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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阮珣这小子忒不是个东西,他上次要翻案,他居然悄悄用阴招,让舆论毁了他翻案的可能,更可恶的是,他那边大笔大笔地向外撒银子,跟他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百姓都是刁民,见着银子就像狗见了肉包子,哪里香往哪里走,个个都不愿意留在大启国了,他要是想留住他们,只能做长远的打算,痛定思痛之下停了税收!真实的情况是,皇帝要收一成的税都没人交!
这群刁民,死猪不怕开水烫,皇帝心里恼火,却又拿这群刁民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如今终于有了得到银子的渠道,皇帝心中沸腾起来。
如果他拿到了这笔银子,那就可以一辈子待在嵬州了,如果阮珣连嵬州都不让他待,那算了,他再换个小地方就是了,反正大启国的版图上还有那么一两个像样点的城镇呢!
牙子庄别人不知道,商行遍布全国的沐恩侯却是知道的,那可是个偏僻的山林子,从来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宝藏的,皇帝莫非是想钱想疯了吧。
不过看皇帝笃定的样子,听皇帝说地有板有眼的话,沐恩侯脑中一转,这笔钱来地正是时候。如今他的整个家族生意都因为皇帝的落败而一落千丈,多家商铺银号相继关门,眼看着起复之日遥遥无期,他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了。
如果宝藏是真的,等这笔银子到手,到时他就带着族人离开嵬州,前去投奔阮珣,只要向阮珣说些皇帝的秘密,想必阮珣会很乐意接纳他。
至于德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可不是他考虑的范围,毕竟德妃跟阮珣有弑母之仇,如果带着她,恐怕阮珣不会乐意接纳他们呢!
“皇上,臣请命前去隐门为陛下探得这笔宝藏,请皇上恩准!”沐恩侯心里有着小九九,面上却丝毫不露,只做一副忠心为主分忧的样子。
皇帝装模作样地端了一会儿,等地底下的几个大臣都有些想告辞走人了,才傲慢地点点头,仿佛委以重任一样地嘱托沐恩侯,“行吧,沐恩侯办事,朕一向放心,只是这次涉及宝藏钱财,沐恩侯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别轻易走漏了消息。”
皇帝心里其实信不过沐恩侯,这个老东西近日跟他要银子总是推三阻四,很是让人光火,如果不是身边没有其他有银子的大臣了,他早砍了这逆臣的头了!
还有他生的那个好女儿德妃,笨地跟猪一样,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就知道涂脂抹粉,这种非常时候也不知道开源节流,给他收敛点,省点银子。也不看看她那张呆木的老脸,可比不上画楼的小姐们!明明躲着她了,还见天地往他面前凑,看着就糟心!
这笔宝藏银子这么多,万一沐恩侯起了贪心?不行,皇帝眼珠子骨碌转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万全之策,忽然灵光一闪,笑眯眯地看向沐恩侯,“爱卿,你找到这笔宝藏之后,立马飞信传书过来,朕亲自带人去取这笔宝藏!”
只有自己去拿才真正放心了,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皇帝心里想着,脑海中忽然闪过苏雨篱那张天仙似的面孔,如果苏雨篱在,想必就没有这个烦扰了。说起来别人不信,皇帝最信任的其实是苏雨篱。
苏雨篱这个人高傲,长了一副天仙的面孔,心思更是跟仙人一样,她在世的时候,虽然统管着后宫事务,但银钱一事都是她走个账目,所有关于银钱的一切都是过皇帝的手的,皇帝从来没发现她对银子有一丝半点的念想。
这才是真正适合做皇后的人,配得上他皇帝的人,皇帝心里想着,不屑地看了眼沐恩侯,至于沐恩侯府出来的这个德妃,那真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妄想做皇后,也不怕野了自己的心!
沐恩侯也正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皇帝,听到皇帝的话,面露嘲讽,这个猪一样蠢的皇帝终于也有点危机意识了,可惜没用在正途上,想让他禀报自己去拿这笔银子?呵呵,那也要看他乐意不乐意!他如今可不是仰皇帝鼻息的沐恩侯!
“臣领命!”沐恩侯回地无比爽快,不过是打马虎眼,谁还不会这面上的一套?应是应了,到时真找到了,他完全不可能向皇帝汇报的好吗?
沐恩侯倒还是之前那个忠君的样子,这个人除了忠心,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好处了!皇帝心里想着,面上却是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爱卿你现在回去早日收拾准备,如果需要帮手,诸位爱卿你随便挑。”要人就这些了,其他的么,皇帝一点没觉得自己有给的必要。
沐恩侯跟了他那么多年,搜刮民脂民膏那么多,还会缺这点车马费?至于人手,皇帝想到自己在外面听到的小道消息,好像这沐恩侯府的府兵都比他的皇宫侍卫要威风地多啊,怎么会缺人手!
