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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慢慢的站起身。
倒没有虚弱的走不动路。
起身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衣裳,连忙穿上。
呼出一口气,出了屋子。
一个大院子,却安静的出奇。
那厢,即若回到屋子,丫鬟立即迎了上来,“小姐,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要是老爷发现了,会打死奴婢的!”
即若笑了起来,“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爹又不知道我去看那位公子了!”
“小姐啊,明明是您救了那位公子,为什么要说是老爷救了他啊!”
即若一笑,“傻丫头,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是谁,我是王府郡主,要是知道我的身份,那些男人还不得像讨人厌的苍蝇一样贴上来,那你说,这些人,有几个是喜欢我的?更多是喜欢我身后的权势吧!”
“这……”
即若弹了弹丫鬟的额头,“快去打一盆水来,我得把脸上这东西洗掉,油腻腻的难受死了!”
“是!”
洗掉脸上的东西,竟是一张清秀绝伦的芙蓉面。
“竹香,你说,我这样子去找那位公子,他可会多看我几眼?”
“郡主不妨一试?”
即若想了想才点点头,“可以哦!”
只是即若没有想到的是,她再去的时候,田园已经不在屋子里。
“咦?”
唤了人来问,才得知田园在前院,正和管家告辞。
“多谢老伯救命之恩,只是我如今有急事要去做,等回来的时候,定亲自登门拜访,并送上谢礼!”
“无妨,公子请吧!”管家忙道。
心里想着,可赶紧走吧。
也不知道郡主从哪里捡来的,又是人参又是汤药灌下去,才把人救了回来。
“告辞!”
“公子请!”
田园骑了马离开,才发现这是在护国寺旁的山中,倒是没想到,有人在这里修建屋子。
一出了山,便觉得一阵冷,瞬间明白过来。
那山中极其暖和,想来是地理位置好。
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去京城找欢喜才是大事。
“驾!”
即若到了大门口,人早已经离去。
“啊啊啊!”
即若叫了几声。
她身子不好,冬天一冷便会咳嗽不止,只能在这山中渡过。
那日也是实在闷坏了,才出去瞎转,就看见路边昏倒的田园,和一匹焦躁不安的白马。
她也想来个美人救英雄什么的,只是如今人是救了,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他一直念叨到一个名字。
欢喜……
欢喜是谁?他喜欢的女子吗?
真是讨厌呢,竟然有喜欢的女子了,那她怎么办?
她对他可是一见钟情呢!
真是个傻子,难道不知道宗亲王府有个郡主住在这里吗?居然这般就走了。
“来人!”
“郡主?”
“派人去给我查,那个人叫什么,家住何处,成亲没有,若是没成亲,嘿嘿……”
管家闻言叹息,“是!”
郡主吩咐了,查不查得到,谁知道呢!
京城
恭谢侯府
欢喜慢慢的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且不想又碰到了谢卿涵。
“五少爷!”
谢卿涵微微颔首,“嗯,你过来给祖母请安吗?”
“我给老夫人做了一个抹额,送过来给老夫人!”欢喜轻轻说着,低下了头。
谢卿涵看了一眼小文端着的托盘,上面的抹额是黑色的,抹额上几片祥云,中间两只展翅飞翔的仙鹤,绣功精巧,栩栩如生。
“这是你绣的吗?”
“嗯!”
“真好看,能帮我绣个荷包吗?”
“……”
欢喜抬眸,错愕的看着谢卿涵。
谢卿涵抿唇笑,“我拿书给你换如何,你给我绣荷包,我那书房的书,你随时可以亲自去挑选!”
“真的?”欢喜眸子一亮。
“自然是真的,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可以在我书房看,也可以拿回香庭院看!”
这般娇娇俏俏的人儿,他愿意花心思哄。
而不是强行要了她。
总觉得,她应该是被娇养,被呵宠才是。
“那好,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帮你绣出来!”
“你拿主意就好!”
欢喜想了想,“竹子如何?竹子寓意高洁,又有步步高升之意,听说你要入朝为官了,竹子最好!”
“好!”
谢卿涵笑着,先一步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欢喜站在原地敛眉一笑,眸中狡黠一闪而过。
也跟着进了屋子。
老夫人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竟有点璧人如双的感觉。
笑的合不拢嘴。
这女孩儿,到底什么来历?
要是家世好,小五也喜欢,贵妾也当的。
“祖母,您瞧什么呢?”谢卿涵笑问。
“祖母瞧着你啊,就觉得哪哪都好,来坐下来陪祖母说话!”老夫人说着,看向欢喜,“欢喜也坐!”
谢卿涵挨着老夫人坐下,欢喜才上前福了福身,“老夫人,我给您做了一个抹额,您看看可喜欢!”
“给我绣的?”老夫人笑着,让韩嬷嬷拿上来。
仔细一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般静巧的绣功,真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儿?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一个劲的赞,“好,真真漂亮极了,这仙鹤跟真的一样,来帮我戴上!”
