, 就到外婆家去吃了顿饭, 吃饱了还玩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毛金兰虽然和毛金丽之间有龃龉,但她还是不想她出什么事儿的。毛金兰还没那么冷血。
毛金兰的关心毛金丽并不放在心上,她觉得她姐很啰嗦,从小就爱啰嗦她,比她妈还爱唠叨,毛金丽听着觉得烦人们,也因此,她越来越讨厌毛金兰。
这份讨厌,在没接到毛金涛却先遇上李正信时李正信话里话外的朝她打听毛金兰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面对李正信的询问,毛金丽道:“你问我姐啊,她准备过两天就相亲了,她说你家妈妈不喜欢她,她不想过来受苦。”
李正信这几天一直在等着王奶奶通知他们毛金兰要上门来认门,可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他急得嘴巴上都起了个燎泡,可他妈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叫她到王奶奶家催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毛家的亲事儿一定能成。
现在亲耳听到毛金丽说这话,李正信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原地一样,想走一步路都没力气。
毛金丽看他大受打击地模样,假惺惺地安慰了一下:“李哥,你也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世上比我姐好的女人多了去了。”在你面前就有一个,“你也别太伤心了。”
毛金丽说完,心情颇好地走了,她觉得不打破李正信的希望,李正信这个男人她永远追不上。只要打破了,她就不信凭她长这么好看会追不上!
毛金丽一路蹦蹦跳跳地朝初中去,在一个拐角处遇到了来镇上和老哥们儿打牌的李平农,他原本还在屋里打牌的,余光瞄到毛金丽,他就坐不住了,拍一扔就跑了过来:“哟,这不是小丽丽吗?”
毛金丽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李平农这样猥琐地男人,眼皮一翻,她就绕过李平农,李平农好不容易见到她一回,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的放她走:“我听说你妈要把你卖80块钱的彩礼啊?那这样,我给你妈八十,私底下再给你二十块钱私房钱,你跟我过日子怎么样?”
李平农说这话自然是哄哄毛金丽的,他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去哪里来的八十块钱,李队长大约是有的,但李平农早在正月的时候就和他爹闹翻了,现在别说钱了,要不是没粮食吃了,他连家他都不想回。
李平浓不知道多久没洗澡换衣服了,又在小屋里闷久了,一股子汗搜味儿,毛金丽闻着就想吐:“走开,再不走开,我就喊耍流氓了啊。”
自从解放后,社会风气变了很多,毛金丽敢保证她要是真的叫了有流氓,听到这话头一个是一个的都会拿着家伙事儿冲出来,到时候李平农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残,不过在那之后,她们毛家在村子里的日子也会不好过就是了。
这儿虽然街上的拐角处,但是周围人还是好多的,他拦着毛金丽这么久了,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有意无意地瞧他了,李平农心里暗恨,却也不敢再拦着了,他一侧开身子,毛金丽便飞快地跑走了。
李平农又回到了朋友家,他跑出去了他的那帮朋友们便没有打牌了,一个个或蹲或坐地看他去调戏漂亮小姑娘,看他铩羽而归,一个个的心里还挺高兴的,要他们说啊,在他们这群人里也就这个李平农长得最丑了,人品也卑劣,这样的男人要是刚刚那个姑娘都看得上眼睛得多瞎啊?
