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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席欢睡到自然醒的。
她摸到一旁的手机, 已经八点多了, 也是时候该起床了, 她还得去医院。
席欢坐起来,看到身侧的尤薇抱着被子,睡的正熟。
她也没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关门离开。
虽然还没到中午,但是席欢还是从外面买了点饭菜给席母带过去。
医院周边有不少给病人吃的餐食,虽然比不上专业的, 但也差不多太多,偶尔几次可以。
上午医院多了不少人,大多都和她一样, 是来探望自己的家人朋友的。
席欢一路进了电梯, 正要关门, 后面有个人跑过来,“等等等!”
熟悉的人出现。
席欢皱眉, “席文,你怎么在这?”
“表姐,你这话就不太好了吧。”席文理所当然地说:“舅妈生病,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了啊。”
席欢冷笑,“你妈也来了?”
闻言, 席文说:“我妈?我妈好像比我来早, 应该现在已经进去了吧。”
听到这话, 席欢心里就更觉得不好了。
她没再说什么,直接按了楼层,开门后直接快步走向病房,果然从门上的玻璃看到了姑姑的身影。
席欢推门进去。
“……你现在找人就对不起我们席家了吧?”席姑姑还不知道后面来人了,自顾自说:“我弟弟当初死活要娶你,现在他才走这么些年,你就要改嫁,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俗话说得好,一女不嫁二夫,老话也不是没一点道理的。”
席母脸色很差,没回她话。
“姑姑,你在说什么呢?”席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也和我说说。”
席姑姑面色一僵,转过身道:“大人们说话,和你说有什么用,你就别管了。”
她对席欢身后的席文使了使眼色。
席文立刻上道:“对啊,我也舍不得舅妈,嫁给别人岂不是就成了别人的亲戚了。”
席欢说:“正好不用当你们的亲戚。”
“哎,你怎么说话的。”席姑姑怒道:“我可还是你姑姑的,你就这么对姑姑说话吗?”
席欢撇嘴,问:“姑姑,您来看我妈,空手的?”
席姑姑语塞。
她不是听家里那口子说根本没多大事吗,就没准备水果,买水果她又不能吃多浪费。
隔壁邻床的老太太突然出声:“这也太抠了吧。”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病房里听得还是挺清楚的,教人羞愧。
席姑姑面上过不去,站起来说:“反正我们也看过了,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你妈。”
她拿起包就往门口走。
没等到自己女儿跟上来,又转身凶道:“席文,你不走在这,又没人欢迎你!”
席文不情愿地离开。
她原本一头靓丽的黑发被染了一半的绿色,还声称什么“要想过得去,总要带点绿”。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席欢上前给席母顺了顺心,“别听他们的,就知道碎言碎语,闲得慌。”
“我知道。”席母温声应。
她本来就没准备再嫁,就是席姑姑的话让她听着难受,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了,还说那样的话,也不燥得慌。
一想到这,席母又落寞。
如果丈夫还在世,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隔壁老太太也插嘴:“她的话,连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婆子都听不过去啦。”
席欢和席母被她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
她打开袋子,“这是刚刚买的,给你吃点,粥和饭都有,你想吃什么?”
席母现在倒真饿了,没要粥,而是吃饭。
席欢给她摆好,病房里出现了丝丝饭菜香,她又转头,“奶奶,您也吃点吧?”
老太太推辞了。
“您就当我谢您刚才的话。”席欢又多说了几遍,送到面前,她才接受。
就冲这个奶奶刚刚对自己这边的仗义执言,她也觉得该好好谢谢人家。
一个陌生人都如此,亲戚却不能做到这样。
人情冷暖大概就是这样吧。
.