这样想着,皇帝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完美的精妙决定,居然想到派沐恩侯去做前线打探,自己又省了不少的财力物力!今日去画楼就大方点吧,不知道哪个小姐有这种荣幸呢。
君臣两个又虚与委蛇了一番,一个想着早点回去跟家族的人商议往后的出路,一个想着早点散朝去画楼春风一度,一拍即合,这临时召开的朝堂会议不过一个时辰就散了。
沐恩侯步履匆匆地回到府中,刚进书房就见到窗口落了一只灰色的不起眼的信鸽,他走过去,摘下信鸽脚上的卷纸,看了下里面的内容,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把那纸条点燃了看着它烧成灰。
沐恩侯倒不是一开始就有反心,他一个多月前还在想着怎么尽心为皇帝做事,替他谋昔日的辉煌呢。谁知道皇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说,百姓如今对皇帝也是怨气栽天,他根本没有办法扭转乾坤,替皇帝平反形象。
正在焦虑的时候,天上落下一条光明大道来,有个叫琦公子的人忽然给他来信,让他带着皇帝的秘密前去京城投诚,当今阮珣必定会宽容地接纳他,只要他确实有那个诚意。
至于这诚意是什么,沐恩侯了然一笑,无非就是朝堂那点子事呗,他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皇帝近日的行踪,然后把那纸卷成条状,绑在灰色信鸽的脚上,让它带着皇帝的行踪远去。
沐恩侯之所以如今还有些举棋不定,不是因为他对皇帝忠诚或者念及旧情,而是因为他对这个琦公子有些捉摸不透,他派人去查过,阮珣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叫琦公子的人。
如今最受阮珣看中的年轻公子无非就是秦氏的秦川,秦川受命跟着镇国长公主去了凉州,根本无暇也无意给他写招安信。那这个琦公子是谁呢?他为什么字里行间都表露出对他的熟悉,莫非是认识他的人?
沐恩侯猜不透,侯府的族人们陆续到了,见到沐恩侯都喊了族长,接着又开始大倒苦水,说最近家族的生意怎么怎么落败,入不敷出等等日常见到沐恩侯就要念叨十遍以上的话!
“好了,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的,只要这件事成了,往后你们也就不必再天天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了。”沐恩侯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话,把隐门宝藏一事说了。
立即就有个中年男人出声附和,“这事我在武林里也听到点风声,没想到是真的。赶晚不如赶早,咱们要抢在别人的前面去才行。”
去地晚了,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今天才要召集你们过来商议一下这日后的打算。”关于反皇帝一事,沐恩侯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不过这次他也没什么顾忌了,“皇帝眼看着不行了,我决定这次拿了这笔宝藏就带着族人们前往京城投靠阮珣,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阵哗然,他们当中有很多早就想反了皇帝的人,自然是开口应声说“好”“早该如此”之类的话。可也有一些念及皇帝昔日恩惠的人,有些犹豫不决,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心里害怕皇帝手里的那一万多个残兵。残兵也是兵,打别人不说,打他们的亲眷却是足够的。
沐恩侯做事向来周全,这点自然早就考虑到了,见大家支持的意见比较多,他才说,“我打算让我们的族人这次跟着我们一起出发,过了边界再分开,亲眷往京城我们的老宅子去,探宝的人跟我往牙子庄去。”
皇帝千防万防,恐怕也绝对想不到,沐恩侯会借着职务之便带着家人离开,更不会想到,他居然舍下宫里的德妃就带自个带着人走了。
“老宅子不是被没收了吗?”自从阮珣登基,他们就听说除了楚阳王府以及暗地里投靠阮珣的那些官员,其他官邸一律被朝廷收回了,怎么沐恩侯会提到这老宅子?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自信那老宅子还在。
沐恩侯淡淡一笑,“你们只管去就是,宅子依然在,里面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少了一样你们都来找我。”
这是琦公子对他的保证,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不过沐恩侯派人去看过,往日的沐恩侯府果然还在,只有门匾被拿了下来,其他的一律未动。琦公子说,这次他们投诚的话,再不是沐恩侯府,将会是沐恩公府!
从侯爵升到公爵,这么大的诱惑,沐恩侯怎么能抵挡地住。不过跟琦公子的交易属于私下交易,他是不会对族人们公开说的。
族人们见沐恩侯都安排妥当了,也就是照吩咐行事,再没有人有任何异议,都欢欢喜喜地回去收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