韩嬷嬷立即上前,把抹额给老夫人戴上。
先前就觉得好看,这一戴上随着老夫人的动作,更是觉得那仙鹤就在飞一般。
谢卿涵瞧着,有些期待自己的荷包了。
看向欢喜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欢喜小坐了一会,便起身告退。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欢喜看着那融化的冰雪。
微微的笑了起来。
老夫人屋子。
谢卿涵让所有人都下去才问道,“祖母,她到底是谁?”
老夫人微微错愕了一下,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家在何处,人是你姨奶奶派人送来的,你别问,只管把人受用了就是!”
姨奶奶……
许家!
谢卿涵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子怕是有些来头。
识得字,见人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福身行礼恰到好处,绣活活灵活现,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许家为什么要把人藏到侯府来?
“祖母,这事儿多少人知晓?”谢卿涵问。
“以前就我一人,如今多了你一个!”
谢卿涵寻思片刻才说道,“祖母,你听我说,不能随便坏了她的清白,我总觉得她定是好人家的姑娘,许家一直没有动她,又把人送到我们这里来,便是心有忌惮,不敢真对她做什么,你想这期间,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却依旧被养的极好,这便能说明问题,许家都不敢伤害的人,祖母觉得咱们恭谢侯府就可以?”
老夫人惊的脸色一变,“你是说……”
“祖母,我看她根本不愿意为妾,所以见了我都是淡淡的,就是看我的眼神也干净的很,好人家的姑娘,就算失去了记忆,骨子里多年的傲气依旧在,祖母,她虽失忆了,却极其聪明,姨奶奶的意思,只是想把人藏起来而已,又没有告诉您一定要受用了她,让她为妾!”
老夫人一顿。
谢卿涵又说道,“若她真是来历不简单,家中又极其看重,我们这般行事,她如果想不开寻死……”
许家都要她活着,却死在了谢家。
她的家人寻来的时候,谢家又该怎么交代?
说不知道吗?
人家家人都寻来了,谢家还有什么脸说不知道?
老夫人沉默。
这些她何尝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想过,也清楚的明白,所以对欢喜的随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香庭院那边诸多优待。
“我当初其实是反对的,只是……”老夫人欲言又止。
身处这个圈子,许家身后还有二皇子、贵妃娘娘,侯府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祖母,孙儿都明白的,祖母放心,孙儿自有打算!”
“你打算如何?”
谢卿涵笑着不语。
老夫人便不再多问了。
论聪明,整个谢家谁又比得上谢卿涵。
“卿涵啊……”老夫人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希望欢喜的家人不那么看重她,甚至压根不再寻找她。
欢喜回到香庭院,便让小文去找管家拿锦缎。
“姑娘,会给吗?”
“去吧,就说我要给五少爷做个荷包,我这边没有好的布料,管家会给的!”
“是!”
小文应声出去,欢喜拿着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会给的。
一般人家对于孙子的妾有几个会优待的?这老夫人虽然没有刻意表现,但她在这侯府也好几个月了,吃穿用度说不得精致,但却不差,有点什么要求都会被满足。
看来老夫人并不是偶然买的她,应该是有预谋的,而如嫣、佩雅只是顺带的障眼法。
想到这里,欢喜嘴角一抿,清亮的眸子一沉。
拿着书走到窗户边。
转眼一月过去,二月就要到来,春暖花开的日子,会不会是她离开侯府的时候?
陈妈妈进来的时候,见欢喜在窗户边发呆,拿了披风披在欢喜身上,“姑娘,初春的风怪冷的,吹一会就好了!”
“嗯,我听妈妈的,不吹了,这便看书去!”
陈妈妈笑。
人心都是肉长的。
虽说她还是侯府的老奴,但在欢喜身边伺候这么些日子,欢喜性子温和,说话细声细气的,对她和小文也极好,她对欢喜倒也多了几分真心。
上前帮欢喜把披风拿掉,去挂在屏风上。
欢喜走到罗汉床边坐下,专心看起书来。
她没了以前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要从书中吸取,再从小文、陈妈妈口中探寻,只能把性子沉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其中艰辛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小文找到了管家,说明欢喜要布料给谢卿涵绣荷包,管家也没去回侯夫人,便领着小文去绣房让人给裁剪了好几块布料。
还配了线。
“多谢管家!”
管家笑笑不言语。
小文拿着布料离开,管家才去回侯夫人。
侯夫人四十多近五十年纪,保养的倒是极好,只眼角皱纹有些深。
“夫人……”管家把小文拿布料的事情说了一遍。
侯夫人沉默不语。
能嫁到恭谢侯府,又做了多年主母,她也不是傻子。
好端端一个买回来的女子,老夫人为什么这般优待?难道就因为她要给自己儿子做妾?
这点侯夫人是不信的。
“我知道了,你再去绣房那边,让人去给她量尺寸做春衣!”
“是!”
管家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侯夫人又道,“罢了,我这边拿几匹布料过去给她,让她自己做吧!”
管家错愕不已,却低低应了一声。
“是!”
