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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竹站在萧珥身边,手上拿着一根量尺,替他丈量着身体的尺码。她的右手臂昨天终于被允许拆掉绷带,也恢复如常了,自然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做,首先想到的就是跟萧珥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给他做过一件衣服呢,倒不如乘现在闲着给他先画个样式出来。
这边没有趁手的针黹工具以及适合萧珥的布料,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再按着样式给他做出来就是。阮小竹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含糊,不量不知道,萧珥还真是高大,她踮起脚尖都才刚刚到他的肩膀。
“璆琅,你坐下来。”这样踮起脚尖丈量的数据不准,阮小竹只能让萧珥坐下来量,见萧珥没什么反应,她伸出手搭在萧珥的肩膀上,往下压了压,“快点啊。”
“嗯。”萧珥有些心神不宁,肩膀上被一拍,整个人就回过神来,他忙依言坐下来,只不过面上愁绪还是没有散去。
这个秦川来就来吧,非得来这么快,这不,伯叔今早就去接了,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一个不想见到的面孔,萧珥的精神就有些不在状态。
阮小竹也只差肩宽这最后一个数据,见萧珥的神情不大好,也就先不动声色地测完,这才放下量尺双手趴在萧珥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樱红的小嘴在他的耳边轻声笑语,“夫君,在想什么,让夫人给你解忧如何?”
这话是阮小竹戏台子上时常听到的,还是第一次自己说,却没想到说地这么自然,竟然像是说了千万遍一样,她自己都有些惊诧。
阮小竹的嘴刚好对着萧珥的耳朵,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直扑他的耳内,让他的耳朵有些酥酥麻麻的,加上阮小竹的语气温温软软的,萧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醉了,醉在一种叫温柔乡的东西里面,他眸光暗了暗,抬手将阮小竹胡乱拨弄的双手抓在一起。
“不要乱动,痒。”萧珥的声音沙哑低沉,眸光中暗色涌动。
阮小竹感觉萧珥整个背部都僵硬了起来,手被他抓在一起有些疼,不知道萧珥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依言不动了,只不解地看着萧珥,“怎么了,璆琅,是不是我这样让你不舒服了?”说着,就要从萧珥背上下来。
自然不是,你这样蹭着……萧珥感觉着背后的温软躯体,身体僵硬地更厉害,抓着阮小竹的手就更用力,阮小竹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疼,松手。”萧珥这才松了一些力道,不过并没有放手,只再低低说了一声,“不要动!”
阮小竹觉得这样的萧珥有些莫名其妙,心里觉得委屈,眼中就慢慢泛上了雾水,迷蒙蒙的,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木木地趴在萧珥背上,想着以后再不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了,原来萧珥不喜欢这个,她看话本子里都说喜欢这个的啊。
萧珥好不容易忍了过去,缓过劲来的时候,一转头,就见着水眸荡漾看着他的阮小竹,面上一热,忙把脸转过去,同时松开了阮小竹的手,正想叫她起来,就见门帘子被掀开,伯叔叫着,“可算是回来了——啊!打扰了!”说着又退了出去。
……
萧珥和阮小竹两个人面上顿时像红透了的苹果,萧珥还好点,好歹是个面瘫看不大出来,可是阮小竹,她的肤色如雪,一点点红就分外明显,更不要说这么一大坨嫣红了,她恨恨地看着萧珥,都是萧珥不好,她早说放开了!现在被伯叔撞见了,似乎还有秦川?
“我可以进来了吗?”良久,门帘外一声咳嗽,是伯叔的声音。
萧珥这时候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整个人恢复了往常的冷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进来!”真是会赶时候,不过,这样也好,让秦川知道小竹的所有权,萧珥嘴角悄悄勾起,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伯叔再次掀帘进来,跟在他身边的正是多日不见,一身蓝衣的秦川。秦川文质彬彬,面上含笑,温文尔雅,看起来就是个翩翩佳公子。萧珥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见一边的阮小竹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顿时打翻了醋瓶子吃味起来。
“秦川兄,好久不见!”几个大步追上阮小竹,并且抢在她面前跟秦川打了招呼,硬生生地把阮小竹整个娇小的身子挡在了身后。
秦川有点木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对萧珥说,“楚阳王,幸会!”