下午三点左右,病房里又送来一个病人。
对方的身边似乎没有家属,两个护士推进来后,很快就躺着睡着了。
邻床的老太太说:“这次来了个小姑娘。”
刚才没睡的时候,能看到小姑娘也就十几岁,大概才上高中,神情恹恹的,眼睛里都没有精气神。
席欢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现在负能量的人很多,相处久了也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她很清楚。
席母已经喝完了粥,席欢给她收拾好,“晚上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出去给你买。”
“随便什么……”
席母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破开,发出很大一声,不止她们吓了一跳,邻床的老太太也吓了一跳。
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病房里。
男人身后的女人拉着他,但是力气小,完全拉不动,自己反而被拖着走。
他们到了病床间,直接掀开了被子,小姑娘一下子惊醒了。
中年男人踹了下病床,骂道:“打死你个不孝女,老子花钱送你上学,竟然让人搞大了肚子……我当初真是就应该把你掐死,省得现在再来祸害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女人则哭道:“她是你女儿啊,这么小,还不懂事,肯定别人引诱的……”
“你自己去交医药费,我都没脸见人!”
污言秽语,甚至越来越难听,伴随着女人的哭声,简直成了菜市场一样。
小姑娘坐在那,也不吱声,看着怪可怜的。
席欢听得直皱眉,也拼凑出了大概的情况。
对方的确还是在高中,一直在寄宿学校,和爷爷奶奶生活,父母一直在外面打工。
然后他们这次是被老师通知的,自己的女儿竟然在高中怀孕了,在体育课上流产了。
然后被送来了医院。
席欢说不好,只是听着吵,这房里还有两个病人呢。
她瞅准时机,出声道:“你们能不能出去吵?这里是病房,不能大声喧哗。”
老太太也看不过去了,吆喝道:“哎呦,我老婆子经不起折腾,你们声音能不能小点?”
哪想,这句话上来,对方更蛮横了。
“关你们屁事。”中年男人啐了一口,一脸不好说话的模样,十分刻薄。
席欢直接按了护士铃。
一个护士很快就来了,还没等到门口就听见了怒骂声,胆战心惊地去喊了自己的同事,也打电话给了保安室。
然后才进病房劝解。
……
陈雪阳一出电梯门就听到了吵架声,吓了一跳,“这医院还能这样吵的?”
他们已经见过了老师,特地过来看席欢妈妈的。
越接近目的病房,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
沈轻浪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陈雪阳说:“这不会是席欢妈妈的那个病房吧?”
两个人连忙快步走进去。
病房内,护士正不停地拉着中年男人,温声劝解,但是完全没有用,反而还被推到了一旁。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您看这边还有其他病人呢,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冲动个屁,不如死了算了!”
护士也在心里暗骂,她们这行最怕遇见这样的家属了,简直是遭罪。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娘忽然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开口:“反正你也没养过我。”
这话说完,病房里突然沉默了一瞬。
席欢直觉不好,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不其然,这话直接戳了点,中年男人一下拿起旁边家属坐的凳子,“老子今天就砸死你!”
席欢连忙冲过去要拽走病床:“快阻止他!”
这一凳子下去,人不死也残了。
席母失声:“欢欢!”
在自己眼前出人命,席欢是不可能这样坐视不理的,尤其是自己母亲还在,都能有心理阴影了。
陈雪阳和沈轻浪一进病房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男人高举着凳子,席欢还往那边去。
沈轻浪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大叫:“你干什么!”
沈轻浪冲上去,一把拽住男人的手,陈雪阳紧跟其上。
也许是突然出现两个人,还这么大声,中年男人也被惊了一下,反应慢了点。
这一散神,凳子被撸下来。
席欢的手才刚刚碰上病床,就看见危险去除了,浑身的紧张都松懈了下来。
整个病房的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席欢就瞪大了眼。
在她眼中一直是个文弱书生似的沈轻浪,居然就这么把中年男人拖出去了?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不然你死定了!”
病房外保安刚赶到,沈轻浪把人一推。
中年男人被几个保安制住,“先生,您现在需要冷静,请先离开病房休息一会儿吧。”
“冷静个毛!放开我!”中年男人叫着,眼睁睁地看着病房门被关上,自己被带走。
席欢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
眼前这人真是沈轻浪?确定不是其他人?
沈轻浪一转过身,就看到席欢盯着自己看,而且一屋子人都盯着他看,眼神分不清什么意思。
他有点不适应,蹭去了席欢身边。
没等沈轻浪开口询问,他倒是听见了席欢小声问:“你今天吃菠菜了吗?”
她可别是误入了什么大力水手的剧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