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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一个陌生男人低沉阴鸷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她怎么了?”
另外一人回答说:“她被人取了子宫……,被海水泡了这么久都还没死,还真是一个奇迹!”
男人森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喜欢顽强的生命!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四爷,这恐怕有点难啊,她是罕见血型……”
“我说,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男人的声音一字一顿,明显的不耐烦,带着睥睨一切的强势。
“是是,我们一定尽力!”
夏桑榆心中暗笑,救活她?
怎么可能还救得活她?
她不仅血型罕见,还患了家族遗传病。
好想开口告诉他们,别浪费力气了,有这功夫去干点儿别的事情吧,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可是她根本没能力醒过来,模糊的意识很快就又跌入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的耳边传来啪嗒,啪嗒的金属声。
像是有人坐在她的身边,正在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金属打火机。
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
如此循环不止,听在人的耳朵里,直叫人想要抓狂。
夏桑榆的身体虽然像是被定在了床板上一般不能动弹,可是她的意识正在慢慢变得清晰。
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有脚步声哒哒哒的走了过来。
一个随从的声音恭敬道:“四爷,我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打火机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
那个被称做四爷的男子声音阴恻恻问道:“找到了?匹配的血源?”
“没错!晋城的血库里面有和她匹配的血源,据说是宫氏宫少玺生前留在血库的……”
“嗯,还查到了什么?她是谁?宫氏的人?”
“四爷所料不差,她不仅是宫少玺的妹妹,还是晋城容瑾西容先生的妻子,名叫夏桑榆!”
“夏桑榆?容瑾西的妻子?”
男子显得十分意外,十分激动。
他倏地站了起来:“你有没有弄错?她真的是容瑾西的妻子?”
“属下绝对没有弄错!她确确实实是容夫人!”
“哈哈,哈哈哈……,天意,这可真是天意啊!”
男人突然肆意的纵声笑了起来。
亢奋洪亮的声音,震得夏桑榆的耳膜一阵阵的发疼。
见鬼,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疯了吗?就算她是容夫人,也没必要笑成这样吧?
然而她还是丁点儿也动不了。
只听得那男人快意道:“老天果然有眼,居然将这个女人送到了我的面前!”
随从拍马屁道:“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嗯!给我好生照看着她,等她醒了,带她来见我!”
男人狂傲的吩咐。
随从恭敬道:“是!”
夏桑榆使劲儿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在面前说话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眼皮就好像被人用强力胶黏在了一起,无论她如何用力,根本就睁不开。
房门哐一声被关上,四周安静了下来。
夏桑榆像个不能动弹的木头人,僵直着身体躺在床上,只听到外面有海浪轻轻抚拍沙滩的声音,有海鸟忽远忽近的啾啾啼叫声。
那啼叫声被海风一吹,就显得凄凄然,像是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哀哀的哭……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三年之后。
晋城所有的豪门名流,又都在腊月二十二这一天,接到了来自容氏公馆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肃穆的黑色,边缘处点缀着白色的绒花。
除了这黑白二色,邀请函上面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所有接到邀请函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
私底下,他们已经带着不满的情绪议论过许多次了。
“唉,这容先生到底是要闹那样啊?都快过年了,还送这样的邀请函到我们手里,看着就晦气得很!”
“是啊!这么丧气的颜色,让人心里好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不过咱们还是得去,谁让咱们以后都荣华富贵,可都还仰仗着容先生呢!”
“说起来,这容先生也是个痴情人,容夫人都过世三年了,他还在每一年的今天,为他的亡妻举行祭日悼念活动……”
“呵呵,容先生悼念亡妻无可厚非,可是捎带着要咱们所有人在这一天都跟着不开心,就有些过分了!”
“是啊是啊,这悼念活动不准咱们饮酒,也不准咱们歌舞,把咱们请过去陪他一起伤心一起难过,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快别说了,赶紧走吧,去晚了只怕容先生就不高兴了!”