阮小竹站在萧珥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听着他把自己想说的话先说了,嘴张了张,到底还是闭上了,算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萧珥的脾气捉摸不定,刚还生气了,还是不要招惹他吧。
不过,阮小竹这么想,秦川却不这么想,多日未见阮小竹,刚来就撞到阮小竹和萧珥亲密的画面,秦川心里有些不得味,又被萧珥特意打断了跟阮小竹的会晤,他干脆直接开口对看不见的阮小竹说,“小竹,多日未见,你如今清瘦了不少。”
这当然是睁眼说瞎话,他刚不过是一个瞥眼,怎么可能看清楚阮小竹是胖是瘦,纯心是刺激萧珥的。
果然,萧珥听见秦川这么说,眉头立即扬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川,“秦二公子的眼睛倒是利索!”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对秦川说,“小竹就是因为我无意中说了一句喜欢瘦美人,这些日子饭都不肯多吃!”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阮小竹在萧珥身后翻了个白眼,他在说什么啊,萧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这一定不是她认识的萧珥。她从萧珥身后探出头,冲秦川甜甜地一笑,打了个招呼,“秦川,好久不见。”
萧珥忍了忍,没有把阮小竹的头按回去,只是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一边,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阮小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即上前去安慰他,少了萧珥的阻隔,她直接面对秦川,反而笑地更甜美了,“秦川,琼州那边的温棚怎么样了,算算时间,洋山芋应该可以投入种植了罢。”
秦川近乎贪婪地看着阮小竹,不过是半月多不见,阮小竹的脸色似乎比在琼州时要白嫩了许多,大概是琼州太过劳累伤神,而在这里几乎什么都不用干吧。她杏眼中神采飞扬,波光转动,整个人灵动地就像个山间走出来的精灵。
这样的阮小竹,是秦川以前从来不曾看过的,大概也只有在萧珥身边,她才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这点恐怕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秦川的心里苦涩,还没开口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感情的绝望,他心中暗暗酝酿情绪,温润地开口,“长势很好,琼州百姓都感谢你呢。”
才刚见面,他甚至没喝一口茶,她首先问起的就是琼州百姓,是真地仁慈圣心,当然也是因为在她心里,只是拿他做朋友,朋友而已吧,秦川暗暗苦笑一声。
“真的吗?已经开始种植了吗?”阮小竹再三确认,得到秦川的肯定之后,她笑了笑,白玉般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意,“其实他们更应该感谢的是阿珣,还有璆琅和你,我只是提了个议而已。”
温棚的开发需要大笔的资金支持,这些阮珣二话不说,所有银钱只要阮小竹开口,没有不应的,而洋山芋和玉米是秦川和萧珥两个人花了心思去找的,也是他们提议出来的,阮小竹只不过是借了镇国长公主的名头行事而已。
秦川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阮小竹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有多大的功劳。如果不是她,琼州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繁华,不是她的热心和提议以及她自身的魅力,阮珣、他和萧珥三个人又怎么可能为琼州做什么呢?
人之仁慈最是贵在不自知,阮小竹的善良,就是因为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有多大的功劳,做了怎样一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伯叔在一旁刚喝了口茶,见阮小竹和秦川在一旁说话,就走到萧珥身边,跟他说起自己今天去谷子庄接亲传的事情。
“璆琅啊,你知道这谷子庄如今到底有多少人吗,人挤人都不为过啊,到处都在打架闹事,可烦心了,这群人怎么就不消停一下呢。看到我跟秦川往这林子里来,屁股后面一路上不知道跟了几个!”
好在伯叔和秦川都是伶俐的人,加上有萧家军在,很快甩掉了后边的人,这群人还真是不死心,好几次想要上来搭讪伯叔,企图跟着混到隐门去,伯叔有些忧心忡忡,这几天他一直忙于采药,也有一部分要逃避这次隐门之事的意思,可是现今。
对于谷子庄如今的状况,萧珥一清二楚,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漆黑的瞳孔如黑色的珍珠般散发着幽黑的光泽,“现如今天下各势力基本都已经到了晏镇中,他们正往谷子庄中赶去,不出三天,隐门就将迎来第一波进攻。”
那个时候,林煜已经带了萧家军过来了,不过萧珥并不打算先动用林煜那边带过来的助力,他想知道这群散合势力的实力,以便做最全面的应对防护之策。
伯叔看着萧珥,目光微微顿了顿,他一直知道萧珥是个只要应承了人就会负责到底的人,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只是他没想到,不过是因为他一个老头子,萧珥对隐门的守护就这么认真,他不过开了个口,他就能说出这么多,想必是做了很多的事先工作的。
老友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还是棵可以让人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伯叔第一次觉得,萧珥不再需要自己了,自己也许也到了该完成自己心愿的时候了,等这次隐门危机一了,他再跟萧珥告辞吧。
“我似乎看到了紫薇阁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伯叔想说的是,他似乎看到了孤狼,因为之前认识,而且因为跟阮小竹有点关系,伯叔是想前去打个招呼的,可是他再一细看的时候,就看不到孤狼的身影了,也只能作罢。
紫薇阁居然也来掺了一脚吗?这个消息萧珥是没有查到的,他只知道秦氏一族让秦冶过来了,似乎是对这笔隐门的宝藏有了觊觎之心。而紫薇阁……
提起紫薇阁,萧珥就想到苏雨篱,苏雨篱如果是从紫薇阁得到的隐门秘密,那么紫薇阁中必定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可如果紫薇阁中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在这里?苏家的人呢?
很多话,因为有秦川在,萧珥并不方便跟伯叔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伯叔,我打算让小竹他们先去隐门中,跟隐门门主他们在一起。”
萧珥虽然对自己的能力自信,但他不是一个自大到目空一切的人,明箭易躲,暗箭难防,阮小竹和他之间的关系,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阮小竹的三脚猫功夫在他们面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何况还有上次阴尸虎的事件,让萧珥对阮小竹的安危十分在意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如果外边的武林人士以及各方势力狗急跳墙群起攻之,杂乱之下,难免会有意外发生,到时如果再伤着了阮小竹,萧珥实在是承受不起了,他怕自己会真地因此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