退出去的时候还想着,得跟下面的人吩咐一声,小心伺候才是。
这位欢喜姑娘怕是来历不简单,兴许是来侯府避祸的,只是怕出漏子,才走的牙婆路子。
小文这才拿了布料、线回来,侯夫人便让身边的丫鬟送了几匹布料来,颜色鲜艳,倒是适合女孩子做衣裳穿。
欢喜道了谢,又给了赏钱。
让小文送她出去,站在原地抿嘴浅笑。
看来,她猜的没错,侯府的人是知道她身份的,也忌惮着。
欢喜让小文给她做的衣裳,她则给谢卿涵绣荷包。
她摸索了一些日子,发现她的绣功有自己的风格,小文这些日子一直学也没学出来,所以她绣的特别认真,只要谢卿涵戴出去,她的家人若是见到,若是认得她的绣法,想来会沿着蛛丝马迹寻来吧。
也万幸,她失忆了,有些东西却是刻入了骨髓,比如这绣功,拿着针线她就知道要怎么做。
欢喜很快将荷包绣好,又绣了一个扇坠子,打了络子才让小文打听好谢卿涵在府中,亲自送过去。
欢喜没有想过还会碰到如嫣、佩雅,两个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见到欢喜,如嫣开心的上前,佩雅却神色淡淡的。
“欢喜,你这是要去哪里?”如嫣好奇的问,眼睛一个劲的忘小文端着的托盘上看,只是欢喜用了一块帕子盖住,如嫣又没修炼过火眼金睛。
“我给五少爷做了一个荷包,这便送过去!”欢喜低语。
“我懂了!”
欢喜但笑不语。
懂什么呢?
她不会像如嫣、佩雅这般,给人做妾的。
佩雅淡淡说了句,“你懂什么?你真以为她和我们一样?”
如嫣错愕,笑顿时僵住。
她再傻也明白过来,欢喜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早早成为了妾,说好听点是个姨娘,说不好听,在主母前面就是猫狗一般的玩意,说卖就能发卖,再看欢喜,如今还住在香庭院,吃穿用度越来越好。
单单是因为她和五少爷有了交情吗?如嫣知道不是的。
在勾栏妓馆待过的女子,心思又怎么会真单纯。
“……”
欢喜抿唇不语。
如嫣想说点什么,佩雅拉着她就走。
“姑娘……”小文轻轻的唤了一声。
怕欢喜难受,毕竟的一起来到侯府的,感情总是有的吧!
“没关系,我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来伤心难过的说法。
这侯府,真真正正能让她有所挂念的,也就小文、陈妈妈了。
当然,也有可能,小文、陈妈妈都是得了命令对她好,
想到这种可能,欢喜抿抿唇,淡淡说了句,“走吧!”
谢卿涵住的院子叫登高楼。
欢喜瞧着笑了笑。
登高,不过如今谢卿涵考中状元,倒是有资格用这两个字的。
而且谢卿涵住的地方,也是阁楼,上面还有一层,雕栏画柱,极尽奢美。
点书走了出来,“小的见过姑娘!”
“点书,你家少爷在吗?”
“在的,姑娘请!”
欢喜进了登高楼,谢卿涵便从楼上下来,“你来了,请楼上坐!”
在谢卿涵身边伺候的丫鬟立即去准备茶水。
欢喜跟着上了阁楼,走在楼梯上竟一点声响都没有。
到了二楼,入目视野开阔,窗户边是小小的桌几,上面放着茶具,一边的小架子上,放着一个个茶叶罐子。
“坐!”
“多谢!”
欢喜在小软垫上坐好。
谢卿涵坐在她对面。
欢喜看着谢卿涵的小丫鬟正准备烹茶,只是她的动作不对,“等等!”欢喜出言打断,笑着说道,“去打盆水给我洗手,我来烹茶!”
说着又看向谢卿涵,“五少爷,行吗?”
“可以!”谢卿涵敛了心中的惊讶。
丫鬟抿了抿唇,看了欢喜一眼,去打了水过来,伺候欢喜洗手,欢喜才开始烹茶。
欢喜烹茶喜欢挑挑拣拣,茶叶都要挑那一点点嫩芽,等水煮开了才开始烹茶。
等茶好,倒了一杯递给谢卿涵,自己也端了轻轻嗅了嗅,又抿了抿,“茶叶是雪峰毛尖,可惜这茶水是家中的井水,若是换成山泉水,亦或者是雪水都是极好的,要是冬天的时候,从梅花上刮下的雪,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等到来年挖出来煮茶,味道更好!”
欢喜说完,端着茶杯愣住。
这些话,她张嘴便来,很显然这些事儿她都做过。
但若是一般人家,哪里有心思、时间去做这些事情?更别说泡个茶还要山泉水,更甚者是采了雪埋起来,明年再煮了泡茶。
欢喜想到,谢卿涵自然也想到了。
看着欢喜的眼神微微一变,端了茶遮掩去眸中的情绪,才说道,“真香,我倒是好奇用山泉水煮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
欢喜不言语。
双手捧了茶浅浅抿着。
这样子的茶,她好像也喝过,甚至味道比之更甘醇,是什么时候?茶叶从哪里来?
她家会比侯府更有钱吗?
连着好几个问题,欢喜想不出来,索性不去想。
想多了还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