李平农坐回刚刚的位置上:“龙哥,章哥,再来玩两把啊。”李平农心里窝火,只想打两把牌来缓解缓解心情。
被他叫龙哥章哥的两个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一个叼着一根纸烟的龙哥道:“你今天可是输了不少了,你再输下去,你从家里拿来的那两斤粮食可就没有了。”
龙哥虎哥也是看不上李平农的,不过谁叫李平农有个在农村当生产队队长的爹呢?乡下人就是好,随便找个地方开荒都能有粮食吃,不像他们,在城里,每个月就靠那么点供应粮过活,好的工作还轮不上自己。
李平农又颓废了,这两斤粮食他还准备拿个一斤出来,今天晚上到村子里和刘寡妇睡一觉呢,好几天没碰女人了,他想得慌。至于毛金丽,能弄就弄,不能弄创造机会也要弄,这辈子一定要弄一回。
他从赌桌上面下来,到外面走廊上找了个地方蹲着,没过一会儿,一个长得不咋地的男人蹲到了他身边:“李哥,刚刚你去找的那个小美人儿是你对象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白了男人一眼:“不是。”
那男人仿佛看着挺伤心:“那哥,今晚你去找刘寡妇家不?”这男人也穷,是南头村里的,家里就一个老奶奶,年纪也不大了,三十岁了还没碰过女人,里平弄觉得他可怜,带着他往刘寡妇那儿去了一次,这小子就跟李平农走得可近乎了,叫比他小五岁的李平农叫做哥叫得一声比一声甜。
李平农听他叫哥,也感觉到自己终于混出头来了,于是看着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去。”看了一眼别人,都没在听他俩讲话,他道:“咱俩一起去。”两人相视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毛金丽来到镇上这趟,虽然见到了李老师,也如愿地跟李老师说上了话,但她心情并不好,见到毛金涛还甩着个臭脸,毛金涛见她那样就来气,两人在路上一路吵着回家,什么恶毒骂什么,都是一肚子气。
毛金涛回到家见到了毛金兰,忽然就感觉毛金兰的好来,真是有对比就有伤害。他便对毛金兰和颜悦色起来,还和毛金兰说了学校里发生的事儿,主要说的还是端午节毛金兰在镇上看到了那些红卫兵的事儿。那些兵在学校可威武了,毛金涛可羡慕了,只可惜红卫兵只有干部子女才能当。
毛金兰却没感受到毛金涛说的威武,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又得乱了,就像她刚刚记事的时候打倒地主一样,分了什么品农富农贫下中农,她就想不明白了,都解放了,这人怎么还分三六九等呢?只是村里哪个老人都为这个政策拍手叫好,毛金兰就把这个疑问放在了心里,这辈子都不打算讲出来。
毛金涛回来了,周大妮回来从柜子里摸了个鸡蛋出来,一个鸡蛋搅散家里了大半碗水调了调,放了一小勺油炒了一盘,她家养了两只老母鸡,每天的鸡蛋都是周大妮去捡的,捡回来以后放在房间柜子里锁起来,全家也就只有毛金涛每个暑假放学回来能吃上那么一两个。
今天生产队的玉米都已经全部施完二道肥了,相对下来,她们也就不忙了,这几天毛金兰在家养得挺好,她们毛家人天生就皮肤白,之前毛金兰又是下田插秧又是下地干活的,自然也就晒黑了,这几天在家里养了养,白了很多。周大妮看着满意。
饭后她特地到了毛金兰的房间,和毛金兰透露了陈建邦的事儿,毛金兰都傻了,原来那个军人不是来说毛金丽的而是来说她的?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周大妮还在夸陈建邦,什么年轻有为啊青年才俊啊,简直是把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儿都给朝毛金兰学了一遍,也不管毛金兰学得会学不会。
周大妮得意极了,这几个词都是她这几天跟知青们学的呢。
毛金兰在周大妮说完一个段落以后,弱弱的发问:“妈,这陈建邦没啥毛病吧?”