所有人心里都不乐意,可还是争先恐后的赶去赴约。
上午十点,容氏公馆的外头就已经整整齐齐的停满了各色豪车。
各路名流巨贾穿着肃穆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门童分派的白色玫瑰,往容氏公馆内鱼贯而入。
主楼这边,容瑾西拿着丝绒手帕,正在细细的擦拭一面黑白色的相框。
相框里面的女人容颜清丽,右边脸颊上一道闪电形的伤疤让她的柔媚婉约中多了些凌厉逼人的味道。
那双秋水一样的明眸静静的凝视着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倾诉。
他眼眶微微刺痛,未开口,视线就已经模糊了。
“桑榆,你在那边还好吗?你有没有想我?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
眼泪啪嗒一声,砸落在相框上。
水汽氤氲了她的脸,也刺痛了他的心。
“桑榆,我昨天晚上又梦见你了……,梦见你站在悬崖边对我笑,你还叫我的名字……,可是我跑过去,你却不见了……,每次都是这样,我一靠近,你就不见了……”
他哽咽着,快要说不出话来。
心痛如绞,他抱着相框慢慢弯下腰去。
房门被推开,一抹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瑾西哥哥,你又胃疼了?”
容瑾西蹲在地上没有动弹,只用冰冷彻骨的声音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瑾西哥哥,我担心你嘛!”
她的纤纤玉手轻轻放在他挺括结实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瑾西哥哥,都已经过了三年了,你忘了她吧……”
他厉声冷喝:“出去!”
他转过身,神色阴鸷的盯着她道:“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瑾西哥哥!”
莫思着急的跺脚,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瑾西哥哥,她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结着过去?为什么不能和我有一个新的开始……”
哐当一声,他掀翻了旁边的书桌。
书桌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摔翻在地上,发出哐啷啷好一阵巨响。
他还不解气,又抄起旁边一直官窑阔口瓶,对着她就狠狠砸了过去:“滚出去!”
莫思吓得惊声尖叫,本能的抱着头蹲了下来。
阔口瓶砸在她身后的雕花屏风上,哗啦啦,屏风碎裂,阔口瓶也碎裂成渣。
一块碎片飞起,擦着莫思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她惊恐之下,哇一声哭了起来:“呜呜,瑾西哥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呜呜……,我好不容易才来到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就不肯……”
“滚——!”一声怒吼,炸雷一般响在她的耳侧。
她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站起身,往门口快步走去:“好好,我这就走,瑾西哥哥,你别生气!”
门口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五官颇为精致乖巧,一张稚气的小脸却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莫思迎上他的目光,急忙堆上笑脸,凑上前道:“曜儿?曜儿你怎么在这里?来,莫姨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说着,伸出手去想要牵他。
曜儿小脸绷得紧紧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眼神很凶。
她正觉得讪讪然下不来台,曜儿转过身,居然就这么径直走了。
莫思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底也有一抹狠意随之溢出。
这家里面的一大一小简直就像是两块永远也捂不化的冰疙瘩。
不管她如何想尽办法的讨好,想尽办法的亲近,他们对她始终都是这么不冷不热,隐隐的,似乎还带着些敌意。
若不是她仗着三年前与容夫人有约在先,只怕她早就被这两只冷面魔王给踹出容氏公馆的大门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她这样没名没分的守在容家,到底是图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凌乱的房间中,目光落在瑾西哥哥那道桀骜冷戾的背影上。
她的唇角慢慢扬起,眼底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她不图什么,就图能够日日夜夜在他的身边。
一抬眼,眼里看见的都是他。
一低眸,心里面想的全部都是他。
对于她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过身往楼下走去。
楼下,女佣秀雅和芬姐正对着曜儿苦苦哀求:“小少爷,这是我们刚刚熬好的小米粥,你看多香啊,来,快尝尝……”
曜儿表情漠然,对于两位女佣的话,恍若未闻。
他将盒子里面的彩色积木哗啦啦全部倒了出来。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块一块,专注的搭起积木来。
莫思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秀雅忙道:“莫思小姐,小少爷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儿一早更是连一口水都没喝……,我和芬姐担心他会饿着,就特意熬了小米粥,想要让他多少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