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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绿撒花纱帐内,一对鸳鸯缱绻依偎。
被狠疼过的女人,乌油油的发髻早以荡开,柔乱轻软的散在男人宽实有力的臂弯,有风一扇一扇,清清凉凉将彼此贴紧的湿热弭除。
周振威胸襟开阔,脾性粗犷豪迈,并不善怜香惜玉。却委实对她玉翘体贴细致到骨子里。
纤白手儿去摩挲他下颚苍青硬朗处,浑身绵绵软软的无一丝气力。
心中有满足有怅惘有释然,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前辈子已过,好些个谜团早已不得解,再去纠结怨念实属不智。
未来不可知,至少现今,这个男人还一如往昔的贪爱着她,况她已孕育了两人的骨血,小团子们在她肚里活泼泼地生长。
她是该努力去珍惜当下的。
即便有那么一日,这个男人重有了心头好,她玉翘断不是会委屈求全的性子。
就再不和他过,带着娃儿远走高飞,让他今生今世甭想回寰。
周振威哪知小娘子此番筹谋盘算,见她白玉身段在自个怀里轻蠕,小脸神情多舛,又是蹙眉又是噘嘴的,双颊犹还带欢合后未褪的红潮,忒般可爱,忍不住去含她的指尖,嗓音带笑的问:“可毒的蚊子,把翘儿的脸咬成这样!可还痒痒?”
玉翘低低“呀”了声,急急用手去遮捂他深邃黑眸。
她这张脸是真没法看了!方才一场情事,让她哭的稀里哗啦,现眼皮肿胀,睁开都难,满脸红豆被男人亲啜,不晓得又大了多少。
“我又不嫌,娘子怕啥呀!”周振威啧啧摇头。不是女为悦已者容么?他都不在乎,娘子纠结个什么劲!
玉翘不理,他不嫌,她嫌自个成不成!
周振威的手便去探娘子腿间,汩汩的黏腻。
“你做什么?”玉翘两只手急急去抓他的大掌,气慌慌的咬牙瞪他。
周振威笑出声,含着莫名的暗哑灼沉。一边利落地坐起身下床,一边道:“我去寻个木桶来,烧些热水给你洗洗。”
“不要去,我能忍的。”玉翘去拽他胳膊,抿着小嘴儿不肯。
大半夜的又是寻桶又是烧水,明眼人都晓得是怎么回事。
今林夫人还提醒她莫要贪床榻之欢,话还在耳边,她就和男人销魂蚀骨一场。
“不怕,就说是我怕热出汗多,自个要洗的。”周振威看透她娇羞,抬手刮她俏挺的鼻尖一下,径自去准备。
半晌,玉翘才反应过来,简直欲盖弥章。
他个桀骜不羁汉子,哪需甚么劳什子木桶热水,院里就有口古井,打上冷水直往身上冲就是,方便又舒凉。
这般借口,更要笑掉人大牙。
.......
碧秀没睡着,一直在房外守候,听着小姐和姑爷在帘内氤氤喘息,有床榻不塌承受的晃荡声,有年轻身儿纠缠起伏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秘咕吱声,声声声儿皆是诉不尽的深爱情痴。
良辰美景,小庭深院静寂,抬眼,月光如水水如天。
她用团扇轻扑流萤,不由想起那跑镖的汉子,或许已疲惫宿下,或许仍在星夜兼程。
唇上那汉子留下的味道太深,擦不掉洗不去。渐就乱她的神,魅惑她的心,不知何时也有了牵挂。
盼着他平安无事,一路顺畅,盼着有日他真会到自个跟前,霸道的让她跟他走,跟他去享福。
颐容.......!
“碧秀!”房里动静不知何时已止,竹帘掀起,是姑爷粗嘎的唤声。
瞧,每每要想颐容的时候,总不得空想。
......
玉翘要羞死了!
周振威动静忒大,似乎怕没人知道他们欢爱一场,怕没人知道她被蚊子咬花了脸。
去厨房点灯劈柴,林夫人闻声穿衣赶至,帮衬着洗锅烧水。
遣铁柱半夜里去夜市集买香炉及月至香,不客气的从林知县房里搬了几盆驱蚊草到自个屋里。
想想不够,索性又烧起艾草。
碧秀伺候着玉翘洗净身子,换上浅樱草色斜襟小衫,上面松松系条月白绣碧绀明花汗巾子,下穿条芙蓉色镶金丝夹裤,汲上红绣鞋。
林夫人送来驱蚊咬的薄荷凉膏,不便进屋,碧秀至帘外接了谢过。
玉翘不让她帮衬,径自别扭抢过坐妆台前,一个个红豆轻涂,碧秀弯着唇憋住笑,转身去将床上背褥重新换过。
待周振威再踏进屋来,他已将自个清洗过,见香炉里袅袅生烟,驱蚊草翠油油,心下满意,转眼便见碧秀在边打着扇,小娘子抻着圆润腰儿,坐在铜花镜前抚弄脸上的红豆,那身衣裳衬得她清风水柔的可人。
“翘儿!”忍不住就喊出声。
哪想小娘子嗔怪的睨他一眼,娇惹的冷哼,站起扭着腰朝床榻便去,摆明不要理他,却愈发显出一股小妇人的妩媚来。
周振威看着爱,挠心,也不恼,笑着从碧秀手中接过团扇,吩咐她自去歇息。
经过这番人仰马翻,总算一切安稳下来。
玉翘用过晚饭后困过,现没什么睡意,想想明日不知该怎么面对众人,背过撇着嘴就不愿理他,可又见他好脾气的宠溺她,轻啄她的颈,给她呼呼的打扇,替她一圈一圈抚触肚里的娃儿,心瞬间软下来,不知怎的,回过身子又同他抱在一起。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不想在这里。”玉翘闷闷的问,她想离开德城,想离那个前世一身怨毒的鸨儿娘,重活又满腔仇恨的花月娘远远的,最好此生永不再见。
“冯家大夫人案未破,又出优伶案,你瞧德城这小县衙贫寒至此,倒底归属山东域,我这巡抚总是责无旁贷。帮他把案理清,才得将功绩上报知府,总会拨笔银款来。林知县俸禄也可加提,他虽能耐不大,胜在品性端正,把这衙门重新修缮,余下的供众人薪饷,日子会好过些。晚和他把案子梳理了遍,已渐有了些头绪,要走也就这几日的事。”周振威耐心讲给她听,顿了顿,话锋忽儿一转,问道:“听林夫人说,今冯家二夫人邀你们去品风楼听戏喝茶,你和她相谈甚欢。我怎不知你在德城还有故知?”