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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小华庭冷哼一声,酷酷的将紧绷的小脸别到了一边。
她宽容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继续把鲜虾的泥肠一根一根挑干净。
半个小时后,香浓稠软的小米粥已经熬好,喷香的虾仁儿土豆球也裹上一层诱人的金黄衣裳,圆溜溜的躺在了盘子里。
夏桑榆夹起一只土豆球放在口边吹了吹,递到小华庭面前柔声道:“华庭,来,尝尝我做的土豆球,很好吃的……”
“我不吃!”
小华庭一抬手,直接就将筷子上的土豆球打了出去:“坏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吃你做的东西!”
夏桑榆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华,华庭……”
曜儿从卧室里面走出来,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小脸一黑,大步过来,对着小华庭就是猛力一掀:“我不准你这样对我娘亲!”
“曜儿!”夏桑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小华庭的双腿被绑住,坐在凳子上被他这一掀,整个人连带着凳子都往旁边侧翻下去,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夏桑榆连忙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华庭,华庭你摔疼没有?有没有哪里受伤?来,快让娘亲看看……”
她低头察看小华庭的伤势,小华庭却冷着脸,用脑袋往她身上撞过来。
她站立不住,被撞得仰跌在地,后脑勺正好撞在灶台上,疼得她好一阵缓不过气来。
曜儿见她吃亏,更是火大。
他上前两步,对这小华庭狠狠踹了一脚,这才快步过来:“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见她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急忙又转身往外面跑去:“美子姐姐,美子姐姐……,来人呐,我娘亲摔倒了!”
很快,美子和几名佣人走了进来:“哎哟喂,也香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七手八脚将夏桑榆从地上扶了起来。
“也香姑娘你还好吧?要不我去帮你把医生找过来?”
“不必了……”
夏桑榆缓过劲来,弱声说道:“不用麻烦医生,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后脑上碰出了一个鸽子蛋大的包,摸一下就疼得要命。
不摸其实也很疼。
她往小华庭看了一眼,小家伙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一直都用那种冰冷得令人倍觉心寒的眼睛盯着她。
夏桑榆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算了,华庭的心结一天两天也解不开,还是等以后慢慢再想办法改变他的看法吧。
她拉过曜儿的手:“曜儿别担心,娘亲没事儿……”
曜儿瘪了瘪小嘴:“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回晋城?我想爹地了……”
只要回到爹地身边,娘亲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爹地高大帅气还很有力气,一只手就可以将十个小华庭拎起来,到时候看小华庭还敢不敢不听话……
曜儿的话也勾起了夏桑榆的心事。
昨天晚上,他们本来有机会从这庄园里面离开的。
只可惜机会说没就没了。
现在她也不敢再奢望离开,只要能护着他们两兄弟平安健康的一天天过下去便也知足了。
她让美子照顾着他们两人吃早饭,她自己收拾了一下,出了附堡。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天空像是被洗过一般,蓝得透彻,蓝得轻盈。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庄园里,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昨夜的疯狂凌乱就像是一场梦魇,被太阳一照,就消散无踪了。
几名佣人正在花圃里面修建花木,看见她走过来,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道:“也香姑娘,早上好!”
她勉强的牵了牵唇角:“早上好!”
一辆顶盖儿上垂着金黄色流苏的代步马车嘚嘚嘚往这边快速驶来。
驾车的,居然是福田管家?
夏桑榆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福田管家掌管着整个庄园的日常事务,赶马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亲自做?
揉揉眼睛再看,真的是福田管家!
福田管家也看见了她,冲她挥手道:“也香姑娘,也香姑娘!”
手中缰绳一勒,马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也香姑娘,上车吧,老爷让我接你去祠堂!”
“祠堂?”夏桑榆懵了片刻:“接我去祠堂干什么?”
“老爷的命令,我也不敢多问!”福田管家跳下车,替她撩开车帘道:“也香姑娘,请吧!”