将牛赶到牛棚,她扛着柴回家,她爸妈哥哥都下地去了,今天是礼拜三,小弟毛金涛还在学校,小妹毛金丽倒是在家,不过这会儿也许正在屋里睡觉。
早上毛金丽说身子难受,毛金兰懒得理她,啥时候她不难受了那才是怪事儿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剩下的水倒进脸盆洗了脸,她热得通红的脸总算是降温些了。
躺在屋里的毛金丽听见院中的动静儿,在床上翻个身:“大姐,你一会儿把饭煮了,我再睡会儿啊。”
毛金兰翻个白眼:“你自己干,我还有事儿呢。”
毛金兰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毛金丽比她小五岁,这会儿都十八岁了,村里的的十八岁的小姑娘谁不跟着父母兄长下地挣工分去的?也就她妹妹矫情,天天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难受。
毛金兰不惯着她这臭毛病。
毛金兰喜欢干净,去了自己的房间,将被罩床单全部拆了下来放在红色胶盆里,连着昨天前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放了进去,抱着出了家门,往马路对面的小河边去。
小河河面有一米宽,水深到成人腰部,河水很清,小指大小的鱼儿在水底游来游去,好生悠闲。
毛金兰挽起裤脚,将盆放到石阶上压了水泡上,拿了皂角搓了搓,搓出糯糯的汁水后在放到衣服上面去洗,洗干净后端着盆回家,她妹子已经从床上起来在厨房烧火煮饭了,锅子铲子摔得啪啪响,毛金兰眼睛都没眨一下。
等她晾好衣服把屋里床铺都收拾好了以后,她妈周大妮和她哥毛金国回来了。
她哥毛金国从下生起腿脚就有毛病,一只长一只短,走路有些跛脚,因为这个,他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没说上媳妇儿。她前几天起床,听她爸妈商量,是打算用她和毛金丽的彩礼来给她哥说媳妇儿的,哦,还要给毛金涛上高中读大学。
周大妮并不是个慈爱的母亲,生活的重担压在她和老毛头身上,才四十多岁的她却像是六十岁了。
周大妮回来不久,老毛头也回来了,毛金丽将饭菜摆上桌子,这个年代的晚饭都简单,吃的玉米面粥,粥并不粘稠,里面撒了一大把青菜苗苗,没什么味道,煮的烂糊糊的,并不好吃。
菜是咸菜和炒青菜,咸菜很咸,炒青菜没什么油水也没什么盐味,但家里谁也没有抱怨,都是经历过艰苦岁月的人,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周大妮喝了一大口粥,咽下去后道:“大丫今年23岁了,小丫也18了,都该说人家了,咱们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也都知道,你们姐妹俩出嫁,我们的陪嫁不会多。”
毛金兰低着头没说话,她早就知道,也没奢望过。好在她这些年也存下不少钱,粗粗算下来也有十多块了,都是从小攒到大的,只不过她没有票。
在这个什么东西都限量供应的时日里,没有票光有钱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毛金丽从小得宠,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娘你不给我多点陪嫁,到时候我被婆家人看不起怎么办啊?”
周大妮头也不抬。她养了四个孩子,早就知道了什么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碗水端不平翻碗的人家她见得多了。她心底肯定是向着毛金丽的,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她一说出来,大丫头肯定不干。
毛金国张张嘴想说啥话,被坐他旁边的毛金兰踹了一脚,他闭上了嘴巴。
他虽然是个男的,但自从他那个活泼健康的弟弟出生以后这个家里越发没地位了,不过毛金国并不在意,左右他都是个废人,娶啥样的媳妇儿不是娶?
晚饭后坝场有人来放露天电影,毛金丽吃过饭就溜出去了,周大妮和毛老头作为长辈是不可能洗碗的,毛金国哪怕身体是个残疾也是个男的,因此周大妮是不让他进厨房的,于是毛金兰从三岁开始就要自己洗碗洗衣裳。后来毛金丽出生了,毛金兰疼爱毛金丽,周大妮也经常对毛金兰说要她让着毛金丽。
这一让就让成了习惯,毛金兰收碗去洗时没有任何的不乐意,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愤然毛金兰都已经经历过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她也不在意了。
洗碗了毛金兰的堂姐来找毛金丽一起去看电影,周大妮还给毛金兰抓了过年的时候炒的葵花籽。
周大妮从来不在这种小事儿上让毛金兰吃亏,但在背地里补贴给毛金丽的东西却是给毛金兰的两倍。小时候毛金兰不懂,这会儿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啥不知道的?
毛金兰的堂姐毛金芳比毛金兰大了半岁,早在去年就订亲了,订的是本村的人,没啥大出息,却对毛金芳特别好。
“兰兰,毛金丽是不是先去了?”毛金芳和毛金丽的关系并不好,她看不惯毛金丽老欺负毛金兰。
“吃完饭就去了。”毛金兰的声音柔柔的,就跟今天晚上的夜风一样,让人舒服极了。
“我都不知道二婶怎么想的,毛金丽今年都十八岁了吧?地让她下半天,下午就让她在家里做家务,做家务还不认真,还天天想推给你。我跟你说,兰兰,你可别惯着她。”毛金芳恨铁不成钢的叮嘱。这话她都说了无数遍了,毛金兰就是不往心里去。
“一些小事儿我让她就让她了,要是大事儿我就不让了。放心吧。”毛金兰挽上毛金芳的胳膊,岔开话题,两人高高兴兴的往坝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