千野加藤让福田管家亲自驾着马车来接她,可见情况紧急,事关重大。
夏桑榆便也没有再迟疑,抬步便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往西北方向千野家族的祠堂行驶而去。
千野家族的的祠堂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古老院落,这里既是安放祖宗先灵的地方,又是处理家族事务,训化族众的场所。
这里有专门的人严加看守,平日里根本不许外人靠近半分。
夏桑榆站在宗祠的大门外面,仰头看了看苍劲古朴的匾额:千野家祠。
右侧的石门门框上篆刻着:忠孝有声天地老。
左侧的石门门框上篆刻着:古今无数子孙贤。
想想昨夜发生的事情,再看看今天这副门联,夏桑榆只觉得无尽的嘲讽与荒唐。
“也香小姐,里面请!”
福田管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态度比昨日恭敬了许多。
夏桑榆也不推辞,抬腿跨过了门槛,跟着福田管家往里面走。
“福田管家,拓哉少爷的遗体也存放在这里吗?”
“是的!昨夜已经装进了水晶棺,下葬的吉日定在了一周之后……”
“他死了,老爷难过吗?”
“倒也看不出老爷有多难过,不过老爷很生气的真的!昨晚把千野夫人都打得吐血了……”
福田管家谈起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发生在主堡里面的事情,也是唏嘘不已:“老爷就只有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少爷这一走,咱们千野家族就只剩下闻樱小姐了……,唉,这么重一副担子,只怕闻樱小姐也担不起啊!”
“……”夏桑榆心里难受,沉默片刻后,低低说道:“其实,昨天晚上完全可以阻止拓哉少爷做傻事的……”
她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可是昨天晚上的情况,如果千野加藤不用言语激拓哉少爷,拓哉少爷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冲动的切腹了。
更何况,当时千野加藤的身边就站着两名身手极高的日本武士,只要千野加藤一声示下,日本武士完全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千野拓哉手中的切腹刀夺下来。
然而千野加藤什么都没有做。
他神色平静,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儿子千野拓哉切腹身亡。
如果不是他太残忍太心狠,就是他从来都没有把千野拓哉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过。
所以千野拓哉的生死,在他心里根本就激不起丝毫涟漪。
夏桑榆心下悲戚的感概着,脚步不停,已经跟着福田管家过了两道跨门,来到了祠堂的中心位置。
她的目光看向院子中间那株枝叶凋零的血色樱花树:“怎么枯萎了?”
“这是拓哉少爷的本命树,当年拓哉少爷刚刚出生的时候,老爷亲手种下,每月月圆之夜用鲜血浇灌才长到如此茂盛……,现在拓哉少爷死了,这血樱树自然也就枯萎了!”
血樱树一枯萎,就代表着千野家族的气数尽了?
夏桑榆没有问,只淡声说:“带我去见老爷吧!”
“是!”
福田管家把她带到窗明几净的内堂:“也香小姐,里面请,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桑榆点了点头,在门外将脚上的木屐脱掉,赤脚走了进去。
千野加藤穿着一身肃穆沉重的黑色,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团浓郁的阴影当中。
夏桑榆在距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站定:“老爷!”
千野加藤对她招招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是!”她听话的走过去:“老爷,你找我?”
“跪下!”千野加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夏桑榆一脸愣怔:“……”
“我让你跪下你没听见吗?”
千野加藤的语气严厉了几分,指着地上的七彩蒲团道:“给咱们千野家族的祖宗磕个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千野家族的人了!”
夏桑榆抬眼往正前方林立的黑色牌位看了一眼,心里还在犹豫,千野加藤已经一伸手,将她摁跪在了蒲团上。
“也香啊,你别怪我!我给你女佣身份,给你麻田也香的名字,都是为了保护你……”
千野加藤也在她的身边跪了下来,低郁的声音道:“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啊也香!如玉走了,我有责任有义务替她好好的守护你……,这么多年,我和如玉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我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尽可能的弥补你!”
夏桑榆神色惶然,抬眼又看了一眼正前方一尊尊的黑色灵位,低声说:“老爷,这里是千野家族的祠堂,你和我说这些,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是要让列祖列宗都听见,都看见!不管我千野加藤娶多少女人生多少孩子,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永远都只有宫如玉一人,我的孩子永远都只有你麻田也香一人!”
千野加藤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